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安妮》歌尽繁花

5、珠峰跟祖宗

　　安妮跟林暄出了店，徜徉在步行街上，夜晚城市反而更热闹，灯火辉煌、卖衣物的、卖花的、卖宠物的小贩都跑出来了，安妮停在卖狗小贩面前，笼子里的小狗憨态可掬，极是可爱，卖狗的小贩却不停地叫苦，“最近城市对饲养宠物管得严，我这都贱卖了，以前你哪能买到这么便宜的啊。”
　　“想要一只吗？”林暄站在安妮背后问道，安妮点点头，“好可爱，可是我怕爸爸不许我养。”
　　安妮依依不舍地站起来，一步三回头，林暄道：“真想要，就买下来，现在养宠物的人也很多，我送给你好了。”

　　安妮觉得心跳了一下，林暄送她的，这个礼物该有多诱人。林暄走到小贩面前，安妮也跟了过去，既然决定买，安妮就开始杀价，林暄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安妮砍价，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安妮砍价砍得狗贩子头都晕了，终于以最低价成交，安妮很得意，回头准备显摆一下，不经意间蹭上了林暄的脸庞，林喧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安妮脸色发烫，幸好夜色掩盖了她的尴尬。林暄却恍如未觉，付完钱，他道：“走吧。”
　　安妮抱着小狗，满心欢喜，林暄走在前面，安妮跟在后面，霓虹灯拉长了林暄本就修长的背影，安妮小心地踏在林暄的身影上，真想这样默默地，静静地走上一辈子，不管周围如何喧嚣浮华，她只想守住这片刻的宁静，她喜欢林暄喜欢得太久了，自小林暄的学习便很出色，重点高中，重点大学，本硕连读，安妮追着林暄的步伐，一路走下来，走得太累，林暄就像她仰望的一座珠峰，很神秘，很冰冷，也很吸引人。
　　林暄的母亲和安妮的爸爸一样，曾是下放的知青，后来随着知青返乡的热潮，安妮的爸爸和林暄的母亲都回城了，大家一起被安排进入国企工厂，吃着大锅饭饭，贫富差距并不明显，家家户户和和气气，小孩子们都玩在一起。可是过去美好的时光只能停留在记忆里，随着国企改革的浪潮，企业破产了，改组，分流，大人都作鸟兽散，各奔前程，更别说小孩子了。林暄则更不幸，他的母亲偏偏在这个时候去世了，林暄父母的感情不是很好，安妮经常听到他们吵架，林暄的父亲并不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不但在外面喝酒赌博，还乱找女人。好在林暄在这种家庭境况下并没有自暴自弃，一直很努力地活着，冷涩中透着坚毅跟骄傲。安妮喜欢林暄的骄傲，喜欢林暄的清冷，喜欢他做事认真，力求完美的态度。这一夜跟林暄漫步的情景，安妮很久以后都还记得。

　　安妮的欣喜并没持续多久，进了家，安妮的爸妈果然对她打算养宠物极为反对。安妈妈侧面批评道：“安妮，我们这是在楼上，养宠物邻居要有意见的，小狗又不像小猫，喜欢叫，你爸爸是开车子的，睡不好觉，谁来挣钱养家。”
　　安妮低着头，心里很委屈，她知道妈妈说的都是实话，可她实在很喜欢，何况还是林暄买给她的。
　　安爸爸脸色也不好，“安妮，你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现在家里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社区马上还打算给你妈妈办社保，你现在抱个宠物回来养，大家要说闲话的。再说你姐姐现在也有了身孕，时不时还要回家里住，有小狗对孕妇身体也不好。何况在楼上养狗，家里也弄不干净，我看你还是把这只狗退回去算了。”
　　安妮眼眶都有点红，她自小就是好孩子，不想为了养一只宠物让爸爸妈妈难过，“那我退回去好了。”安妮支支吾吾，转身开门，心底还是期盼着爸妈能改变主意，但安妮知道这点期盼根本是毫无希望，她明天跟林暄解释该多尴尬呀。
　　安妮抱着狗下了楼，都九点多了，也不知卖狗的人还在不在，正难过着，安妮看见柯亦洛慢悠悠地从远处晃过来。
　　“安宝宝，你上哪去啊？”柯亦洛手插在裤袋里皮笑肉不笑地道。
　　安妮一看见他就来气，这小子对她的称谓是随时变更的，什么安老师、安姐姐、安宝宝、安笨蛋，随着时间地点的不同，随心所欲地变换，他从小就这样，人前装得对她尊敬备至，人后却原形毕露。这家伙小时候长得又白又嫩，看起来斯斯文文，跟电视广告上的童星一样，初来大院，见到他的大妈大婶都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捏上两把。这孩子大概是自小被惯坏了，什么调皮的事都能干出来，末了还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他能拎着开水壶给隔壁的阿姨浇花，将鞭炮挂在一楼人家养的母鸡身上放，才上小学，就敢把死青蛙，一长串的无头蚂蚱放她书包里，害得她一上午没敢再翻书包。柯爸爸因为柯亦洛的淘气就没少被老师叫去点名批评。

　　安妮没好气地道：“你混到这么晚才回来？”
　　“你管我多晚回来！”柯亦洛嘴角往上扬，痞痞地笑了一下。他走近才发现安妮手里抱着一只狗，“你打算养狗？挺可爱的嘛！”柯亦洛伸手开始逗起狗来。
　　安妮忽然不难过了，恬着脸道：“你也觉得可爱啊，我送给你好不好？”
　　柯亦洛抿起嘴，薄薄的双唇弯起一个弧度，狐狸般的眼睛止不住浮出一丝嘲弄，“你看我像不像一个傻子？自己不想要了，就送我，漂亮一点也就罢了，这么丑的狗，跟我一点都不配。”
　　安妮气不打一处来，“哪里丑了，这是一只小腊肠犬，你刚才不也说可爱吗？”
　　“我是男的好不好，就算养狗也要养黑贝，哈士奇一类的，牧羊犬算最差选择了，你叫我牵条腊肠犬跟后面，多没面子！”柯亦洛只管厥着嘴巴，一副跩得不行的样子。
　　“就你！瘦得跟竿子一样，跟腊肠犬算是绝配了。”安妮嗤之以鼻。
　　“安妮！就冲你这句话，想叫我养这条狗，没门！”柯亦洛脾气也上来了，冷哼一声，拔腿就走。安妮一见情况不妙，连忙跟上去，“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你帮我养吧，你要是答应收养下来，下次你再逃课，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跟柯叔叔告状了。”
　　“真的？”柯亦洛停下了脚步，看见安妮在路灯下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心情顿时好的不得了，“说话算话啊。”
　　于是狗的去留问题总算解决了，安妮知道柯亦洛一个人住，而且在她家楼上，狗由他来养，再好不过了，她随时可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