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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醉颜酡(四) ...
弯月如钩。
同征战的士兵一样,一群人行动快速而沉默。策马过玉门关,只一阵风的时间。回头张望,黑夜里依稀只能辨出关城的大致轮廓,厚重凝沉,像一个默默展开臂弯守护的巨人。
“真的安全了吗?”回到西华的领土,我不禁拉紧了披风。不是风冷,只觉心不安,带着隐隐寒意。
洛谦拉缰的手一滑,马立即向前疾奔。
“拓跋阳攻不进来的,永远——”他低低沉语,手指猛然一紧,瞬间硬拉缰绳后退一尺。马吃痛,鼻孔喷着粗气,缓缓地放慢了脚步。
我不再说话,只缩着肩。
从来令人心寒的不是外敌强攻,而是祸起萧墙。
西华未必比拓跋来得安全。
战马铁蹄踏过边陲的荒芜小镇,雷鸣般的铁蹄声盖过了深夜里的打更声,一路穿过门窗禁闭的青石街。
“这便是玉关镇的驿站了,洛司仓今晚歇息在此,还有什么需要可尽管吩咐?”哥勒住马,回头脸色淡漠道。
洛谦微微一笑,眼光转到驿站孤灯下的身影:“不会打扰骠骑将军了,家中已有下人来此打理。”
一盏昏灯下的那人不紧不慢弯腰躬身,才迈步走上前,牵住缰绳:“二爷,驿站已收拾妥当,只是匆忙间带的人手不够,安全方面怕是不能顾全……”
“我说洛文啊,也要好好感谢一下骠骑将军特意为你创造出的锻炼机会,多难得的表现时刻——”李重俊双腿夹住马肚微微用力,驭马斜插至洛文身边,瞟着眼斜斜地望向哥,唇角讥诮。
哥略有些不悦,沉着脸:“李副将也是军营出身,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军规!外人一律不得入营,否则杀无赦!”
李重俊一把推开洛文,策马向前两步:“我二哥是外人吗?”
“他是我手下的兵吗?”哥目光咄咄逼人。
“依军法,我的确不得踏入军营半步。”洛谦伸臂强拉住已向前冲的李重俊,对哥歉笑:“重俊只是未长大的小孩子,还请骠骑将军勿怪。”
“无妨。”哥冷冷扫了一眼洛谦。
哼,李重俊胸中有气,凶狠地瞪了一眼哥。
哥不理,径直对洛谦道:“司仓遇险归来,好生歇息。”说罢瞧了我一眼,便调转马头。
“哥,等一下……”我急忙叫道,匆匆从洛谦的马上跳下,追着哥跑了几步:“妹子有话要说——”
几乎是喊出话的一瞬间,已急速奔出的马原地停住,马蹄铁掌重重擦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磨损声。“什么事?”
道旁稀疏的阁楼月影里,哥的背直得如同战旗。
“先下马。”我拽着哥的战袍,眨眨眼笑道:“是私密话。”
哥身形微动:“一定要现在说吗?”
我转到哥面前,撇嘴:“憋着会烂在肚子里的!”
“丫头……”哥浅浅一笑,刚毅棱角柔和不少。他翻身下马,挺立在我身旁:“说吧。”
我抢过他手中马鞭,胡乱搭在马鞍上,拉着哥走向了驿站外的疏疏树林中。
“二哥,他们上官家的……”
感觉到哥身体一震,我捏紧哥的手腕,淡道:“哥,不用管。”
哥利眸暗沉,安静地随我进了树林。
“坐下吧。”我靠着一棵粗大桑树坐在草地上,也拉着哥坐下。
“到底什么事神神叨叨的?”
我轻轻靠在哥的肩头,指着漫天星斗:“陪我看星星行不行啊?”
“行,只是丫头的心思没放下星星上。”
故作惊讶道:“哥是神算?”
