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片段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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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您尽快下达命令吧。”索亚长老的白胡子似乎长长了，又似乎没有变化。
“…长老，圣蓝石究竟是甚麽？”罗杰斯坐在王座上，淡淡开了口。
索亚长老摸着他的白胡子：“陛下，圣蓝石是罗曼族的圣物，拥有巨大的法力，并作为罗曼家族效忠皇室的象征存在。”
“就是以前挂在奥兰克胸口的那块破…嗯，神圣的石头？”罗杰斯眯眯眼睛。
“是的陛下。”索亚长老不露声色的挑了挑眉毛。
“我很好奇…长老，其他族的圣物都是掌握在王的手中，为甚麽我族的不是？”
“因为…”索亚微微一顿才道，“因为人族立国的创始人是一对兄弟，他们一个精通各种魔法，另外一个骁勇善战…”
“您要给我讲人族的历史麽？”罗杰斯微微打个呵欠。
“当然，这些是民众已经耳熟能详的故事了。”索亚长老面上带着含义不明的微笑，“精通魔法的那一位正是罗曼家族的先祖，而他主动放弃了王位，愿意全心全意的侍奉新王。也正因为如此，人族才能太平安乐。”
“那麽…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失去圣蓝石的罗曼家族将要背叛国王呢？”罗杰斯眨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索亚。
“当然不是这样，国王陛下。”贡尔达上前恭敬的应答，“圣蓝石虽然是圣物，但是忠于国王陛下的心将比圣物更加持久。”
“是这样麽？”罗杰斯转头看向宓莎尔，“第三神官大人，我还记得继位加冕那天，首先为我加冕的就是您。当时我那样激动，以至于差点忘记誓词…”
宓莎尔躬身微笑：“既然已经接受了神的祝福，就不会有人怀疑您作为国王的正统性，也请王不要怀疑罗曼家族的忠心。”
“我是绝对不会怀疑罗曼家族的。”罗杰斯的眉眼在王冠的阴影下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奥兰克…为甚麽要消失呢？难道，他对我很不满意麽？”
索亚长老忍着胸中翻腾的怒气，打量了一眼立在一边的军部大臣：“整个国家都知道您是罗曼家族族长选出的王，也知道您是经过了神考验与选定的王，罗曼家…是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这就好，本来我十分担心因为奥兰克的行踪不明导致朝政的混乱。”罗杰斯微微一笑看向民政大臣，口里却在说，“还好左右大臣都帮助我、支持我，不然…只怕人族现在又将陷入混乱之中。”
民政大臣的脸色一变，却强忍着没有说话，与军政大臣交换个颜色。听到点名的左右大臣则趁机上前表了一通忠心。
又说了几句王政上的事情，罗杰斯巧妙的暗示大臣们先行离去，留下了罗曼家族的三位神官。
“陛下，其实您刚才不必表现出那麽明显的敌意来。”贡尔达等大臣们都离去了才幽幽叹口气。
“是麽？啊…我果然不适合做这些事情啊。”刚才还威风镇定的罗杰斯杵着下巴愁眉苦脸道，“我一定有更多地方说得不好吧。”
“也不是，国王陛下您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国王了。”索亚长老一挑眉毛，“当然，面对大臣们您表现得十分妥当，令卑臣十分心服。”
“长老，您就不要再这样说了。”罗杰斯露出十分天真的笑容来，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接着该怎麽办呢？难道真的要对奥兰克…”
“他盗走了圣蓝石，还和妖精族以及魔族的王子行踪不明，不把他找出来是无法解决问题的。”索亚长老眯着眼睛。
“可是，有必要下达杀死他的命令麽？”罗杰斯眨眨眼睛，“要是误伤了他…”
“国王陛下，您也了解奥兰克的脾气，如果不这样说，我们一百年都不可能找到他，更不要提将他带回您的面前来。”贡尔达沉声道。
“…我，我只是有点儿担心而已。”罗杰斯似乎茫然无措的赶快辩解一句，却又沉默一阵才小声道，“那麽，能请卫兵们追捕他的时候…小心一点儿麽？我，我不希望他受伤…”
“这个您可以放心，我们也希望毫发无伤的带回他来。”宓莎尔温柔的笑了。
罗杰斯似乎得到了保证，这才露出毫无心机的笑容来：“那我就放心了。”
“那麽陛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
“几位请下去休息吧。”罗杰斯起身微微颔首。
索亚长老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陛下，您与赫彻斯特家族的敏薇尔小姐的婚事…”
“我记得的，赫彻斯特的罗森尔大臣昨天就带着家眷住进了王宫别馆不是麽？”罗杰斯耸耸肩，“至于敏薇尔小姐，我一会儿就去看她。”
“那麽，我为一个月后您的婚礼献上提前的祝福。”索亚长老三人恭敬的鞠躬之后才离开了大厅。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罗杰斯坐在王座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你们说得都是很有道理的，但是有一点错了。我并不了解奥兰克的脾气，只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了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聪明，所以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不管是他选择了我，还是他替我选择了敏薇尔。
