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纸巾》虚从

5、第五章

　　难以置信，方成竟然约她了。

　　洪妍被巨大的惊喜冲击着，她忙不迭回了一句【随时有空】，甚至还附加了表情包。
　　哪怕方成只是随便说说，也值得她高兴很久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方成并非随便说说。
　　两天后，他约了她。

　　她为了赴约还特意购置了新的衣服和裙子，以及一双十分显腿长的靴子。
　　他们一起去吃了甜品，方成的态度也不如先前那么冷漠，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她推荐的甜品的确好吃。
　　“下次去另一家吃吧，你之前推荐过，我还没来得及吃。”分开前，方成说。

　　之后方成果然又约了她几次，不仅仅局限于吃甜品，偶尔也会吃吃饭，看看电影，像是约会一样。
　　约会。
　　换作以前，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件事，她竟然会和方成一起吃饭看电影聊天，中间没有张何夕，只有他们两个，方成的视线也只在自己身上。
　　一想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洪妍就禁不住地开心起来，就连原先残存的一丝愧疚都似乎彻底消散了。

　　因为方成的缘故，这段时间她的心情一直很好，直到她接到了洪尚的电话。
　　之前洪尚开始尝试寻找工作时，洪妍以为他终于做出了改变，不再成日鬼混了，哪知道狗终究该不了吃屎。

　　洪武把人打死了。

　　接到洪尚电话的时候，她还在上班，他带着恐惧的喘息声传来的时候，洪妍直接去人事部请了假。
　　洪尚说今天事儿不多，只有他和他同事两个人值班，期间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了点口角，莫名其妙就吵了起来，洪尚越吵越暴躁，直接伸手用力推了对方一把，哪知道对方的脑袋直接砸到了石墩上。
　　“已……已经没气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姐……”洪尚颤着声小声说道。
　　洪妍拎着包从公司出来，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按电梯：“什么都别管，先去我家。”
　　“什……什么？去你家？可这……姐，我会不会坐牢，会不会死……”
　　洪妍听得直皱眉头，她不自觉加大音量：“不想坐牢不想死就赶紧来我家！我有办法。”
　　“什……什么办法？”
　　“电话里说不清，总之你来就对了。”

　　等她开着车赶到家时，洪尚已经等在门口了。
　　她打开门，把洪尚拉进屋子，将他推坐在沙发上，接着从茶几的柜子里翻出那包湿纸巾，手感很薄，已经所剩不多了。
　　洪妍准备从里面抽出一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湿纸巾太少而包装袋太松散的缘故，明明只打算抽出一张湿纸巾的她却将剩下的几张都抽了出来。
　　此刻也来不及顾及这些细节了，洪妍索性抓着这几张湿纸巾来到洪尚面前，一把拽过他的手：“把发生的详细经过告诉我。”
　　“我在电话里都说了啊！”
　　“再说一遍！”
　　也许洪妍的声音太大，洪尚一时间愣住了，他微微张开口，小声地复述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说完才感觉到手掌心一直有湿湿凉凉的触感。
　　“姐……这是什么？”他问。
　　“没什么。”洪妍拿开湿纸巾，顺手将其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好了，没事了。”
　　“嗯？什么意思？”
　　“就是没事的意思，你现在赶紧把你杀人的事情忘掉，你没有杀人。”
　　“我怎么听不懂你说话啊姐？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要帮我吗？到底怎么帮啊？！”洪尚越说越急，身体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就在这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洪尚整个人颤抖起来，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的人是“老板”。
　　“姐……”洪尚快哭了。
　　“接。”
　　而洪尚只顾着哭。
　　洪妍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抢过手机，划向接听图标，接着点开公放，房间里立刻响起一个大嗓门男人的声音：“洪尚你死哪儿去了？工作日给人翘班你挺能啊？还想不想干了？！”
　　洪尚睁大眼睛，愣了愣神。
　　手机里的男人继续说着：“说话啊？哑巴啦？！我跟你讲，你要是不想干趁早走人！”
　　洪尚动了动嘴皮，“可……可宋才武他……”
　　“宋什么宋，你别跟我这儿打马虎眼，要么赶紧回来上班，要么赶紧滚蛋！”对方说完直接挂断电话，留下一串忙音。
　　洪尚举着手机，茫然了一会儿后突然动了，他猛地低头翻看起手机。
　　几分钟后，他瞪大眼睛，不知是哭是笑地说道：“没了，哈哈哈没了！”
　　洪妍眉头一皱，看向他：“什么没了？”
　　“通讯录，宋才武的联系电话没了！”洪尚抬头看向洪妍：“上次那件事是不是也是姐你做的？不对，肯定就是你做的！我就说怎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什么意思？”洪妍从洪尚的话里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她有些着急地抓着洪尚的胳膊：“给我说清楚。”
　　洪尚就当洪妍默认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指着手机说道：“宋言录你还记得吧，虽然我们打过架，但是他的联系方式我一直没删，就想着哪天能再找机会揍丫——后来某一天，他的手机号码突然消失了。”
　　洪妍不明白洪尚为什么会特别强调这一点，于是继续问道：“所以呢？”
　　“这就说明我不小心杀人这件事，姐你真的帮我解决了啊。”洪尚此刻的心情极好，他半仰在沙发上，举着手机无意义地划拉着，“姐你可真厉害，太神了，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洪妍懒得给他详细解释，便随口糊弄道：“这你就别管了，不该你问的别问。”
　　“好好好，我不问。”洪尚高举起两只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们不知道。”
　　“难怪，他们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可真把我吓着了，姐你那会儿也装得挺像的啊，”洪尚说，“要不是我当年在微博上写了点儿东西，差点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随大流穿越了。”
　　洪妍脑袋里的某个神经本被猛地拉扯了一下，她走过去，朝着洪尚伸出手：“你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洪尚翻出微博，找到几年前自己发的一条，递给洪妍：“这个。”
　　洪妍低头一看，上面写到：“妈的敢瞧不起我，老子有机会一定往死里揍他丫的。”以及上面的一条：“看你还嘴贱，打得真爽！”
　　她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脸色越发阴沉，偏偏这时候大事得解的洪尚心情正好，他忙不迭凑过来，神神秘秘地问道：“姐，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吗？这也太神了！刚刚你拿在手里的是什么？湿纸巾吗？有什么用？还有吗？”
　　洪妍没搭理他，应该说完全没心情搭理他。

　　怎么回事，电话号码之类的能被模糊覆盖掉，微博上的内容反而不行吗？是因为信息的指向太过模糊反而被漏掉了？
　　那方成那边呢……会不会还残留着与张何夕有关的什么信息……他还会再次想起她吗……

　　洪妍开始慌了，以至于洪尚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缩在沙发上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自己吓自己，就算方成发现了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与她牵扯不上关系。
　　而且张何夕已经死了，死人是构不成威胁的。
　　所以没事的。
　　没事的。
　　洪妍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安慰着，直到被一通来电显示吓了一跳。

　　洪妍轻呼一口气，探身从茶几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方成的来电。
　　她一面惊慌一面惊喜，等到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后，这才无事发生一般接通了电话。
　　方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他说自己有点事想找她谈谈，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
　　根本不需要思考，洪妍就本能地答应了方成的邀约。
　　两个人定好时间和地点后，洪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她甩甩头，将脑袋里过于复杂的想法暂时屏蔽，虽然离约定的时间尚早，但是她还需要洗澡化妆换衣服，仔细算来时间并不充裕，她得抓紧时间。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