“丫头的鬼心思哥还是了解一二的。”
“不好玩了。”我淡皱眉头,数了数北方的众多星辰:“当初泓先生特别的偏心哥,所以啊,只会让哥一个人在晚上去描绘天上星斗的轨迹……其他人想学也没份……”
“你遇上泓先生了?”哥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我应诺,脸颊贴着哥的细鳞铠甲,用自己的温度一片一片烘暖冷硬的铁片。“哥,那个时候有没有想过一直跟着泓先生,学完所有的星辰变化?”
哥的嗓音嘶哑着:“有过。”
“现在还想吗?”
哥摇头,硬朗眼角隐没在鼻梁阴影里。“我守不住那个誓言!泓先生大概也明白,我迟早有一天会利用他的阵法杀戮无数……”
“哥,”我缓缓地将掌心在哥眼前摊开,夜色里天权玉牌散发着莹莹柔光。“先生传给了我,可是,最开始的传承人却一直是哥,为什么要舍弃呢?”
哥沉默了片刻,才叹道:“因为家族的责任。”
“仅仅是责任吗?没有一点点自己的欲望?”
哥忽地站起,背对着我,月光游弋在他的铠甲上,细细碎碎的银光像是一层密麻的剑网。“扶柳,男儿总是志存四海——”
“原来你们都是一样的。”我将玉牌狠狠地捏入掌心,棱角磕得手心生疼。
哥半回首,眼如猎鹰:“难道这样有错吗?”
“没有!”我淡笑,也起身拍了拍披风上的草屑。“回去吧,天上的星星很乱,我看不清了。”
哥默默地走在前面,一直送我到驿站门口才转身离去。
“哥,不要负了流苏。”我对着身披战甲的男人的背影轻声道,随后步入只有一盏孤灯的昏暗驿站。
洛文站在屋檐下,微微弯腰指向其中一间屋:“夫人,这间房刚打扫干净。”
我颔首:“麻烦文总管了。”
推开木门,发出一阵咯吱轻响。洛文后退几步,离了数丈远,才吹熄了灯。
又陷入黑暗,像是没有走出那个充满潮腐酒香的地窖。
我重重扣上门,后背抵着门,再一次缓缓摊开手心。玉牌上飞龙般天权二字,在暗夜里静静地释放着湛湛柔光。
天权,是一种诅咒。
此乃上天之权,吾等凡人慎用。对凡人而讲,这不是慎用,而是禁用!谁能做到心胸如天般宽大,又如天般澄净?陷入红尘,总有私欲!我有,哥有,他也有……
难道这样有错吗?哥问过。
没有!每个人都没有错!可世上绝顶处只有一人立足之地,他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也必有一死!
手一颤,玉牌滑落。
心头猛然惊颤,急忙伸手下捞,好在及时,指缝夹住了拴在玉牌上的锦绳。还未来得及庆幸,半边身子就因方才抢玉时的冲力,急急向左边歪去,连续好几个踉跄跨步,也没能稳住。
砰得一声,撞到了房间里的长几。
乒乓响个不停,长几上摆设的一堆瓷件和铜器,全数砸在了地面。
我背倚着翻倒的长几,举起手中的玉牌,嗤嗤一笑,顺手又将身旁的瓷器狠狠砸向地上。
边笑边砸,清脆的爆裂声就在耳边盛开。
如同黑暗里绝望的鸣吼。
有朝一日,我身边的人也会像这样破碎的消失。他们有着相同的野心,将来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长枪插入对方的胸口,听对方血管的爆裂声,微微一笑。
颓废地放软自己的手,盯着地面上无数白瓷碎片,深深的裂口像是无言的锋利刀刃,惨白得撕裂灵魂。
我瘫软在一角,静静地思索,静静地流泪。
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黑暗无风的屋子里没有答案,生活从来没有假设的未来,只有活着的当下。深吸着气,我缓缓站起,解了披风,散了头发,步步走向床榻。
生活应当是继续。
无光的房间,我摸索到了床榻旁,全身僵硬,声调走样:“你为什么在这里?”
