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早夜》樱桃樱

43、第三十八夜 夜之帷幕

　　——将军白发、美人迟暮，时光荏苒，果然是最令人悲伤的时刻呢。——

　　#一年之后

　　“明天就要开学了……”我抱着书包碎碎念：“啊啊啊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不是你自己说要这么做的么？！”莉磨毫不客气地用一本厚厚的《日本史》拍上我的脑袋——虽然力道是很轻柔来着。

　　“呜……莉磨啊！刚认识时那个软软糯糯说‘你好，请多关照’的贵族美人儿去哪儿了啊啊。”我哀怨：“怎么不见你们对枢这么没大没小的……”
　　“那可是解决了元老院啰啰嗦嗦麻烦的玖兰大人诶！”莉磨叉腰做茶壶状：“琉佳搞了那么久都没有成功来着！”

　　“那是因为那群老家伙总是说什么‘非暴力不合作’！”我怒道：“我哪里暴力了！”
　　“狂飙除了纯血种以外都不能接受的魔压叫‘不暴力’？”莉磨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叉搭在胸前，眉头微微挑起：“那我们的早园殿下觉得什么叫‘暴力’？”

　　“你不知道枢把我的这个小小小小的提议……”我比出手势，大拇指指腹几乎和食指指尖并拢：“写成了‘有关vampire和人类共存可持续发展研究性报告’那样冗长得有整整二十页的东西？！”
　　“呃……”莉磨刚想说什么，又被我打断，只好尴尬地别开眼睛，支吾着说：“嘛……”
　　而我依旧在继续由小声到大声的抱怨：“政客们都不会写那么恐怖繁长的东西的吧我说！明明就是我已开始提出的雏形为什么最后你们把功劳全部都归结到他的身上呀呀呀呀呀。”
　　“明明是我去和黑主那个老狐狸谈判……”我刚想说下去，脖子后面却是一凉——

　　经验告诉我，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

　　“啊拉，早园殿下还在回忆那次‘见、面’么。”玖兰枢轻柔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廓：“那次不知道是谁一路上都在嘟囔说要把我的妹妹送给人家当女儿直接解决一切问题，然后进了人家学院就愣住不动的呢。”
　　“枢……！”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转头惊悚地看着他：“这这这这里是女生房间啊啊啊啊！”

　　“我敲过门了哟。”玖兰大人直起腰，耸了耸肩，一副优雅做派：“是琉佳自己没有注意吧。”
　　“胡说！”我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好一定距离。

　　——这一年里，越来越喜欢你的我绝对是一个笨蛋！

　　他哪里还是当初我作为神奈夜时喜欢的那个玖兰枢！
　　一副雅痞的样子，漆黑如墨的头发柔顺地贴合在脖颈上，每次想到什么的时候就会异常明亮的红色眼眸……
　　我狠狠地继续打量着若有所思看着我的他。

　　——似乎是被细心一笔一划勾勒出的唇形，加上那像是被削过一样的下颌刻画出的完美弧度……
　　大杀器！美颜什么的，是个大杀器。

　　“为什么总是会看呆呢？”枢蹲下了身子，凑近我：“明明是心思那么重的Lilith殿下，却又要一副纯良的样子，做什么呢？”
　　——唔，忘了说，由于某些又某些的原因，反正腹黑枢认定了我是继一翁之后又一个可以和一条比亲和力和他比人气的腹黑……

　　作为一只伪纯血，我表示压力很大。

　　父母亲早就不希望有着“Lilith的荣光”之称的我能为早园家族做些什么了吧。
　　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放任不管。然后安静又汹涌地过着所谓“贵族”的生活。

　　我眨了眨眼，挡住他想要伸向我下巴的手：“即使我喜欢玖兰大人，也不要这么主动嘛。”
　　视线一转，发现莉磨早就不知不觉中离开了。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一种奇妙的气氛油然而生。

　　“喜欢……么。”枢低低地笑了一声：“琉佳这么说，黄梨大人会伤心的。”
　　“……”我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现在，直到现在他，黄梨他，一直都没有回来。
　　只有偶尔从世界各地收到的明信片告诉我他还生活的很好。
　　明信片上印着各式各样漂亮的风景，少年的笔迹也一如既往地充斥着欢快的热情。

　　“……你不知道吗？”我终于找回了声音：“黄梨是白璐家族长女的婚约者啊。”
　　“所以你喜欢我？”枢一点儿也不在意我的反应，自然地在我的身边坐下：“这么说来，琉佳倒是打得好算盘呢。”

　　“不、不是的呀。”我深深地吸气吐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那是从上一辈子就开始注定的事情也说不定……”
　　“喜欢和爱是不同的，”我看着他：“我喜欢你，但是如果有哪一天，我面临着自己或者和黄梨性命攸关的危难，而牺牲对玖兰大人的喜欢就可以保全的话……我是会马上就封印掉情感的。”

　　“一开始就做好的打算？”玖兰枢略略表示出了他的好奇，问。
　　我点头：“没错。”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因为愧疚而建立起来的喜爱，又能持续多久？

