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格（gl）》也行

6、Ch.6

　　Ch.6

　　等待的光景在困倦里被拉长，医院的冷气又实在冻得过分。

　　陆时念浅浅的打了个哈欠，用指腹捻去眼尾的湿意，朝那扇仍旧紧闭的门望去，思忖片刻，决议去趟地下停车场。

　　见色起意的人，绝不会无功而返。陆时念有把握，岑景所说的耽误她一小时，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拿了外套，陆时念去旁边的咖啡店买了冰拿铁，离开前不忘给岑景带一杯。

　　返回医院时，不晓得是不是恰好遇上人流高峰期，电梯难等，隔壁的好容易到了，然而没能轮到她。

　　眼见电梯门合上，陆时念识趣的往后退，不想那两扇门又再度打开。

　　电梯里，如墨竹般静立的人，纤长的手指抵在门框上，深邃的眼眸含了潭水般叫人看不透。

　　“进来？”相比往常只用单音节回应陆时念的方以妍来讲，此刻用进来二字询问，即使少了“吗”，也已是难得。

　　陆时念些微的怔忪，在满电梯的人都开始焦躁不满而面露怒色时，迈了进去，站到方以妍身侧。

　　相顾无言，方以妍透过电梯壁的反射，隐约注意起陆时念的衣着。和平日里的拘谨职业风不同，换上休闲装，扎起马尾的陆时念，多了些活泼与俏皮。

　　是她所没见过的，另一种样子。

　　当然，她们间，也只不过寥寥几面的交集。

　　方以妍对陆时念，并不了解。

　　人太多，又在各楼层间陆续有就诊者进出，肢体间的碰触就避免不了。陆时念留心到方以妍紧抿的薄唇，对方显然是在忍耐，于是往侧后方挪了些，替方以妍挡去身后人的推搡。

　　她素来讲究“礼尚往来”，所以内心里顺理成章的将这样的举动定义为还方以妍等她的“情”。

　　电梯到了七层，总算能结束拥挤的煎熬。陆时念走出电梯，轻轻的呼了口气，却是没成想方以妍也跟着踏了出来。

　　同一层？

　　陆时念眼底染上疑惑，这层除却精神科，其余的科室就只剩了外科。方以妍的模样，着实不像需要到外科去就诊。

　　思绪百转千回间，方以妍已经到了身侧。

　　陆时念暂时收起“探寻”，道谢：“刚才，谢谢。”

　　“嗯。”方以妍依旧不多言。

　　陆时念似乎习惯了，眼尾挂上和煦的弯度，将原本要给岑景的冰美式，递到方以妍跟前，“喝咖啡吗？”

　　方以妍本想推拒，却在不期然撞入陆时念如水的眼眸里时，改了主意。那股子无从言说的安宁，竟让她不自觉的趋之若鹜。

　　总归是太缺乏了罢。

　　方以妍如是叹息，接过咖啡的时候，见到陆时念挽在臂弯的外套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掉，伸过手去接住，“衣服。”

　　陆时念将外套挂回臂弯，抬眸回以浅笑，算作道谢。短时间内说太多次感谢的言辞，不及心照不宣的笑容。

　　并肩往前走，方以妍抿了口冰美式，液体绕过唇齿滑入咽喉，在这炎热的夏日午后，不乏为绝佳的饮品。她一贯清淡的面孔，也难得添上了柔和的痕迹。

　　“方总监喜欢冰美式？”陆时念观察到方以妍的反应，纵然有过不被回应的准备，仍是随口询问。

　　方以妍的冷淡，她已经渐渐适应。

　　不过，稀奇的是，方以妍没再用单音节做回答。指腹在杯沿转了个弧度，抹掉那上面沁出的细小水渍，肯定道，“还可以。”

　　往时在公司，成思敏所煮的皆是黑咖啡，口感偏酸涩，虽与美式相差不大，总是有区别的。

　　陆时念笑了笑，“我偏爱拿铁，有牛奶的加持，口感更温润。”

　　温润，和陆时念带给人的感觉类似。

　　方以妍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这般有来有往的问答，直至精神科的挂牌越渐清晰才终止。

　　陆时念思忖间，终是问出了口：“方总监是要············”

　　“阿念。”