床榻上的修长背影转过身,一双清亮的瞳直直盯着我,低哑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理直气壮,全身下上都是迫人气势。
“因为……这是我的房间……”
唯唯诺诺的理由还未讲清,刺耳的衣料撕裂声就在耳畔尖锐滑过。
我的半幅长袖在他手中裂成碎片。手腕被炙热的虎口箍住,猛然传来排山倒海的大力,连惊叫也未及出口,身子便僵直倒下。
陷入温软熟悉的怀中,我极快地抬起螓首,上方的眼亮得如同弯刀锋刃。“洛文明明说……是为我收拾出来的房间……”
他的指腹细细游移在我的脸颊,薄薄的细茧摩擦着肌肤,微麻的感觉传遍全身。“铁铠胸前的方菱铁甲的压痕,浓重的铁锈气味,还有未干的咸湿眼泪……”
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地淡淡说着,突得他的手压住我的后颈,不断向他靠近。温湿的气息夹杂着清雅墨香扑在我的脸颊,声音陡然变得嘶狠:“上官去疾就那么重要吗?”
如墨的眼瞳里似乎有野火燃烧,愤怒一下子迸出。
“他是哥……”
双唇被狠狠堵住,接下的话也被深深地埋进喉咙。他似一阵肆虐的狂风,所过之处毫无保留。
极致的缺氧中,终于迎来了新鲜空气。我趴在他的肩头,张阖着微痛的双唇,贪婪地呼吸。
“究竟有几个挂在心上的哥哥?”闷闷的问声在耳畔响起。
想也不想:“只有一个!”
“那江南西泠的呢?”气息似火烧过脖颈。
认真思考后轻声回道:“算上表哥们,总共有三个。当年都是跟着泓先生学习,时间长久,所以……”
似乎是利齿的噬咬,锁骨处一阵麻痛。
“那你有几个妹妹?”凭什么我老是被动挨打!
“没有!”
“那天和墨斋竹林里散发着牡丹花香的女孩子不是吗?”
“苏婉不是的……”
停滞中的黑暗里,话语权又一次被他剥夺。无风锦帐内,衣衫无声滑落。
这是一场不计后果的沉沦。就像是抓住光滑悬崖边的一根生满倒刺的碧绿藤条,虽然疼入心髓,但至少还活在崖间。无法松手,只轻轻一泄气,便无了勇气去攀上崖顶。
是与非,对与错,统统都抛之于脑后。
甘心陷入沉沦泥潭。
零碎的阳光扎在眼皮子上,微微刺亮。轻轻翻身,寻了一个稍暗的角落,才缓缓地睁开一丝眼缝。
“唔。”
立刻闭眼,又迷迷糊糊地睡上。被一层墨香包裹,温热的体温就在身畔。
“扶柳,天亮了,起床吗?”
睡意未减,只是闭着眼不住摇头。
耳后脖子处一阵麻痒,似乎有发丝涌入。“起床吗?”
靠近他几分,切切说道:“我要睡觉!”
他细细低声笑着,薄唇贴着我的耳廓:“哦,好像流苏就在外面。”
“什么?”一下子瞪开眼,除了熟悉俊容外,只有一面绣满缠枝蔓菊的秋香色锦帐。
紧张地试探了一句:“流苏?”
“在!”冷清清的声音让我背后发凉。
他依旧贴在耳边:“没骗你吧?”
横了一眼他唇角处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又问道:“流苏,什么时候到的?”
“一刻前。”
好像也不是很短,我双颊微红:“什么事?”
“少爷请小姐说些话。”
“等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腰间被揽得极紧,他哑哑道:“不许去!”
“没有理霸道连亲哥哥也不能见的吧?”我扬起乖乖笑容,说道:“就去一会儿!如果你不同意,为什么要让流苏进屋呢?”
