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网王]优质国家队队长养成手册》星藏于野

29、过去与过去的对决

　　“人是永远无法完全感同身受另一个人所经历的痛苦的，就如同人与人的灵魂永远无法真正相通。”
　　清漪眼睫低垂，轻声说出这句话，声音很低，也不知道幸村究竟有没有听清楚，或者这句话她究竟有没有打算说给任何一个人听，还是自言自语。
　　幸村手指僵硬的握住球拍，表情定格在一个复杂的神情，沉默的看了围墙上镶嵌着的球，一言不发。
　　其他人早就跑过去研究那个被打进围墙里的球了。
　　“你可以用波动球把网球这样嵌进围墙里吗，银？”白石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
　　石田银沉默的摇头。
　　不二伸出手指摸了摸嵌进墙里的球的边缘，方才昙花一现的美丽冰蓝色眼眸现在已经恢复成了一贯眯眯笑的样子，声音带着喟叹：“墙体连一点裂缝都没有啊。”
　　那个球是在冲击力过大的一瞬间，被硬塞进推进去的。
　　“实在可怕。”
　　最后这句断言，来自于人群中不知道谁的口中，也不知道说的究竟是这可怕一球，还是打出这一球的人。
　　“2-3，源。”
　　“场地交换。”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清漪面色平静的说：“幸村君，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但并不能完全的对其感同身受，即使我也经历过相似的痛苦，但黯淡无光的路，终归是要一个人走的，所以我理解不了你，也没有人可以完全理解你的痛苦。”
　　幸村的脚步顿了顿。
　　清漪推了推眼镜：“现在，轮到我了。”
　　我亦有潜藏已久的痛苦，想要倾诉于人。
　　反击开始了。
　　源清漪这个名字所带来的神秘感和萦绕其上的面纱终于在此刻慢慢揭开。
　　她纤细但坚韧的身躯向后几乎把自己反绷成了一张弓，手握在了球拍更靠前的位置，高高跃起在空中的那一球像是耗尽全身的力气一样，几乎让她整个人在空中翻转了半圈，随后在轻巧的落下。
　　这一球不偏不倚的擦着幸村的手划过，几乎瞬间就给他留下了灼痛的感觉。
　　“3-3，源。”
　　迹部景吾眼睛微微眯起，把她刚才的动作在脑海重现了一遍，随后以为不明的扯出一抹浅淡的笑。
　　向日岳人呆滞了片刻，忙的用手肘推了推忍足侑士：“这……这是！”
　　忍足侑士意味深长的看着迹部景吾嘴角的笑容，叹了口气：“你教她的？”
　　破灭的轮舞曲！
　　迹部景吾摸了摸眼角的泪痣，声音低沉婉转：“啊嗯。”
　　忍足侑士闻言，眉头挑了挑，玩味的说了句：“没想到啊……”
　　一边忍足谦也惊讶的问：“所以侑士你居然从他那句语气词里听出答案了？”
　　宍户亮见怪不怪的说：“他们一直这样，你习惯习惯就好。”
　　凤长太郎赞同的点头。
　　忍足谦也忍不住嘴角一抽。
　　——
　　即使灭五感无用，幸村也依旧是立于初中生网球界顶端的神之子，是当初还没有领悟天衣无缝的极致的龙马，用尽全力也只能让他外套从肩上掉下来的王者。
　　清漪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对手了。
　　自从上次和平野由衣那场比赛之后，除了迹部景吾，没有人再让她有这种近乎热烈的状态，没有。
　　兴奋中手指无意识的来回摩挲着球拍的吸汗带，清漪抬手擦去了额头上快要滚落进眼睛里的汗珠，觉得脸上架着的眼镜甚是碍事，想要一把摘掉眼镜，脑中就想起了哥哥可怕的脸色，犹豫了片刻——
　　然后果断的摘掉了。
　　去他的，打了再说。
　　一边五十岚夏音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毕竟是亲哥专门找人定制的眼镜用来防止她用眼过度的，清漪还是老老实实的摘下眼镜把它放在了场地边缘的网球包里，再走回球场上时，神情明显就不同了。
　　那是一种，最后一层束缚彻底被解开的蠢蠢欲动。
　　不在场上的人，很难直接的感受到那种直面而来的冲击。
　　被那双红眼睛注视着的时候，幸村觉得她眼中的火焰好像快要把自己周身沉寂的细胞点燃。
　　眼镜摘下来之后，原本清晰的画面瞬间模糊了许多。
　　眼疾复发的问题终于一点点显现出来，现在她就像个近视眼一样，看什么都带着模糊的重影，如果非要强行去看清的话，会伴随着隐约且渐重的头痛。
　　不舒服的甩甩头，清漪索性扯下了用来束起长发的发带，白色的长发随之落下，在身后划出一个好看的流光。
