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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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7
言蔚然起身去拿了一叠还未装订的稿纸，摆到方以妍跟前的茶几上，“这些是我近年来做的有关人格融合的研究，目前来看，技术还不太成熟，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人格间的和谐，是达到最后人格融合的必要条件。”
方以妍低头翻阅，眉间的皱痕有了些微的舒展。纸页在她指间摩擦出的细微声响，融合进钢琴曲里，竟也不显得突兀。
半刻钟过去，方以妍合上资料。
“怎么和人格对话？”
“镜子。”言蔚然吹开茶面漂浮的薄荷叶，“说服自己，去面对镜子。大部分多重人格患者，都能通过镜子看到其他人格。”
“我明白了。”方以妍捏在资料一角的食指蜷缩起，大约是太过用力，指节泛白。而她舒展的面容，重又染上阴郁。
多年来，将镜子视为“洪水猛兽”躲避的人，真要去面对镜子，需要太多心里建设。而十年前，头一回在镜子里撞见面容相同，却分明是另一个自己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般的恐惧，没有经历过的人，无从体会。
纵然置身于开足了冷气的屋子里，方以妍此刻，额角仍是沁出了细汗。
言蔚然细心，递了纸巾过去。
“不用太激进，慢慢来，有什么问题，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感谢。”方以妍很少与人道谢，言蔚然算是例外。
言蔚然也很庆幸，她能够给人“解救”。这大约也是她选择心理医生职业的初衷。
“需要再坐一会儿吗？我可以出去，把空间留给你。”言蔚然询问。
方以妍应下：“麻烦你。”
“不用太客气，认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们应该是朋友了。”
虽然，这样的说法，有点“越线”的嫌疑。严格来讲，她们不过是医患关系。
好在向来与人相交都划上分明界线的方以妍没有否认，言蔚然躲过了一时玩笑可能招来的尴尬。
她退出房间，关上门后，摸出口袋里的小卡片，食指点在印有“岑景”两字的位置，眼尾微勾。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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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城地产”同“新森建设”的合作，正式进入到实施阶段。细节的洽谈，以及方案确认，都需要两方主要负责人到场。
成思敏致电“悦城”，确认过陆时念的行程后，将“赵氏企业”的到访延后了半小时。
“赵氏企业”是主营建材的独资小公司，由家族成员共同管理，几年间与“新森”有过不少业务上的往来。业内皆传“赵氏”攀上了高枝，却不知道内情，掺杂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交易”。
“赵氏”的少东家赵少康早年和王国富的女儿有过交往，为时不长，随王国富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出国求学而告终。至于王国富是如何跟赵少康的母亲纠缠上的，无人知晓。
恭候“悦城地产”莅临，王国富特意交代策划部隆重其事。午时刚过，成思敏便带了一众部员，等在公司门口迎接。
陆时念携助理陈吴用前来，见到这阵仗，一时有些无奈。
“成组长不需要如此客气。”
成思敏拿出专业的态度，毕恭毕敬的为陆时念引路，“王总特意交代我们要好好接待陆经理和陈助理。陆经理第一次到‘新森’，若是有什么要求和疑问，都可以告诉我。”
“替我谢谢王总。”陆时念踏入电梯，与方以妍的冷然气势不同，她纵然自成气场，言语间，也总是温和的，“往后两家公司的来往不会少，王总这么客气，我们反倒不好意思了。既然要合作，随意点才是 。”
成思敏双手交叠贴于小腹，应下：“我会将陆经理的话转告给王总。”
“麻烦你。”陆时念笑意清浅。
跟惯了被唤作“面瘫”、“女魔头”的方以妍，策划部众员工一下子不免“春心荡漾”。连平日里散漫没个正形的林嘉，都站的笔直，一副谦逊敬业的模样。
下午茶时间，他们的谈资又有了。
到大会议室所在的楼层，陆时念叫陈吴用先去拷贝幻灯片，自己则在问过成思敏路线后，绕去了卫生间。
而彼时的卫生间里，方以妍在掐掉生身母亲的来电，删除方天佑联络她的微信后，心间的哀凉，恍如流进了血液。
她闭了闭眼，等眼底的迷雾散尽，再睁开时，盯住左手手腕，用尾指尖利的指甲抵在血管处，生出将这身恶心的血还给那些人的决绝念头。
随她的发狠用尽，皮肉往下凹陷，沁出细小的血珠。
疼痛没能让她停止。
直至，耳里传入一道略显空旷的声音。
“妍妍。”
与她的声线类似，却分明不属于她。
方以妍停下动作，循声抬眸，在镜中找见与她生着相同面孔，然而眼神、衣着、举止，无不在昭示不是她的另一个人。