“这个……”他淡淡的,没有说出来。
慌忙了一阵,才跟着流苏进了大风营。
中军营帐内,哥一笔一划正在勾勒军事地图。见到我,便挥手散了帐中的所有人,放下狼毫:“丫头,喝什么?要不要试一下西域的苦凉茶?”
哥提起高几上的铜壶,注了满满一银罐苦凉茶,递给我。
将银质大杯圈在手里,淡淡的苦香萦绕起来。我呷了一小口,立即皱着眉望向哥:“什么事啊?一来就吃苦的。”
哥轻笑着抚平我的眉头:“丫头,以后没有苦头吃了,好不好?”
“到底怎么了?”我放下银杯。
哥挨着我坐下:“其实如今长安局势也差不多稳定下来。上个月皇上将以前爹的兵权交给了我,也开始陆续启用了一些洛谦手下的旧人。内外皆不宁,皇上大概也认输了,这样的话,我们上官家也不必与他相府有什么瓜葛了……”
“哥想了一夜,既然丫头不喜欢,也就不必勉强待在那里。”哥眼下有淡淡的黑色,显然是昨夜未曾好睡。“我问过了流苏关于你们的大致情况。只要丫头过得不开心,哥就向他提出取消婚约。”
晚了,都被欺负干净了。我低着头,默默不语瞧着鞋上的提线绣花。
“嫁过人又怎样?以后要是丫头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哥就是绑也要绑得他拜堂。谁要是能娶我上官去疾的妹子,那是他天大的福气……”
垂下眼睑,任红潮上涌,我轻声道:“哥,算了。”
“算了?”哥狐疑地扫视我一眼,静了片刻,长长一叹:“好吧,只要丫头喜欢——”
“可将来丫头又不喜欢了,尽管来找哥。还是让流苏跟着你吧,我放心一些,毕竟长安不安宁,谁知道哪里就藏着危险呢?”
“哥,流苏陪着你不好吗?”
“不好……”
从大风营回到驿站时,带回了流苏。一路上,流苏抿着唇,毫无表情。
玉门镇驿站外,马车安静地停放着。似乎马上便可以出发。
刚走到马车前,李重俊就插上来,小声说道:“今天二哥好像心情不太好,待会儿上马车后,无论二哥说什么,只管点头嗯,就无事了。”
我扫了一眼他诚恳的脸,点头。
流苏翻身上马,李重俊又低声嘱咐一句:“记得只要点头嗯就好,不然二哥将脾气发到我们头上,大家多无辜啊!”
掀开车帘,坐下后马车就启动了。
瞧了一眼他的脸色,的确不是特别的好。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安静不动。
“见到上官去疾了?”
点头:“嗯。”
“他是不是说长安局势已定,所以不必遵守约定了?”
点头:“嗯。”
“那你同意?”
点头:“嗯。”
“明确告诉上官去疾要回去?”
点头:“嗯。”
感觉到危险气息临近,我抬起眼眸,瞧着一双隐藏着火苗的墨瞳,急忙快速摇头摆手:“没有答应,真的没有答应……”
“为什么一直点头?”
“因为重俊说只能点头,不然他们会倒霉的!”
洛谦陡然掀开车窗丝帘,一张大大的脸就在窗口。“重俊,马上回塞北军营,不然以怠懈军务罪论处,三年不得踏出营地半步!”
李重俊顿时傻眼,哀嚎道:“二哥——,我错了!”
很久以前某时某地
有一白衣小孩和一黑衣小孩走在树林里。
白衣:“以后不准吃糖葫芦了?”
黑衣点头:“嗯。”
白衣:“都要给我吃?”
黑衣点托:“嗯。”
白衣:“二哥为你好,怕你吃坏牙。”
黑衣点头:“嗯。”
白衣:“不要老是点头嗯!”
黑衣停下点头:“嗯。”
白衣凭空消失。
黑衣低头俯看:“二哥,我不是老点头,而是再找陷进,去年和爹打猎时挖的。”
哎,乌龟爬行中突然回头,发现,已经很旧版接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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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醉颜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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