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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赛博之境(七) ...
“Will,Will?”社员B四处寻找威廉,推开阳台的门,找到了他,但大惊失色,“喂,别哭了!”
威廉被他拍得一哆嗦,肩膀还在发抖。
社员B就是那个敢让萨尔佐董事长的侄子来“提供口/活儿”的人,凭这一张好嘴,几乎引爆了之后所有的事情。
他哪会安慰人,挠头挠得皮屑如下雪,暗叹道:“Oh fuck......”
威廉的肩膀继续颤抖。
社员B只好开口安慰道:“我知道,她是个好看的妞儿,家里还有钱,打游戏还不用带,是男人的梦中情人。但是你这样很没出息……”
威廉回头一张死人脸,“谁哭了?”他举起手中加冰的可乐。
社员B:“……”
他还是低估了老大的病情。
冰天雪地里威廉喝完冰可乐,转身回到他们的出租屋里,顺手擦过推拉门上脏污的玻璃,它嘎吱嘎吱地运行、扣合,将纽约静谧散漫的初雪关在外面。
“你走了好几天,”社员B换上一张毛茸茸的笑脸,“现在过来,看看我们的工作成果!”
他一时兴奋,蹦跳着越过威廉的身边,又嫌他慢,回身搂住他肩膀,狠狠把人带进一个烟雾缭绕的房间。
里面不开灯,缺少光线,昏沉阴暗犹如末日,但无数的荧光从各种电子设备里透出来,像个疯狂的科学实验室。
整个房间里还充斥着烟草和焦油味、大/麻的刺激气息和过夜盒饭的油腻味道,透着阿拉伯菜肴特有的浓重香辛味。
他们的工作间摊着折叠床,寝具、洗具、生活用品横七竖八,只有房顶上有两个狭长的小窗。
但极客们都丝毫不当回事,目光里跳跃着火星,将屏幕转过来,屏幕上每粒像素都绚丽惊人。
社员A算是这社团里行事最稳当的人,永远做的多,说的少。他的头脑清楚得像地铁线路,一向负责介绍复杂的事情。
社员A开口道:“还记得你发给我们的卫星图吗?”
威廉点头:“记得。”
“照片上那家公司,”社员A道,“提供的是黑客联盟的主机服务器,支撑计算、日常运营的。但鸡蛋不能只放一个篮子里,重要信息也不能只有一份内存,我们从暗网几大其他的黑客论坛上追踪到了几个人,应该也是你们联盟成员,然后顺藤摸瓜,发现了一个备用服务器。”
听起来像是经历了一片刀光剑影,一番穷凶恶斗。
最后极客们大功告成,英雄之气凛凛慑人。
社员A轻敲键盘,弹窗出来个正在下载的文件。文件体量极大,以ZB字节计数。
十万亿亿字节,如果用1TB的固态硬盘装载,即使每个硬盘只有指甲盖大小,也能砌成一座帆船酒店。
社员A伸手一抓,把一份图表在半空展开,“简报。”
威廉坐下来看。
他去上海的这一周,极客们没了他却也没失去主心骨,毕竟都是共犯,效率高如绝症患者。
这些海量数据他们边下载边研究整理,从千头万绪中抽丝剥茧,从草灰蛇线里推想端倪。最后,研究的重点落在那个威廉只提过一嘴的“1号管理员”上。
Admin 001。他的身份、经历、权限,是厘清这一团乱麻局势的关键。
简报里说,备用服务器里的信息备份,都是些古早时期的论坛帖。这位1号管理员出现过,发过帖子,只是被其他管理员隐藏起来了,只能从后台里看。那些帖子别无价值,只是显示了Admin 001才是黑客联盟的奠基者。
“只是?”威廉觉得这个词很滑稽。
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议论谁吗?
“把一个论坛全息化、会员化,”社员A在旁说道,“他肯定花了非常多的钱。”
威廉看到下面极长的数表,这是Admin 001凭什么能弹指毁掉联盟的原因。他明白了,他有这个权力。
建设一个能容纳十几万人在线的全息虚拟空间,就像开发一个《超级英雄》式的超大型多人对战游戏。星舰开发公测版投了25亿美元,上一个爆款游戏《巫师传说》投了20亿,每年的运营成本都在百万级。
但运营游戏盈利,运营公益救济站不盈利。黑客联盟有自己的基金会,运营投资的利润每年会再投回联盟,维持其运转。但它是何时开始运作的?什么时候这里成了个规模组织的?
