《周而复始》瑾末

13、第十二章

　　“你别说你没有喜欢的人。”高雨漾指着姚瑶。
　　“当然有啊，别害羞呀，我告诉你我喜欢谁不就好了。”姚瑶抬手示意他们凑近点。
　　周莳雪赶紧贴过去，腹诽高雨漾凑过来的样子略显高傲。
　　“早就想问你们了，你们真不觉得秦咏嘉好可爱的吗？”姚瑶激动地小声说，却见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顿时发问：“怎么，不是吗？”
　　周莳雪有点难绷住表情。可爱？秦咏嘉？这两个词怎么会被用肯定句画上等号！姚瑶要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现在恐怕都想给自己一巴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就凭他每天拽上天的臭脸，说酷也不能说可爱啊！周莳雪怀疑秦咏嘉听了这话都得脸绿，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高雨漾和秦咏嘉不熟，也觉得姚瑶这话有些荒谬，那生人勿近的样子看起来冷漠极了，看着就不好相与。高雨漾于是和周莳雪一同摇头：“一点不觉得。”
　　“哎呀！”姚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误会：“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高雨漾皱眉。
　　“就是不会！”周莳雪惊悚。
　　周莳雪制止姚瑶的惊叫：“那你倒是说说，他哪儿——可爱了？”
　　姚瑶出乎意料地认真回想了起来：“他打球足够帅就不用说了，但是你们肯定没发现，每一次进了球他都偷偷笑！我观察好几次了，明明心里乐还要装得对自己的实力司空见惯一样的酷盖模样，天哪！”
　　“还有！你别看他天天皱眉撇嘴的，但是他会注意在有人过去的时候叫停比赛，会特别有礼貌地照顾别人的情绪，还开得起玩笑！总之，最可爱的就是他装酷了，越装酷越显得可爱。”姚瑶说着说着就要闭上眼捧紧心口笑开花，见状周莳雪也忍俊不禁。
　　姚瑶见状不满：“那你说说，你喜欢谁？我不信没有哦。”
　　周莳雪一怔，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竟是赵建豪。
　　见她不说话，高雨漾也来了兴趣：“对呀，还藏着掖着，不像话啊。”
　　周莳雪回神连忙摇手：“没有没有，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都没跟哪个男生多说过话。”话音刚落，她就莫名想起来江颜和秦咏嘉，脸上又燥热，心虚地把手摆得更快。
　　姚瑶和高雨漾分不清她这是遮掩羞涩还是大惊失色，双双哭笑不得。
　　“我和老高都说我们喜欢谁了，你快说一个。”
　　高雨漾捂嘴：“哦我知道了，你都喜欢，对不对？”
　　周莳雪愣住，姚瑶震惊。
　　“这叫花心大萝卜，对吧？”高雨漾笑意更深。
　　周莳雪这会是真大惊失色了：“怎么可能！”
　　姚瑶憋笑得弯了腰：“哈哈哈哈对，对，就是这样吧！”
　　高雨漾得意，跑去扑到李嘉羽的身上，还边跑边喊：“周莳雪是花心大萝卜！”
　　不是大课间，班里人不少，一声下去所有视线都集中到周莳雪身上了，她一瞬间被这些突如其来审视的目光烤得窒息，面无表情的似乎是冷冰冰的鄙夷，稍微疑惑的似乎伸着打探的触角，带着略微笑意的更让人难以忍受，像是讥讽与嘲笑！而那边高雨漾还在喋喋不休：“花心大萝卜还不好理解？她说咱班男生她都喜欢！”
　　周莳雪瞬间就想反驳，却听李嘉羽问：“你怎么知道？”
　　高雨漾笑得甜美：“大课间她跟我在位置上悄悄说的呀！”
　　周莳雪哑口无言。姚瑶笑意渐消，有些不知所措地瞧瞧周莳雪，却因为不明情况也没说什么。
　　周莳雪支吾一会儿，皱眉：“……我没这样说，是你问我的啊……”越描越黑，面前的女生们嗤笑得更深。
　　周莳雪第一回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焦急中注意到江颜和秦咏嘉也在，似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听着身旁的人在说着什么，听完后便将目光投向她。江颜看不出什么神情，秦咏嘉挑眉疑惑，周莳雪眼眶一热，转身跑出了教室。
　　这下目光们转向高雨漾了。她稍敛笑意，对李嘉羽耸耸肩：“她又害羞了。”
　　预备铃响了，姚瑶见众人散去，走到高雨漾面前：“你未免太大声，她生气怎么办呀。”
　　高雨漾闻言一怔，有些惊讶：“会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呀？”
　　姚瑶无语，不知道怎么说：“会吧，这么多人呢。”
　　“啊，”高雨漾才反应过来，有些内疚：“我没想到哎，她亲口这样跟我说的呀，当时还挺自然的，我以为她不会很在乎的。”
　　“她真这样说？……我的意思是，她平时那么闷。”
　　“对啊，我从外面回来就聊起来这个了她跟我说了好多她喜欢的咱班的男生。”
　　姚瑶挠挠头：“这样。那你也别太担心了，应该没什么，下课再说说就好。”
　　高雨漾点点头。

