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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故事 ...

  •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明亮的带着触不到的温度。名宿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被阳光刺痛的眼睛,意识开始回复。眼睛的不适得到缓解之后,他慢慢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睛,琉璃般的眸子迎着阳光仿佛有流光在闪烁。一样简约朴素的吊灯,一样白色调的家具装修——幸好自己还在这里。
      名宿轻轻吐了一口气,他真的很怕一觉醒来又在一个陌生的时空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尤其害怕。莫名地,他十分留恋这个时空,一种从心底里流露出来的留恋,一种从未有过的留恋。也许是因为自己喜欢秋天吧,喜欢那种万物凋零,萧瑟肃杀的气氛,就如他真正的名字一般——苏肃杀。秋天,那是一种与生命的决裂,对时间的追随——既然时间不为生命停留,那么生命就随时间消逝。
      他出生在一个丰收的季节,然而在他那痛恨时间与季节,遭受无望爱情折磨的母亲眼里,却只看到了万物凋敝,凄清萧条的样子。于是,他就有了一个比秋天这个季节还要萧索的名字——肃杀,消磨掉一切生命后的死寂。因而他特别喜欢秋天,这是一个连时间都无能为力的季节。
      名宿望一眼窗外,金黄的树叶在枝头颤抖,似乎在告诉人们秋天来了,天气凉了。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餐桌前有三个人正在用早餐。一个披肩长发,举止优雅,由内而外地流露出一股高贵气质,时不时对着边上说话的人微微一笑;一个叽叽咋咋,就算是在往嘴里塞东西的时候都不忘说话,是那个房东;另一个则一声不吭,只顾自己埋头大吃,是昨天喊他吃饭的少年。
      好一顿温馨的早餐,名宿不知为何“温馨”两字就这么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像喝了一杯热茶一样熨帖。他不自觉地牵动唇角,精致细腻的脸上立即出现两个明显的酒窝,衬着他那纯白的衬衫,阳光投射到他脸上的金色光芒,乌黑的头发反射出淡淡的光晕,就像一个天使缓缓走来。
      看见他下楼,莫北蓓立刻挥手示意:“过来一起吃早餐吧。”闻言其余两人也将目光投向楼梯口的名宿。隋小令昨天见过他,只是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了。惊蛰却是一下子呆住,双眼的目光牢牢地锁住名宿,那眼神分明是灌注所有情感的凝视。名宿走到餐桌前很有礼貌地向大家问早,然后转向惊蛰道:“百里同学,真巧啊。想不到你也住这里。”
      “哇,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什么时候的事,惊蛰?”莫北蓓八卦地凑过去问。
      “呐……昨天早上报到的时候请百里同学帮忙带路了。”名宿不紧不慢地回答,清甜的嗓音带着早上起床后特有的鼻音,分外得悦耳舒心。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莫北蓓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的隋小令拖走了:“快迟到了!今天是张老头的哲学课,不想挂科就快点走!”然后就拉着莫北蓓迅速消失在门口。
      整幢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下子变得安静不少,气氛莫名其妙变得有点尴尬。名宿随意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默默地吃着早餐,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良久,惊蛰还是忍不住开口:“想不到北蓓说的新房客竟然会是你。呃……她那个人就喜欢恶搞,你别太介意。”
      “不会,她很好玩。你也是这里的房客?”名宿微笑着说。
      “我是这里的主人,可以说是你的房东呢。”惊蛰调皮地笑笑。
      “啊,原来是房东大人呐。失敬失敬……”
      尴尬的气氛随着这几句玩笑,消失得一干二净。餐桌上的气氛融洽的好似他们已经是多年的老友,压根不像是昨天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名宿独自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由于落叶的缘故,原本浓密的树荫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稀稀疏疏几根枝条上挂着随风摇摆的枯叶。太阳的光芒也因此可以肆无忌惮地照射下来,给大地、建筑以及行人抹上一层暖暖的金色。可即使在这么耀眼的阳光下,他依然感觉不到温暖。他伸手捂住胸口,仍然是冰冷的孤寂的跳动。难道秋天真的不能温暖只有肃杀?
      远远的他看到有一个人向自己走来,阳光下的她高贵优雅,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就像那拯救世人的女神,名宿看得一时怔住了。惊蛰今天穿了一件栗子色的外套,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温暖的光晕,让人有一种暖心的感觉。她走到名宿面前,从包包里拿出一个饭盒递给他:“给你午饭。”名宿接过饭盒,一股暖意从手心直沁入心里,他看了看手中的那个饭盒便知道那是惊蛰自己的。
      “你把饭给了我,那你吃什么?”
      “我吃过了,这个是带给你的。早上的时候忘记给你了。”
      这饭盒明明还带着温度,分明是中午刚做的,要是早上带的早凉了。名宿边想边吃,突然发觉今天的太阳竟然很温暖。而且热乎乎的饭菜下肚的那一刻,连自己冰凉的心似乎都感觉到了温度。惊蛰,真是一个非常温暖的女生。这样的人很想让人去靠近,只是,我可以吗?
      “苏,你还记得我说过以前见过你的话吗?”惊蛰突然开口,神情带着几分落寞,专注的眼神似乎穿透时空,凝视着那遥远的地方。
      “记得。我说过我相信你。”
      “想听故事吗?”没有等名宿回答,惊蛰便自顾自地讲下去了,“那年我6岁,因为没有完成爷爷布置的作业,害怕惩罚就躲在了花园的角落里……当时我哭得很伤心,我觉得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喜欢我……可就在这时,他出现了,就是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人。他安慰我逗我开心,还说——”
      “像你这么可爱的孩子大家都会喜欢的,就算别人不喜欢,哥哥也会喜欢你的。”名宿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虽然声音很轻,但惊蛰却字字在心。他说完后就起身走了,头也不回地离开,连一个让惊蛰说话的机会都没给。
      原来你就是那个独自哭泣的女孩,那个和我一样孤独的人。名宿坐在一颗高大的榛子树下,静静地回想着。那是今年元旦的一次旅行,他来到了一个远离陆地的海岛,时间是16年前。岛上有一个大庄园,他正漫无目的地瞎逛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小女孩。她哭得很伤心,从她圆溜溜的眼睛里他看到和自己一样的孤独。她这么伤心是因为没有人陪她吗?没有同伴的感觉真的很痛苦,他比谁都清楚。不想看到她如此悲伤,所以主动和她做朋友。可是那次旅行只维持了三小时,他便去了另一个地方。过后他也想过那个女孩见不到他会不会很伤心,不过这么小的孩子有了新玩伴就会把自己忘了吧。
      可是没想到,惊蛰你竟然记了我整整十六年。十六年于我只是前一秒和后一秒的差别,然而于你我不敢想象,一分钟六十秒,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六年一共是504576000秒……为什么还要记得把你无情丢弃的人,你不应该恨他吗?
      名宿无力地闭上双眼,强烈的预感充斥心头——这一次的旅行与往常的会有很大的差别。自从进入这一个空间便让他产生一种明确的留恋,这是以往所没有的。一阵风过,一颗榛子落入他摊开的掌心。他剥开它放入嘴里,微微的苦涩夹杂着坚果特有的芬芳。那是一种温暖而幸福的味道,就像惊蛰身上所散发的暖意,让人下意识地想靠近汲取那融化内心的温暖。可是这样温暖的你却让我不敢靠近,因为我是注定要在冰冷中沉沦,与孤独作伴的人……