　　包括幸村在内，场内外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她把那条约三指宽的发带系到眼前，彻底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呼。”清漪沉沉的吐出胸口积压的气息，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熟悉的黑暗随之涌来，于她而言，就像回到了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一样。
　　抬手，躬身，发球。
　　一击必杀！
　　“好……好凌厉。”切原赤也呆呆的说。
　　白石摸着下巴：“比刚才，球路和身体的敏锐度，都高了不止一个台阶啊。”
　　“简直像吃了什么进化变身的大力丸一样。”忍足谦也愣愣的说。
　　而她不过是把眼镜遮起来了而已。
　　迹部景吾双臂环在胸前，眼眸深沉，兀的想起了那天比赛过后，清漪对他说的话：“人的感官其实是很神奇的，它就像个没有尽头的宝藏一样，每次去挖掘，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人看不见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去依赖听力和触感来帮助自己去熟悉外部世界，久而久之，听力就会变的非常敏锐，同时，人的感官也会随之变得无比敏锐，可以感受到很多当你看得见时感受不到的东西，就像世界对于失去了某些东西的人，给予的馈赠。”
　　“我那时候总觉得依靠这些，就算是看不见我也可以让自己更好的生活下去，后来我外公给了我当头一棒，他不过用了一点小手段，就让我那时候赖以生存的技能完完全全的帮他欺骗了我。”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人不止有视力，有听力，有五感。一个人身处在某个环境中，最好的自我保护的方式就是把自己融入环境，而融入的前提就是感受和了解。”迹部景吾想起当时说到这个话题时，带着一丝小得意的少女嘴边的笑意，“我没有被你制造的风声欺骗，因为我不只是用单纯的某一个感官在打球。”
　　“嗯哼。”迹部景吾不自觉的摸着眼角的泪痣，像是要掩饰眼底的笑意和欣赏一般，低于道：“还算华丽。”
　　——
　　“7-6，源获胜。”
　　裁判宣告了最终得分之后，场上一片寂静。
　　清漪闭着眼睛满满的平复呼吸，听完结果之后良久，才慢慢睁开，以便调整呼吸一边走到网前和幸村握住了手。
　　“跟你打比赛可真累啊。”清漪毫不客气的笑道。
　　幸村那张作为男生可能过于柔美的脸上微微绽开一抹好看而深沉的笑意，平静到：“你也是。”
　　两人致谢完，周围依旧安静无声。
　　清漪疑惑的看去，不由失笑。
　　“没想到你的灭五感影响范围已经大到可以影响观众了。”
　　幸村微微一笑：“最近的事，但对你而言，并无影响啊。”
　　清漪沉默片刻，眉峰略动，没有说话。
　　谁说灭五感对她来说全然没有影响的，不过是她掩饰的足够好而已。
　　幸村的灭五感对她而言，可怕之处并不在于平日里仰仗的五感满满从身体抽离逐渐像是置身一片虚空的麻木感，而是那扑面而来让人毫无招架之力的，黑暗之中的无力挣扎。
　　那种明明身边的一切都是鲜活存在的，你偏偏看得到碰不到，世界好像除了你自己之外都是彩色的，只有自己周身像是古旧的黑白电视，而你是黑白电视里连话都不能说，只能凭借眼神和夸张的表情来表达情绪的演员。
　　那是一片阴云，抑或是蒙在眼前的黑布。
　　所有对于掌控不了自己生命的无力感蜂拥而来，那一瞬间，她五感分明还在，意识却差点被困住了。
　　就像当时的她，当时的幸村一样，被困在窄小的病床，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病房里，对于自己无能为力，只能一天天数着自己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命慢慢逝去。
　　这是他们两人过去的经历。
　　一场过去与过去的对决。
　　“啧。”清漪舌头在口腔里动了动，舌尖重重的从牙齿上划过，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才缓慢而沉重的呼出一口气。
　　讨厌的感觉。
　　她和幸村背对背离开时，一片寂静的观众才略微有了些响动，显然这才从幸村波及到观众的灭五感中缓和过来，半天，才听见切原赤也嘟囔了一句：“他们俩的比赛真不想再看第二次。”
　　清漪没看见，幸村最后还是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眼眸里是一眼望不尽的深色，被水染过的一层一层渐渐深沉，以及他轻声说的，没有其他人听见的那句：
　　“还真是，令人不适的，灼眼的坚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