上网搜索基金会的备案信息,极客们发现它的起始注册资金,就是3亿美元;分了三年才注资完成,总注资额达到60亿美元。
算上开发全息虚拟俱乐部的成本,这是一笔能发动战争、毁灭一个小国家的钱。
别说普通人有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个数字本身就大到虚幻。
威廉盯着图表,数值最后输出公式,世界都显得很疯狂。像人身上的细胞总数,即使知道了也没有个确切概念。像个天方夜谭,像天上的星星每秒辐射的能量;传过亿万光年,在地球的上空凝成的遥不可及的影像。
简报还提到,基金会的注册时间,恰好是Admin 001第一次发帖的时间。这个基金会八成也是他操刀的,运营管理不一定,但注资一定是他,不然没有人会给个非营利灰色组织投几十亿。
这都不能叫天使投资了,像是耶稣领投的。
威廉过了好久才说:“我现在……好像在看纳/粹大屠杀。”他一脸呆滞,“你们不要说出去。但反正我现在就是这么个心情。”
靠在门边的社员B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但是被屠杀的是活生生的金钱是吧?”
社员A翻文件夹,抛出来第二份简报:“你再看看萨尔佐财团的这条财务新闻。”
新闻来自法国路透社,日期在十一年前,2068年。新闻报道萨尔佐集团出现了巨大财务亏空,数额之惊人,堪称石破天惊、地动山摇,股价跌成了颗流星。
许愿肯定是没用的,前任董事长弗朗西斯·萨尔佐几乎引咎辞职。
但由于政商界牵扯复杂,萨尔佐是那种“太大而不能倒(Too Big To Fail)”的公司,死去活来地被法国政府保了下来,曾经的交通运输、能源、水务方面的业务也被政府名正言顺地吞并大半,国有化了。
到了新世纪,萨尔佐改道而为娱乐巨头,成了靠吞并为生的怪物。
社员A道:“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吗?萨尔佐集团自身有极为严重的财务和信用危机,只能靠不断吞并、不断扩张,高筑债台、借新还旧这样子,才能活下去……唔,现在因为吞并,法务麻烦也很多。”
威廉凝神道:“你觉得源头在这?十一年前他们亏了一笔巨财,才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130个亿?!”
社员A摇摇头说:“我不确定,我经济学学得很烂。但如果你说你那位朋友有Admin 001的权限,又和萨尔佐有大仇……”
威廉调回“1号管理员”那份简报,查看他的发帖日期。
这么一看,他的呼吸都消失了。
2070年,晚了两年。
威廉聚精会神地搜11年前的新闻,但他不知道——社员A和B在他头顶紧张地交换了个眼神。
社员A狂做口型,社员B拼命摇头,两边打着哑谜,忽然被威廉的自言自语惊得一抖:“我要再详细问问秋溢。”他起身要出去打电话,突然被一手拦住了。
“……老大,”社员B眼神疯狂躲闪,颤颤巍巍地往上翘嘴角,“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威廉狐疑地看他,又回头看看社员A,他俩都一副要赴死的模样,“我当然听好消息!”
社员A深吸一口气,挺胸坐直,面庞瘦削而勇毅:“好消息你刚才已经听完了。”
威廉:“??”
威廉:“妈的!那坏消息是什么?”
社员A和B又展开了眼神拉锯、表情厮杀,最后社员A一脸勇毅地起身,走向门口,突然拐出门往厕所疯狂跑去。
社员B惊了,但也别无选择。他猿臂轻舒,把威廉一下推回椅子里,背过手道:“有件事我们欺骗了你。”
威廉闪电般抓住桌上的裁纸刀,颔首道:“说吧。”
社员B如亚洲舞娘般扭动:“我们……我们……其实没有找到备用服务器。这些数据我们是从GitHub上买的。你们联盟一挂,立即有民间高手把数据库down下来挂到网上卖。数据太大,而且太贵,我们还只买了五分之一,还好是关键的五分之一!”