　　所以我只好努力地不断地喜欢上你。
　　所以……你也要快点喜欢上我才是呀。

　　不然，我会伤心的。我一伤心，就真的不喜欢你了。

　　※

　　“呐呐，知道吗？这一届初等部我们这部分被称为DayClass，另外还开了一个NightClass呢！”
　　“啊，怪不得我前几天去领校服的时候还有看见白色的，原来是NightClass的制服啊。”
　　另一个兴奋的声音插进——
　　“诶，据说NightClass的都是美人呢！”
　　“啊，高木你又在打什么心思了，人家既然有权力不和我们一起上课肯定是贵族之类的吧……”
　　“肯定的肯定的……去年一整年那些limo在校园里开来开去的，校长绝对是勾搭上了贵族的！”
　　“讲不定是贵族勾搭校长呢？……啊、你们笑什么，喂喂！”

　　NightClass露台上的玻璃花房中，袅袅的茶水汽带着玫瑰花的味道蔓延在空气里。
　　我看着“顺便”从监视录像里得到的画眉，眨眨眼，放下手里的茶杯。

　　清了清嗓子，让对面兀自沉思状的枢注意到我要说话：“呐，枢，你有没有觉得，八卦是个很伟大的事业？”
　　“提出要白色制服的是你，那些进进出出的limo是你最多用的。”枢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语调轻缓得仿佛是在说着什么适合下午茶时闲谈的轻松话题：“源头是你。”
　　“哈啊……？”我歪了歪头表示不解：“我没意思这个来着……不过非要说的话，你不觉得在夜里活动的我们如果再一身黑色，远处看就只剩下一颗头在‘飘动’了嘛？吓到那些心脏脆弱的人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至于limo开来开去……如果一次搞定了我也不想来那么多次的好不好！”

　　“不不不，”枢没有理会我后面的话，而是抓住前面的话题，侧身更凑近我了一些：“上次陪你来时，就看到你有些不对了，再这么说来……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关心人类了？”
　　“怎么可能会去关心！！”没有明白枢想说什么，只好就着他的问题矢口否认。

　　“难得的失态呢。”枢带着笑意的语气传来，见我瞪着他，又说：“琉佳一直那么淡定的样子，难得看见你慌乱的样子。”
　　“哈？淡定？”我黑线：“我还以为枢大人会说我过于活泼呢。”
　　“怎么会呢～”枢愉快地勾起了嘴角：“元气满满的琉佳在贵族之中是很受众人宠爱的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学院里竟然有可以让你如此慌乱的人类，”少年轻轻地叹气，然后向后仰，倒在椅背上望天：“真是让我羡慕呢。”

　　我被少年一瞬间表露出来的怨妇样给深深震惊了下，直到看见他合起了眼帘，嘴角勾起一抹笑时，才慢慢恢复过来。

　　“玖兰枢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么。”我撇嘴：“那天我不喜欢你了，我绝对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哦？那琉佳什么时候会不喜欢我呢？”
　　“我……我……”我支吾了半天也没给出个肯定的回答，只能嘴硬道：“你等着好了！”
　　“可是啊，枢……”我托腮开始揪玫瑰花艳红色的花瓣。
　　“嗯哼？”
　　“你什么时候会喜欢我呢？”

　　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身边的少年已经一点没有贵族风度地在我这么一个淑女（误）面前睡着了。
　　然后才听到了悠悠的一句——

　　“……或许，以后……？”

　　少年尾音有那么一丝不确定的上扬。
　　但是得到答案的我却已经在自己都还没察觉的时候，笑得张扬。

　　喂。我听见了哦。
　　不许反悔啊。
　　不许说这是你睡着了的呓语，不许说这是因为被我缠得没法才说的敷衍话语。

　　……虽然你闭着眼睛，但是你一定是看得到的吧？
　　看得到我手里玫瑰花瓣被揉烂掉的样子，鲜艳的颜色染上了我精心修饰的指甲。
　　看得到我准备悄悄离开，试图想要躲开这让人难堪的沉默和掩饰这不经过大脑而问出口的冲动行为是出自于自己的愚蠢的样子。

　　“我听到了哦。”捏着花房的门把手，我低着头轻轻地说。
　　——从始至终，我都不曾敢回头看清那个未来帝王的样子，但也不敢跑开，就怕听不见回复。

　　既想要得到回应，却又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所期盼的回应。

　　呐，枢。我问你。
　　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的想法全都起了反作用。
　　会起反作用的是吧，明明是想保护，却伤害了；明明想要哭泣，却微笑着。（*1）

　　一如当初的你，亦如现在的我。

　　安慰什么的，不需要呀。
　　请在我身边，就好了。

　　……知道我又一次看见零时的感觉么？
　　知道我看见他脖子上那精致的纹身时，一瞬间闪过的无力么。

　　正是确切地知道我们之间是无法回头的，所以才会狠下心来不管不问，没想到还是遇见了。
　　那一瞬间的悔恨让我真想远远躲开再也不回来到这个地方的。

　　直到今日，你还拥有着圆满的家庭，乖巧懂事的妹妹。
　　而零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次，是你欠我的比较多了，不是么。

　　“可恶！”终于从露台上跑开，躲进房间里狠狠地捶着桌子。
　　“我要让你欠我的……越来越多！把我失去的幸福，全部补回来！”

作者有话说

　　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