      几天下来,名宿似乎已经成了S大公认的新一任校草——人长得帅,功课又好,待人温和,特别是弹得一手好钢琴,在音乐学院这么人才济济的地方也称得上一流。当然,成为公众人物的一大坏处就是遭受骚扰。走在路上会有女生频频回顾;站在走廊里会突然收到表白信;连坐在教室里都会接到纸条和礼物。对于这些事,名宿的表现很平静,就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甚至连其他人都不如。
      有趣的是,他把那些情书和礼物全都交给了惊蛰处理,每次都笑得温和,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仿佛交给惊蛰是理所当然的。他和惊蛰的关系很好,仿佛从一开始就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只需他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举动,惊蛰便知道他的意思——那是透过心灵的了解。因此学校里他两的绯闻传得亦是很盛。
      对于名宿的广受欢迎,最开心的是莫北蓓,由于名宿的人气飙升,这也直接导致了她的花店的营业额迅速上窜。许多花痴女为了看帅哥,有假装矜持或巧遇的都会来“浮生记”买花,莫北蓓能不开心得连睡觉都笑出声吗?

      “喂,他干嘛要把这些东西都丢给你啊?”指着桌上一堆花花绿绿的信封和看上去明显经过精心包装的礼品,莫北蓓对坐在一边优雅地吹茶的惊蛰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惊蛰喝了一口茶,拿起一本杂志,“所以我就帮他处理。好朋友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吗?”
      “好朋友……我看你们这样的相处模式,不像朋友倒像老夫老妻。你帮他做饭,他接你回家……”莫北蓓叼了片薯片,用手肘戳了戳惊蛰,“对了,你们那绯闻应该是真的吧?”
      “死八婆。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惊蛰顿了顿补充道:“一直在一起的好朋友。”
      “一直在一起就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还是中文系的呢,连个短语的意思都弄不清楚。”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六岁那年认识的一个哥哥吗?”惊蛰的声音有一些空洞。
      “记得,就是那个你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突然莫北蓓似乎想到什么,捂住嘴巴小心地问,“难道,难道说名宿就是那个被你整整挂念了十六年的人?哇——惊蛰,你堪比言情小说女主了。什么青梅竹马,然后突然分离,十几年后重逢再续前缘。”
      “可是,他似乎故意将那件事忘记了,还有我们拉钩的约定。”惊蛰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有多好一样。
      “故意忘记……那么说他其实是记得的,他在逃避你或者其他什么。你是不是很喜欢他,一直都很喜欢他,对吗?”
      “他是除妈妈外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所以我从那一刻起就希望一直和他在一起,那么就会一直有人喜欢我了。”惊蛰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个故事。
      “那好办啊——表白,不就行了!他要逃,你就去追。大不了来一场超时的马拉松,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怎样。惊蛰,我支持你。加油!”莫北蓓很豪放地在惊蛰肩上重重一拍。
      “超时的马拉松。”惊蛰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展颜一笑,“神婆,有些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的乐观开朗。”
      莫北蓓笑笑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店门口,搬张椅子,找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下,凝视着店门口那盆洁白的太阳花。静静地坐着,没有了夸张的动作,搞笑的语言,以及爱财的表情,此时的她身上竟然也有些许落寞的味道,也许是夕阳的余晖令人产生了错觉。莫北蓓似乎一直是个谜,没有人真正了解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惊蛰放下手中的杂志,对着桌上那一堆东西无奈地笑笑。瞥一眼门口的人,落日的光芒使莫北蓓的背影陷入一片黑暗,唯余一圈金光勾勒出那孤单的身形。

      ——————————————如是暖心的分割线————————————————————

      梦醒之后,天亮之前。
      我是否依然能看到为这个时空停留的阳光——
      贪恋这明亮的温暖。
      ——名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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