威廉大怒:“买的?!……买的就买的吧,能保证真实性吗?”
社员B道:“大差不离。但是我们的钱还没付呢。”他终于说出了真实想法,面色赧然地,“你能让你那妞儿帮帮忙吗?”
屋内外一片死寂。
此时,社员C和D正撅着屁股,趴在一排主机后面拆内存条,说话声不时传出来:
“那金手指是不是该擦擦?”
“擦擦吧,长氧化层了……喏,给你铅笔……”
“我操/你们妈的!”威廉崩溃地掉头出去了。
……
大洋彼岸,秋溢还在地狱期末周,垂死挣扎着考试。
威廉一个电话打过去,叽里呱啦说了一晚上。交流的效率很低,秋溢累得灵魂出窍的时候做不了这么难的英语听力。
他上半身躺在床上,两条长腿四仰八叉地伸开,拖在地上,脸色在薄弱的灯光下显得苍白。
秋溢揉着眉骨:“我记得的就这么多。”
他刚给威廉又复述了一遍记忆,从马头人神兵天降、带他去房间,到柯仰摘去伪装、按下按钮。他把每一个细节都讲了,这些细节在隐秘的时刻已经被他梳理了无数遍,越是清晰,越是让人无能为力。
“要是有记忆打印机就好了。”他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他可以把柯仰的画面都打下来,哪怕拿着显微镜观察。
他听着耳机里的说话声,听了好久。手机里不断冒出消息提醒,各种各样的文件,复杂的图表,还有逻辑复杂的简报。
它们就像拼命要挤进他的世界一样嘈杂。
“听不懂。”秋溢低落地说,“反正都是我管不了的事。”
威廉发觉他情绪很不对,声音沉得像从水底传来,有种惨烈的挣扎感。
他跟秋溢沉默相对,彼此的呼吸声都像受伤的动物。在那间救助站里居住工作的一个星期,他们没有一句谈心,似乎也没有必要,都不是会剖开心胸展示血淋淋、黑漆漆的灵魂的人。
但他们之间有一次真正的冒险,冲决罗网,又被重重踩进泥地里。威廉确信自己记得,并将永远记得秋溢无声无息地把那份起诉书收进自己怀里的动作。他有时是个毫无人情味的家伙,骄狂得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有个朋友替他护住了身后。
小心翼翼的,干净温柔的,却又不必多说。
威廉问道:“你考完试了吗?”
秋溢疲惫道:“明天。”
威廉道:“但你的比赛一场也没落是吗?”
秋溢没吭气。
前一阵花的钱都是用秋正珠给他的信用卡,包括在华尔道夫眼也不眨开的房,后来进了派出所捞他出来的人又是秋正珠的老部下。他妈妈虽然一句也没提,每月照常帮他还卡贷,人在国外忙IPO,但秋溢被自己给折磨死了。
他吊着一口血气,昼夜颠倒地在学校和游戏里两头跑,想破了头,脑汁榨干,他也要把事情都做完。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自虐心理。
自己呆着的时候还好,但猛一放松下来,痛苦和抑郁就轰然决堤。
就像又咸又苦的海水,把人吞没下去,眼睁睁看着光线消失在黑波荡漾的水面上。
“而且还场场全胜?”威廉继续吹他,“完了,你现在才是开挂啊。”
“别瞎吹了。”秋溢笑得很勉强。
“期末以后有空吗?”威廉把腿搭在桌角,斟酌着道,“也许你会感兴趣‘黑客冬令营’?来纽约找我吧,机票我们付,食宿我们包,我能带你去吃很好吃的餐馆。可能不那么高端——但也很厉害的那种。”
“是想让我过去帮忙吧?”秋溢听他说,把这个邀请描述得轻松、愉快又有活力,挺不近人情地问道。
“当然帮忙,”威廉笑道,“刚才我那些都是客套话。”
威廉·罗兹说话直接,直接到有点满不在乎的意味。但不是轻视你的能力,而更像是向你提出请求、让你显得很重要,却不苛责你完成的自负的善良。
他晃着鞋尖,说出了自己的本意:“丧的时候不要一个人呆着。”
走出来,哪怕向前爬半寸也好。
秋溢沉默后应了句“好”,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帮上什么忙,但心理颇受触动,也关心对方道:“你考完Final了吗?”