只是反过来，我选择了他的这一举动，是否就是正确的呢？不过，这一点在别人看来并不重要就是了。
人族历来是人丁兴旺，王室更是以多子作为荣耀。但是王子们都清楚，王位交给谁并不是王单独能决定的，罗曼家族的势力举足轻重。因此王室成员中讨好巴结罗曼家的不在少数，而朝臣中嫉妒暗伤他们的也不少。因此罗曼家与王室的关系是一种危险的平衡，微妙的在权利的天平上摇摆。然而对于当年的罗杰斯，这些都不是他思考的重点。不上不下的排位，提早失去母妃的靠山，不突出的表现，他很明白自己以后当个封地领主也就是了。
三年前克丽特洛的冬天特别冷。漫天的大雪整整落了三天，整个都城笼罩在惨白的颜色中。高大的王宫在灰暗的天幕下显得更为阴沉，寂静的走廊上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并非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而是因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国王快不行了。
虽然没有人说出来，但是罗曼家的重臣与第一神官都进宫来了，一切不言而喻。
也就是这个时候罗杰斯第一次见到了奥兰克。
那一天不是宣告了老国王的去世，也不是宣告了下任继承人的诞生，在罗杰斯看来，只是他遇见了奥兰克而已。
国王的寝宫里燃烧着凝神静气的百里香，厚重的帷幔层层叠叠。踩着地毯跟在其他王子公主后面去给国王请安。罗杰斯觉得十分无趣，叩首的时候无意间的一个抬眼，他看见了帷幔后面立着一个人。
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黑色的头发端庄的垂在脑后，于尾端束起。眼睛斜斜垂着，嘴角有一丝漫不经心嘲弄似的笑容，只露出那么一点点来。他巧妙的隐藏在帷幔之后，脸颊只露出一半，甚至看不清楚他的整个身体。
罗杰斯不觉皱眉探头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而他没有意识到在一群跪倒的人之中他这样格外突出，因此那个人的眼光突然的集中到他身上来。那只眼睛绽放着冰蓝色的光芒，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这样看着他。罗杰斯觉得全身像被雷电击打拷问过一般，连动弹都忘记了。只是一瞬间，那只眼睛和那个人都消失在了帷幔后面。再要看时，就该起身恭立聆听国王教诲了。
当国王断断续续说完后，门外的侍从喊了一声：“奥兰克神官到——”
回过头去，刚才那个人气度慨然的走了进来。众人微微躬身行礼，他只是淡淡笑着颔首回礼。一身浅灰色的亚麻布经过自己身旁的时候，他的眼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短暂的注视之后，突然眯着眼睛轻微的摇了一下头。
罗杰斯记得自己再次愣住了，直到奥兰克身侧的人轻道：“怎麽能直视神官大人呢？这是失礼的行为。”他转头看看，果然，整个大厅中只有他抬着头。
而奥兰克甚麽都没说，只是笑了一下往前走去。他的笑容似乎是亲切的，却又带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意思。
然后，在父王垂死的目光中，他被宣布是神挑选的下一任继承者，神喻要他在三年后继位。
当场的人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但都恭敬的冲他下跪。他惊讶的看着众人回望前方，留在眼中的是父王忿恨的眼神，以及奥兰克高深莫测的笑容。来不及去思考分析，奥兰克神官离开时就把他带走了，说是要他在第一神殿中斋戒三年。为国王守孝，为继位学习必要的礼仪，以及…接受神灵的祝福与赞美。当然，更重要的是，由神官祭司与罗曼家的人保护新王的安全。
当天晚上，奥兰克来到了他住的地方。
我知道这是你的选择，并不是神的选择。罗杰斯记得自己这样说。
我虽然不是神，但可以代表神。
罗杰斯回忆中奥兰克的脸上带着十分轻蔑的笑容，但却莫名其妙的坚信这个笑容不是对着他发出的。
我不想当王。
我选择了你，你就是王。
说完这句话，奥兰克走到他身边单膝跪下，亲吻了他的袍子下摆。然后抬起头来，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他。
如果您是王，整个国家都是您的。
罗杰斯记得自己这样回答的，是麽？包括您在内？他不是没听过这个心狠手辣的罗曼族长，他对那些蜚短流长没有兴趣，更不想成为甚麽牺牲品。
罗曼家族与神官将全力支持您。
不，这不是重点。罗杰斯心里一笑，口里却道，我的问题是，包括您本人在内？
奥兰克的眼睛眯起来，嘴角绽放了一个极为美丽的笑容。
是的，包括我本人在内，都是您的。
罗杰斯笑出了声音，与其说他是我的，不如说我是他的。只不过，我是心甘情愿的，但不代表我会一直心甘情愿下去…
“…陛下，陛下！”
罗杰斯回过神来：“甚麽？”
身旁的侍卫道：“陛下，您在大厅里坐了很久了，是否现在就去看望敏薇尔小姐？”
“当然，我十分期待与她的会面。”罗杰斯立起身来。
他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他了，那麽从现在开始可否由他进行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片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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