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80、第三十五节 火雨绿洲

　　雅各布呆在当场，随即拍桌子拍得更凶了：“还愣着干什么！”

　　他的下属会意：“上将放心，我们一定不惜任何代价，拦住……”

　　“拦什么拦！”雅各布终于记起了小学生规范守则：“叫……叫近地军来处理这事！我们管不了！”

　　下属一脸懵逼，上将难道是忘了他刚刚说过的接到线报，前来围剿星际海盗吗？

　　他们不想打，但星盗却不高兴了，显然不肯轻易放过他们。在夜色中，一架接着一架战列舰接连升空，在离地面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摆成了一个“人”字型。

　　星际海盗本就只是雅各布找的一个借口，他接到张修己的“暗示”，近期要对黑市进行一番“整顿”。雅各布原本高高兴兴地抱着欺负小学生的心态而来，想着可以从中分一杯羹，却不料遭此变故，此时脑中只有滚滚而过的几个大写标题：

　　世风日下！小学生打群架，对方居然叫来了家长！

　　在线等急！本想虐个青铜结果碰到了王者怎么破！

　　他从没正面迎击过星际海盗，气势上自己先弱了三分，再一想到对方可能蓄谋已久，战术上又落了下乘。星际海盗可能已经发现了对面这个地军是个空架子，随即转变了策略，朝着他猛压火力。

　　雅各布原本在地面上吃瓜的几艘战列舰也匆忙升空，围成了“凹”字型，将雅各布所在的战列舰保护在了身后。

　　星际海盗们可能万万没想到对面这个“上将”在本来已经落於下风的时候，居然还能做出这种蠢事，原本雅各布所在的战列舰无人知晓，现在就像对外招摇“我在这，快来抓我”。星际海盗不好拒绝这送上门的美意，“人”字型舰队迅速变阵，形成了C字型，准备一口咬下这个“凹”字。

　　战列舰原本的设计是为近空使用，此时他们离地面不过五十多米，战斗势必殃及池鱼，阿苏那勉力撑起身体，抬头看了看空中的境况，只觉得心下一凉。他一把揪起南风的头发，后者吃痛，闷哼了一声。阿苏那在她耳边大吼道：“醒了没？还活着吗？”

　　想想刚才她无疑救了他一命，再心不甘情不愿，阿苏那还是架起南风，想找一个掩体。

　　“见鬼！”阿苏那呸了一声：“星盗他妈的是白痴吗，为什么要在这里……”

　　他身边的南风咳了两声，好歹还活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惨白：“阿苏那，你看到阿岫了吗？”

　　他们原先所在的赌厅帐篷，此时只剩一片废墟。

　　******

　　在沙盘上，那几艘进攻帐篷的战列舰被标了红色，而冉冉升起的几艘黑色鎏金的战列舰则被标记为了黑色。

　　与之相对的，有六艘标蓝色的军舰散落在沙盘边缘。同时，六个操作屏出现在云出岫视野前。

　　操作屏直接连动云出岫的脑神经，他心念一动，就发现自己正坐在其中一艘蓝色军舰里。而沙盘还在他的面前悬浮着。

　　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实却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空间，沙盘上的人们在两军交战中被波及，消失了一大片，而南风和阿苏那在沙盘上的身影已经开始淡化。

　　他迅速调出这几架舰船的相关参数。六艘都是标明“废弃”的军舰，但各项性能完好。

　　云出岫干脆利落地让六艘战列舰同时起飞，向战争中心飞去。

　　******

　　“别管那么多。‘独奏者’不可能让他的继任者死。”阿苏那道，带着南风匍匐在尸堆中，一点一点向外围挪去。还活着的赌徒们学着他趴在地上，最大可能地减少被波及的可能性。

　　在死人堆里爬行并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被冲击波殃及的尸体已经支离破碎，他们每移动一步，都有可能蹭上一手的脂肉血沫，不停有燃烧的炮火掉下来，像是在下一场火雨，点燃地上那些易燃易爆物质，又愉快地凑在一起反应，炸了个满堂彩。

　　出乎阿苏那的意料之外，平素纤弱地像是风一吹就倒的南风从头到尾没有抱怨过一句，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科学院出身的女人对身周危险的察觉甚至不逊于他，像是有刻意训练过一般。

　　四周都是死人的情况下，南风居然还有闲心一再追问：“‘独奏者’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阿苏那忍不住抱怨：“行行好吧，你能换个场合求知若渴吗？”虽然如此，他还是解释道：“‘独奏者’最开始的意思是‘与命运抗争的独行者’，听说是不满共和国现有的三部制度，你就当做是改革派吧，提出了一个想法，叫做‘命运洗牌’……”

　　说到一半，阿苏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局势，脸色突然变了，他突然抹了一把脸，再不管冲击波可能带来的伤害，扯起南风的领子，咆哮道：“快跑！”

　　而天上，一艘战列舰已经被击穿了动力系统，旋转着向地面上砸了下来——

　　“砰！”