威廉说了最近的唯一好事:“你猜怎么着?——早考完了!”
“行。”秋溢很快地挂了电话。
……
……
……
考完最后一门试,秋溢回家收拾了东西,空荡地来,空荡地走。背上背包,他带了护照和现金,在去机场的路上就办了电子签证,飞往纽约。
落地后办入境出关,威廉居然亲自来接他——举着块大牌子,还带了特别好吃的塔可;牛油果酱碎番茄,饼是玉米薄饼,夹着熊猫头饭团。墨西哥风味中突然加了中华元素,美国人痴迷墨西哥菜和中餐。
“我们去哪?”秋溢感觉跟他慢慢地熟络了,见面不虚礼,顺手扔给他轻的包,“也不开车?穷酸。”
“带你见见我的车。”威廉把他带到了地铁站。
纽约地铁像个魔窟,又臭、又破、又阴暗,摇摇晃晃、光怪陆离。车厢里但凡有个涂鸦,威廉都能介绍得头头是道,还拉着秋溢观赏车厢内的舞者。灯光黄绿阴惨,舞者陀螺一般旋转到他们眼前,伸手便强要观赏费,毫不客气。
威廉他们住着出租房,条件只是稍有治安意识的贫民窟。秋溢一进屋,便闻到西方大汉的熏人体味,呼吸一窒,浑身的血红蛋白估计都停止输氧了,憋得他脸都发胀。
全世界连只臭袜子都没有的男性,是不是只有那一个?
在室内抽了三根烟以后,他感觉空气健康多了。
“来认识一下!”威廉把极客们都拽出房门,客厅里站一排,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邋遢。他们挨个和秋溢握手,眼神真诚,态度热情,“你好兄弟。”“嗨兄弟。”“你朋友真的就是那个1号管理员吗?”“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上做小弟下送菊花,都没问题!”
“这是什么梗?”秋溢有点糊涂了。
“给你发的文件看了吗?”威廉把他拉进了研究室,拖把椅子,还没等秋溢缓过长途飞行的疲劳,就嘚吧嘚地开讲了,“看了?但我发的文件没整理好,顺序很乱,我从头到尾地给你讲一遍……”
“行。”秋溢认真地点头,“不过我也很关心怎么找到他。”
“我们已经在找了。”威廉笑道,“嘉伯给我们换了新机器,我们用上浮点运算,在网络里大海捞针。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搜寻过10^12个可能性了。”
秋溢看看这间高科技囚室一样的地方,键盘敲打的节奏像攻城掠池,界面轮换的速度像高速电影,一切都浮光掠影一般。
那边的社员们都挤在一台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看电脑运算,不知在弄些什么。
威廉正滔滔不绝,从暗网秘史讲到财经新闻,秋溢露出越来越明显的灵魂出窍的表情。突然,社员C喊了一声什么,威廉停下,起身也凑到电脑边,包围迅速收拢了。
屏幕上有星空般的大片光点,抽象图框里形成了一个数学模型。除了他们,没人看得懂这是个什么玩意。
但他们都屏息以对。
社员C低声说:“如果浮点运算,真能搜寻到一个完整的意识的话……”
威廉下意识往秋溢那边看,却发现秋溢已经睡了。睡过去没用三秒,他仰卧在沙发椅上,睫毛静静地停着,已经发出了平缓的呼吸。
社员A看了看威廉,忽然道:“哦,所以这就是你非要他过来的原因?”
威廉从旁边拎了条毯子,走过去铺到他身上,又拿起一副降噪耳机。
他转身嘘了一声,轻声道:“让他歇会。”
今晚小黑屋挂了,等我一早起来再修一下
=w=下章有糖!
ps:“金手指”指的是电脑硬件上表面镀金的导电触片,如内存条和内存插槽、U盘口和U盘插槽,排列得像手指就叫金手指。
时间久了,表面会生氧化膜,影响电信号传播。用铅笔稍微涂一涂可以,因为石墨也导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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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赛博之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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