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秋风乍起

26、第 26 章

　　照例做了早饭，今天做了一大盘三人份的鸡蛋胡萝卜煎饼，炖了软软浓浓的大米小米粥，朵朵舌胎有点厚，小米最是健脾胃。另外还有几只玉米。

　　吴海飞穿戴好看到这些食物，就知道有自己的份，这看起来就像从前那一个个早晨一样平凡。看起来安嗔似乎有和好的意思，想想都觉得高兴。前几天跟王淑娜提分手，她堵气不理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微信一概不理。他心里烦，便也不理，结果呢，昨天她主动示好，涕泪横流，完全离不开他。安嗔那么坚决地要离婚，自己清楚自己是不愿意离婚的，不管什么原因就是不愿意离婚，所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回避，这不，慢慢也就好了。

　　他看到地板上的拖鞋印问：“这怎么还有脚印子？你昨天进来不是换鞋了么，还有是别人进来过？”

　　安嗔也看到了，她一直在忙，做早饭洗衣服，没功夫拖地。这几个拖鞋印子是她昨天彷徨无助的见证。安嗔一面给朵朵擦嘴一面说：“你等下出门之前把地拖一拖，今天晚上，早些回来。”

　　吴海飞笑了：“嗯，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呢，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等下抽空去买给你。”

　　“不用了。”结婚纪念日呢，安嗔已经不记得，这两年安嗔不愿意想起这个日子来，结婚纪念日？婚姻已经千疮百孔，还过什么劳什子纪念日，岂不是打脸。倒是吴海飞每年都记得。刚结婚的时候，他们还约定每年纪念日拍一组照片，等到老的时候再回来看看，看看岁月如棱，他们相扶持着走过一年又一年，从青春少艾到白发苍苍。结果才拍了两年，一切就都变了，后来吴海飞再提出去拍照片，安嗔便不愿意再去。见证什么呢，见证在他们婚姻第三年吴海飞就有了外遇，跟别人山盟海暂痴男怨女？见证安嗔的脸上从幸福到失望再到冷莫甚至绝望吗？她已经给过她的婚姻一次机会，她不会给别人见证绝望的机会。

　　“好吧，我知道你们女人就爱让别人猜，那我可就看着买了啊。要不你今天把朵朵送爸妈家去吧，我们去烛光晚餐，好好过个二人世界。”

　　好吧，出轨渣男的思维果然非正常人类能够理解的。但是要谈离婚这样的事，朵朵在场的确不是明智的做法：“好，我等下给我妈打电话。你今天回来吃饭吧，我做。”

　　“那太好了。”吴海飞春风满面，安嗔真不明白他高兴个什么劲，难道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吗？

　　吴海飞三口两口吃了完早饭，已经开始拖地。

　　安嗔一整天都在想要怎么跟他谈，可是思来想去也就那么几句话，无非是她要离婚，她过不下去了，再就是朵朵的抚养权和财产分割。但她还是破天荒地在办公桌上趴了一会儿，要养足精食，而且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咖啡了。

　　安嗔勉强把报告提交上去了，章建恒看了，脸色严肃：“这就是你写的报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溜须拍马了，什么领导有方调配有度？照实了写！你干了哪些事就写哪些事。还有，把这个错别字改了。”安嗔灰溜溜地出来了。

　　给安妈妈打电话，用的还是加班的借口。妈妈答应得爽快：“好好，朵朵就在我这里吧，一会儿带她去买菜，她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你就和海飞管牢自己就行了，赶紧给我再生一个。”明显不相信安嗔是加班，只当女儿女婿要过二人世界。

　　挂了电话，安嗔叹了一口气，爸妈仍当吴海飞是乘龙快婿，只要女儿幸福他们自然放心安康。真不知道等他们知道安嗔离了婚会是什么表情，爸爸心脏不好，妈妈有高血压。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人，邻里之间，谁不知道安嗔家里开了工厂，老公又高又帅对老婆孩子那是一等一的好。老人思想传统，离婚这种事他们大概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吧。安嗔想想就头疼。

　　就是公婆，虽然嫌安嗔生了个女儿，但表面也是客客气气。虽说安嗔这段时间大大减少了看望的次数，但每次见了还是催她给他们生个孙子。

　　下班、买菜、做饭。安嗔做得很简单。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小炒瘦肉和一碗水煮青菜汤。

　　吴海飞到家安嗔正往外端菜：“你锅里还做着什么，我去端。”

　　“没有了。今天就这三个菜。”

　　“没有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你是要忆苦思甜吗？看，我给你买了一块表。百达翡丽的。你的胳膊又细又白，肯定好看。”

　　“谢谢，先坐下吃饭吧。”安嗔接过表，好几万呢，留着吧。

　　“别吃这个了，我以为你要在家里准备好吃的呢，这比平常吃得还不如呢。我们出去吃。”

　　“你天天在外面吃，那么多油和味精你不腻吗，坐下吃吧，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又简单又干净。我们以前不也是这么吃的吗？”

　　“好吧好吧，你果然是要忆苦思甜，也好，我帮你把表戴上，你左手戴着几万块的表，右手拿筷子夹着几块钱的菜，很有对比效果，我们应该拍个照片。”

　　“还拍什么照片呀，你不饿吗，我饿了。”安嗔不管他了，随便他胡言乱语吧。她要先吃饱了，然后再谈。

　　“老婆，这可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就这么被你随便打发了。”

　　“有人天天吃着清粥小菜，轮到节日吃顿好的，你呢，天天吃饭店的人，就当赶个日子吃顿不一样的吧。再说，吃饭的目的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达到目的就好了。”

　　“这话说的可不对，那人一生下来最终都要死的，难道一生下来就去死吗。呸呸，我们要长命百岁。”