　　只不过，询问被打断了。

　　岑景恍如斗败了的公鸡，全然是一副蔫了的模样，“阿念，我完了。”

　　这话，陆时念在五年前听过。当时义无反顾深陷进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交往里的岑景，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清晰记得岑景那时的伤痛欲绝，陆时念再难摆出无谓的态度，也终于对岑景的“征战”上了心。

　　征战，是岑景的形容。她将每一段感情的最开始，定义为征战，征服一个人的心。

　　上前握住岑景的手腕，陆时念眉间有了细小的褶皱。

　　“玩归玩············”

　　“不许当真，也不许让自己受伤。你说了成千上百回了，我都知道。”岑景死气沉沉的瞧了陆时念一眼，眼皮又很快耷拉下去，“但我这次真的碰到对手了。”

　　顾及方以妍在场，陆时念没有将话题深入，捏捏岑景的掌心，望向方以妍，“方总监，我朋友状态不太好，我先带她离开。”

　　方以妍只点了点头，绕过精神科，朝外科的方向走。短暂的时间里，她实则在探寻该如何不动声色的“瞒”过去。

　　外科在精神科的前方不到百米处，大约是最好的躲避之所。

　　若是陆时念此刻能想到去观察方以妍的眼睛，就能发觉她眼底里的涟漪。那是深藏的秘密可能被窥破的惊惶和无措，来源于内心里最真实的反应，无从遁形。

　　等陆时念带着岑景走远，方以妍才回到目的地，拧门把开门进屋。

　　言蔚然似是等候多时了，“来了？”

　　“嗯。”方以妍坐至沙发，目光只在茶几摆的那杯茶上停顿了片刻，就掠了过去，“我感觉顾小南在逐渐苏醒。”

　　不需要言蔚然做开场白，相识多年，在多重人格的治疗方面给了方以妍信任感的言蔚然，让方以妍能够没有压力的倾诉。

　　朋友的立场也好，权威心理医生的身份也罢，言蔚然都是最佳的守秘者。

　　言蔚然给方以妍倒了杯凉白开，随后在她对面坐下，轻抿一口薄荷茶，“能告诉我最近刺激到你的事情吗？”

　　第二人格沉睡多年，突然苏醒，必然有它的导火索在。

　　方以妍摆在身前的双手交握，薄唇紧抿。约摸过了半分钟，房间里才响起她的声音。

　　“方天佑。”

　　她只用了三个字。

　　言蔚然本已有些凝重的神情，又添了几分晦暗。方天佑于方以妍而言，是比阴影、心结，更可怕的存在，应该说，是导致方以妍第二人格觉醒的罪魁祸首。

　　言蔚然有把握，若是杀人不触犯刑法，方以妍早已兵行险招。

　　没有谁愿意世界上有威胁自身的“不定时炸/弹”存在。

　　拿了摆在身侧的遥控器，开启音响，等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至屋里，言蔚然才问方以妍：“你打算怎么做？”

　　“催眠她。”和十年前类似。

　　这是方以妍所能想到的，最佳的处理方式。

　　言蔚然沉思片刻，给出否决：“我不太建议你这样做。你应该知道，在催眠的过程中，主人格醒不过来，或是被其他人格取代的案例不在少数。”

　　又再抿了口茶，言蔚然在极力缓解内心的不适。

　　作为心理医生，她也有她的弱点，便是同理心过重。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言蔚然由于给受到养父性侵犯的女孩儿作心理疏导而无法走出自我“囚困”。

　　也正是如此，言蔚然厌恶外界对她“权威”的评价。

　　她不过是普通人，甚至，不如其它精神科医生，至少在自我管理方面，太欠缺。

　　“我明白。”方以妍面色苍白，耳侧的发散落，在她左脸留下阴影，“但我无路可选。”

　　言蔚然明了的同时，也理解。她点点头，“你在十年前已经做过催眠，这次如果再如法炮制，效果必然达不到预期。以妍，我还是怕你有什么损伤。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方以妍的眉尾，由下压转而微微上挑。

　　言蔚然知道她听进去了，于是继续晓之以理，“你试着，跟顾小南对话。她作为你的第二人格，同样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如果能够达到平衡点，未尝不是好事。至于人格的融合，需要慢慢来。”

　　“融合？”方以妍显然对言蔚然最后的说法感了兴趣。

作者有话说

　　作者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