恐惧让方以妍猛的往后退了一步，高跟鞋鞋很不恰好的卡进地砖缝隙，若是没有进门来的陆时念及时解救，方以妍大概会跌倒。
“方总监还好吗？”从指间异常寒凉的体温，以及对方仍在颤抖不止的身子判断，方以妍受了惊吓。
方以妍低垂了眉眼，在短时间内敛去不堪的情绪，借整理衣角做伪装，从陆时念的“禁锢”里脱身，“没事。”
陆时念的左手依然握在方以妍的手腕，在察觉到她的躲闪、逃离后，目光落向跟前的方镜，又很快收回，轻轻松了手。
“没事就好，一会儿会议室见。”留下一句话，陆时念便推门进了隔间。
她考虑的周到，顾忌方以妍的颜面，不过多言语，转而将空间留给对方。没有谁愿意难堪被人看去。尤其是素来风评清高的方以妍。
而直到关上隔间的门，陆时念才见到食指上沾染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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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正式开始于半刻钟后，陆时念再次见到方以妍，对方已经换上了长袖衬衣。被衣物遮掩的方以妍的手腕，让陆时念留了心，也由此得以望见袖扣。
别致的造型，类似于飞鸟。
“经理。”
陈吴用轻唤，将手头一份红色文件夹递至陆时念面前，也由此打断了陆时念的思绪，“给您方案，成组长已经做好了标注，您看过后，她们会马上开始演示。”
陆时念收起探寻，接下文件后，在陈吴用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助理便一刻不停的跑出去了。
成思敏过来询问是否在接待上有什么差池，陆时念只轻笑着摇了摇头。
等陈吴用回来，成思敏已经在着手准备演示文稿的讲解。
精明的小助理手里捧了杯水，摆到方以妍所在的位置，随后快速回到陆时念身侧坐下，进入会议记录状态。
方以妍触到水杯，杯壁的暖意顷刻间驱散了她手指间的冰冷。眼底情绪动了动，方以妍朝陆时念望去，对方正专注于文案，眉目微凛，薄唇紧抿，思索的模样。
半分钟过去，陆时念放下文件夹，回应了方以妍的视线。
依旧是叫人无从言说的安定眼神。
方以妍收紧握住玻璃杯的手指，看向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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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渐高的日头热度不减，阳光穿过落地窗，铺满会议室的地板，将整间会议室分割成明暗两个区域。
陆时念收拾好手头的资料，起身越过光亮，走入阴影里。
“方总监，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陆时念微微颔首，以适应方以妍坐着，而她是站着的高度差，“等回去和林总商量后，我再通知成组长安排下面的形成。”
“慢走。”方以妍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似乎还没能适应光线的骤变，跟前的陆时念，恍如带了方才阳光映在她身上的光晕来，竟不太真实。
直至陆时念走远，方以妍才结束目送，抿了口水，端详起水面细小的波纹。
成思敏见了，眼神复杂之余，添了几分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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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掉排至晚间的工作安排，方以妍本打算去小吃街用晚餐，然而打乱计划的人，总是来得毫无预兆。
方天佑近来以各种方式都联络不到方以妍，前些日子在酒吧街与人起争执差点被送进拘留所。好在福大命大有家里的两位爹妈砸钱庇佑，才得以躲过一劫。
要说方天佑的性子，实则和方以妍有点像，睚眦必报。只不过前者，全然不讲道理。讲的难听点，便是心眼儿比铜板孔小。
所以，方天佑将他的潦倒遭遇归咎于方以妍的不管不顾。愤怒之下跑来，在方以妍视若无睹，正欲打开车门离去时，用劲甩上了她的车门。
撞出的声响，在由于下班时间已过而显得空阔的地库徘徊，钻入方以妍耳廓，令得耳膜有些泛疼。
方以妍双眉微蹙，抬眸望向方天佑时，眼底的寒意叫人止不住发颤。
纵然是做惯了愣头青的方天佑，也是忌惮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方以妍语气清淡。
她双臂环抱，就那么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唇角不屑的嘲讽一下子激怒了方天佑。
那个跳梁小丑，压不住内心火气，忘掉来意，一拳砸在窗玻璃上，玻璃应声裂开。方天佑扭头，见到融进缝隙的血迹，笑容变得诡异。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