　　周莳雪气得不轻，抹着眼泪恨自己泪失禁。她想不明白，分明就是高雨漾想问的她，回答是回答，却并非她主动，为什么在高雨漾说出来就变了另一幅样子？而且她看得清楚，姚瑶话音一落，李嘉羽就突然出现，也许高雨漾是因为这才想要转移话题，可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这让她情何以堪？周莳雪越想越愤怒，在上课铃响之前回教室，低着头没看任何人。
　　下了课高雨漾来找她。
　　“嘿！”她碰碰周莳雪的肩。
　　周莳雪没有说话。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嘛……”高雨漾摇着周莳雪撒娇。
　　周莳雪皱眉：“可是你颠倒黑白，明明我没有那个意思。”
　　高雨漾辩解：“你当时确实这样说的呀，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舒服嘛，下次我不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说了好不好？”
　　周莳雪匪夷所思：“这不是在不在很多人面前说的问题。”
　　“我觉得你清楚我在说什么。”
　　“我刚刚真的气得想和你绝交。”周莳雪别着脸。
　　高雨漾也沉默。周莳雪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感到身旁站着的人似乎有些沮丧。她忍了忍，到底转头：“你曲解我。”
　　想象中委屈的表情没有出现，反而是锁眉的微怒和抱怨，让高雨漾漂亮的五官有些皱。
　　周莳雪怔住了。
　　高雨漾不接她的目光，微移视线：“绝交。这么轻易就可以说出来这两个字，你把我当什么？”
　　“而且，”高雨漾的眼里有些湿润：“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想。甚至，要因为这和我绝交。”
　　周莳雪哑口无言。
　　原本高雨漾来找她的那刻起她就已经不算多生气了，只是仍有些郁闷，此刻听她这么说也有些茫然：她是不是真的说错了话？这么重的话是不是不该这么轻易说出口？
　　高雨漾没有再等她开口，转身离开了。
　　周莳雪顿时慌张无措了起来。
　　她像被投进远洋的浮标，浮在课桌与板凳的夹缝间不知所措，愤怒和愧疚的焰火灼烧着她，让她在高雨漾的背影中犹豫纠结，直到预备铃的浪潮袭来，打湿浇透了那颗敏感的心。

　　从小就没和别人生过气的周莳雪第一次与人冷战，对象是仅仅相熟一个多月的高雨漾。在短时间内便出现裂痕的友谊通常保质期不长，周莳雪清楚也许她们最终会形同陌路，但还是日月为此坐立不安。
　　姚瑶是第一个发现情况，听了周莳雪语无伦次的一番解释后，她叹道：“没办法，她确实是那样的人，你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周莳雪一脸颓丧地问：“那样？这样？什么那样这样？”
　　姚瑶一摊手；“就是那样这样。”
　　平时靠走廊不说话自觉让位的赵建豪在一次自习课后冷冷问：“你不出去？”
　　周莳雪莫名其妙：“我出去干嘛？”
　　赵建豪看了眼将要出教室接水的高雨漾，盯了周莳雪一会儿，扭头继续玩手里的陀螺：“哦。”
　　连江颜也忍不住问：“你最近怎么不和高雨漾打球了，就因为不想带我？那没必要，我只是想看看……”
　　周莳雪微笑：“这不是快期中作业太多了。”
　　简直不胜其烦！周莳雪第一次发现，短短一个多月，高雨漾好像就挤进了自己的生活，哪里都是她，大家都觉得她们要形影不离似的。
　　因此，放学路上，在秦咏嘉认出转角的高雨漾，将要出声时，周莳雪反应极快地掐住他的小臂闪到了一棵古木后面。
　　秦咏嘉无语地看着胳膊上瞬间泛起红痕的两个指印说：“我没打算叫她。”
　　周莳雪略有歉意：“就是不想听你叫我。”
　　“那为什么就是不想见她？你这是不是对我的连坐。”看着那身影消失，秦咏嘉斜睨周莳雪。
　　“没有啊，我只是不想你突然叫我。”周莳雪无辜看他。
　　努力避开秦咏嘉怀疑的眼神，周莳雪心虚地回头，看见了正对她挥手的小姨卢云然，愣了一下，瞬间打算抛弃秦咏嘉：“我先走了！今晚应该不回越园了，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她便奔向小姨。
　　秦咏嘉远远同卢云然打了个招呼，无语地继续走。突然左肩被人一拍，他回头一看，是江颜。
　　“刚看周莳雪和你一块走的，怎么又成你一个了。”江颜随口问。
　　秦咏嘉没多想，往前一努嘴：“她家长来接她了。”
　　“哦。”江颜点点头，与他聊起来今天的课业。两人一齐穿过小路，又分道扬镳，便是周莳雪不知的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