　　一枚炮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正在旋转的战列舰，在不到四十米的半空中，那艘战列舰爆炸开来，在这么近的距离炸膛，只给人一种太阳掉下来的感觉，离它最近的人被冲击波波及，如同一辆几吨重的卡车砸在身上，当场便再也爬不起来。率先向外跑的阿苏那和南风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全力，但四周没有遮蔽物，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南风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她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机械性地向前跑。

　　但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

　　她抬起头，在他们正上方停着一架看不出年代的军舰。陨落的战列舰化成火雨狂风，将四周烧成一片炼狱火海，那艘军舰却仍自岿然屹立，为他们撑起一隅绿洲。

　　******

　　还在天上的雅各布显然已经自顾不暇，星际海盗的战列舰排成C型，已经咬掉了他们凹型阵的一角。雅各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次出来“接私活”，只带了自己的心腹，拍马屁属一流，搞政治是高手，可惜排兵布阵这方面业务有些不熟，绝地反击这个技能更是稀松，此时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对方明显是冲着他的舰船来的，饶是雅各布把桌子拍的震天响，也毫无办法。

　　“什么意思？什么叫近地军的白起部联系不上？白起他妈的不是正在轮休吗？”

　　“许娉姈！联系许娉姈！”

　　“什么叫许娉姈有任务不能来？他妈的她能有什么任务！”

　　“我们的人！不管多少先往这里调！”

　　此时，有通讯员回报：“报告上将！有不明舰船发来询问信号，问我们的番号——对方说他是娉姈部的云出岫！”

　　不管军方平常有多么讨厌许娉姈，在面对敌人时，听到自己友军有“娉姈部”三个字，简直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雅各布大喜过望：“报我们番号过去——云出岫？什么职位？他带来了几艘舰船？许娉姈来了吗？”

　　“报告长官。对方说他领少尉职，此次并没有带来任何部队，只有六艘军舰，我们扫描了一下，发现都是淘汰的废弃军舰。”

　　雅各布笑容还没收起，就堪堪垮了下去，他横眉冷竖：“妈的，肯定是看我们舰船好，来向我们要保护的。我们都自身难保了，管不了他……”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见有一个观察员急急过来汇报：“报告！报告上将——”

　　雅各布不耐烦道：“什么事？”

　　“那个云出岫，他已经击落了两艘敌方的战列舰！”

　　******

　　这六艘所谓的“废弃军舰”内在的性能却完完全全不是“废弃军舰”所该有的，不仅炮火充足，瞄准度好，速度快，连坚固程度都非同一般。

　　云出岫方才的精神活跃度已经被《命运交响曲》完全激发，此时一人驾驶六艘舰船丝毫不显疲态，反而因为分合攻守如臂指使，威力更甚之前。

　　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凭一人之力击毁所有敌方战列舰。他的目的非常明确，将星际海盗的战列舰赶上空中。他们现在离地面太近，炮火势必波及地面上的人，不仅是“内圈”中的南风和阿苏那，还有外圈中的平民。

　　一艘军舰被派去保护南风和阿苏那的军舰已经回来，接在了其余五艘军舰形成的蛇形最后，飞行轨迹灵活多变，一艘进攻完后另一艘紧接着进攻，将炮口冷却时间降到最低。它像一只毒蛇，紧紧咬住了星际海盗“C”型口的下端。一艘战列舰被这连番的近距离无间隙炮火打掉了两端的机翼，又因着接连不断的炮弹所带来的动能，没有落地，反而撞上了它上面的那艘战列舰。两艘战列舰在空中炸成了烟花。云出岫把握的距离刚刚好，它们陨落时，下面正是无人区。

　　星际海盗刚开始被打掉C字型全因云出岫的出现在其意料之外。当他们反应过来时，迅速集结成等距的三角防守阵型，让六艘军舰组成的“蛇”无处可咬。

　　雅各布果然无愧于“草包”之名。在云出岫打断了对方主动进攻的局势，转为被动防守时，雅各布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与云出岫配合，而是——

　　雅各布大拍桌子：“准备撤离！”

　　******

　　南风与阿苏那险然躲过一劫，惊魂未定。

　　“走。”阿苏那咳出一口血：“我们先去外圈。我来的时候开的单兵舰停在那里。”

　　死里逃生的南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半空中悬浮的军舰：“他们提出了‘命运洗牌’，然后呢？”

　　阿苏那忍住想搞死她的冲动：“能不能别搞得像在抢时间继承我的遗产一样？”

　　“阿苏那，我不是在开玩笑。”南风难得居然没有春风十里地怼回去，她一边跟着阿苏那迅速向外圈跑，一边轻声问道：“你没有发现，我的体力变得很好吗？”

　　阿苏那生生顿住了脚步。

　　南风随之停下。

　　阿苏那慢慢转过头来看她。春风美人淡定自若地看着他。

　　在方才经历了炮击、尸山血海、几轮冲击波后，诚如她所言，他们本来都应受了重伤，他且不论，但南风本应是个思想上的巨人，体能上的废物点心，居然此时也像是毫发无伤，跑步速度还能跟得上他。

　　阿苏那慢慢道：“你是说……”

　　南风道：“《命运交响曲》的第三乐章，是否就是‘命运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