　　吴海飞还是拿起筷子吃，吃了之后又是夸安嗔厨艺好，说这样多好啊。一起吃饭，还主动要求吃完收拾。安嗔安静吃饭，有时给个反应。

　　等吴海飞收拾完厨房之后，看到安嗔坐在沙发上问她：“你怎么还不去洗澡？”

　　安嗔说：“吴海飞，你坐下，我们说说话。”

　　吴海飞直觉烦：“又要说什么呢，还不如早点上床来的好，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回头没事还说出点事情来，你又不开心。”还好她说的是说说话，不是谈谈。要不他更头大了。说着坐在安嗔旁边伸手搂住她：“你都瘦了。”

　　“吴海飞，上次我跟你说的是，就是离婚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安嗔拉开与他的距离，拿掉他的手。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好好的吗？离什么婚？离婚是件好玩的事吗？”

　　“我不是跟你说笑，我说要离婚，就是真的要离，我已经决定了。你如果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能做到的都尽量做到它。”

　　“好吧，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离婚。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总是离婚离婚的，你到底要怎么样？”

　　“好好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是好好的吗？对于你来说，家里一个外面一个，日子可能过得是不错，但是，我决不可能接受三人行。这婚我是一定要离的。”

　　“安嗔，你已经跟我提过几次离婚了，我问过我自己，能不能跟你离婚，答案是不能，我放不下你，我一想起来我将彻底失去你，你知道吗，我觉得心痛得不能自己，连假设想一下都不能，我是爱你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你的爱真特别。我消受不起，我想我已经不爱你了。”

　　吴海飞听到这话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嗔。

　　“不可能，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了，我们以前一直挺好的，绝不可能。”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我们来梳理一下。我们以前是挺好的，工厂刚开起来的时候，半夜十一二点我们一起冒着雨卸货，晚上没人值班，我们自己轮流起来查看。可能都是以前了，后来我怀孕，你有了王淑娜。你是不是觉得你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然后我就应该理所应当地原谅你。我告诉你，我没有原谅你，从来都没有，我之所以没有跟你离婚，只是想给孩子一个拥有完整的家庭的机会，只是想给我生病的婚姻一个机会。我做着你妻子，却要防备着你，不能把整颗心都放在你身上，万一你又来一次呢。事实证明，你果然没有珍惜这个机会，我所料果然没有错。”

　　“我怀着孕的时候，你却和王淑娜打得火热。我一直不愿意想那件糟心事，想起来就恨不得杀了你们，可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去想，现在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我生朵朵的那天，你打电话来说要晚一点回来，让我有事就打你电话，可是我肚子开始疼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却没有接，直到我自己打车到了医院，你才回电话给我。那次你是和她在滚床单吧。滚到听不到我的电话，我说的没错吧。我是早有准备，自己拿东西自己打车，可万一要是出了事呢，你可曾想过？你放着一个临盆在即的妻子在家里去和别人苟且，你还是人吗？”

　　“我哭我闹，可我还是给你留了余地，只要你们分开，只要你回家，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老巫婆一样拆散了你们的爱情，特别遗憾特别恨我？她是不是像个玉坨子一样沉在你心底？”

　　吴海想要说什么，安嗔对他摆摆手：“你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完，我不可能容忍你一次次的背叛，估息要养奸，我再不可能估息这段婚姻。我给过机会了，我也尽量说服我自己接受你，其实那件事就烙印一样烙在我心里，永远也抹不掉了，我只是没说而已。我相信你们这么拆分不开的两个人，一定是真爱，或许你和她的感情远比和我的感情深得多。也希望你明白，它在你我之间划了一条鸿沟，再不可能愈合。何况你现在又来一次。”

　　吴海飞打断安嗔：“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给我点时间。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不想听。”

　　“吴海飞，你能不自欺欺人么？你扪心自问，你说的这个话是能实现的吗？恐怕你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未必这么想吧，至少你现在心里根本没有下定决心要与她划清界限。你这几天要么心烦意乱，要么雨过天晴，都是因为她吧，你们有了问题你回家摆脸色，你们没事了，你回家也像个人了。我不管你们什么情况，也不管你怎么处理你们的事，什么时候处理好，就算你今天就处理好，我也是要离婚的。我不想过那种日子，你加个班我也要怀疑，你电话响一声，我也要疑惑。我只想过简单的日子，没有伤害。我成全你们。”

　　吴海飞霍得站起来：“安嗔你别再说了，我答应你，我会处理好的，我绝不离婚。”

　　安嗔平静地看着他，出轨终于要付出成本，这个男人才开始有点着慌，他已经无法再狡辩，说来说去只想让安嗔闭嘴妥协。

　　安嗔继续：“这是我准备的离婚协议，我自认为还是很公平的，不说谁是谁非，只说感情不和，财产平分，你看看吧。”

　　吴海飞一眼也没有看:“我不看，我不要看，看这个干吗，我又不离婚。”

　　“吴海飞，请你理智一些，你如果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能做到的尽量做到。”

　　吴海飞看着安嗔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离婚，我会处理好的。”

　　安嗔说：“吴海飞，不离婚也该有个理由，在我看来，我们不可能再过下去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看看，尽快把婚离了，我不想走法律途径。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什么！你还要上诉离婚，安嗔，你就这么想离婚吗？你就这么想让朵朵在单亲家庭长大，哦，你还能给她找个后爸，你就不怕禽兽后爸欺负她吗？

　　知道的还不少呢。安嗔平静地跟他说：“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结婚的时候也没想到我的婚姻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们白手起家这么艰苦一路走来都能过成这样，谁还敢相信爱情这种东西呢。所以这些事你真不用担心。离了婚，你还是孩子的爸爸。”

　　吴海又一次撕了协议书，进了卧室，很大声地关上了门。安嗔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