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 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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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星，钟宅。
钟奕议员在自己的书房里，穿了一身纯白色礼服，钮孔里还插了支鲜艳欲滴的蔷薇，看上去和骚包得首都星那堆纨绔没什么两样。
花花公子嘴角抹了蜜，说起话来齁死人不偿命：“亲爱的你就别管了，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吧。听说你这几天胃口不好，要不过两天我给你送个厨师——”
简澈：“……闭嘴。”
简澈的三维投影构建成真人大小，马马虎虎裹着一件白大褂，悬浮在半空里看着钟奕。
这一对伴侣在形象上看，永远掉了个儿。向导毫无穿着打扮的诉求，衣橱里一打白大褂，哨兵天天换袖扣，还美其名曰怕没了色相，就丢了老婆。
钟奕当年标记简澈，联盟议会大为光火，不顾钟奕本人的强烈反对，硬生生把简澈给流放了——流放了的向导普遍要得失偶症，精神网溃散的也不少。简澈在蓝卡星三年，到最后还生受了一波精神冲击，最后差点没崩溃。
联盟是想要给这两人苦头吃，然而还真没想要简澈死——简澈活着，那就是钟奕本人的掣肘，再者简澈本人也是机械研究所的扛把子。要是真撕票了，谁知道钟奕一怒之下能干出什么。
于是到最后，在又一轮扯皮谈判后，钟奕把简澈给接回了首都星。这两人还不能见面，但好歹通讯是自由了。
简澈人虽然在研究所，但身边一溜儿都是钟家的护卫，讯息保密工作向来没问题。他伸手把自己额角的青筋按了下去，挤出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
“——燕泽只有十八岁！钟奕，你和博格一样傻叉吗，让一个才成年的向导接触巴哈姆特！”
“不不不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钟奕满脸无辜：“巴哈姆特在加百列号上面，我可做不了主啊亲爱的……”
“巴哈姆特一个月之前才完工，人工智能是白虎那个智障，还有‘毕方’这种定时炸/弹，”简澈笑出一口阴森森白牙，眼皮微微眯起：“钟奕，你们就不能过两年，至少等巴哈姆特的人工智能稳定下来？”
“别跟我扯什么有的没的——弗朗西斯的性格我也清楚，要不要让燕泽上巴哈姆特固然由他做主，但你为什么要把巴哈姆特运上加百列号？”
“你是在推波助澜。”
钟奕停顿了下，收敛了点混不吝的笑容，叹了口气：“……亲爱的，我们时间不多了。”
“你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复杂，而我们处于劣势，”钟奕语气平淡，然而坚定的主张毋庸置疑：“巴哈姆特初始智能是‘毕方’，代码也由我的兄长一手填写，承认的主人应该只有兄长。”
“但那又能怎么样……兄长已经过世，难道耗费了巨大人力物力的巴哈姆特，就要因此报废吗？”
“燕泽是目前最合适的向导驾驶员，亲爱的，你当初在蓝卡星为他抑制觉醒，难道就没有想过让他驾驶巴哈姆特吗？”
通讯那边，简澈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按了按眉心。
……当然想过。但，却也既担心，又无奈。
当年钟家处于鼎盛时期，然而无论是思想还是理念都与联盟发生冲突。甚至在百年前，就开始了S级双人机甲——巴哈姆特的制造。
钟家千年望族，积累下的财富与人手都极其可观，巴哈姆特的零件分批秘密制造。然而在核心智能和初始代码编撰方面，碰到了最大的困难。
无论是机甲还是星舰，最核心的就是高级智能。而整个联盟的高级智能，都需要由军方统一制造，进行大量复杂的输入，无数人力物力才能造就。
S级核心智能，更是如此。
钟家当时基本上已经由钟离主导，他最后选择了把自己机甲上的智能“毕方”拆分，将其中的一半安在了巴哈姆特上面。而初始代码也由钟离和简澈书写，最核心的内容则由钟离独立完成。
巴哈姆特在八十年前，就已经基本建造完成。然而就在等待激活的时候，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钟离与钟家的家主一起，在星河最灿烂的地方机毁人亡。“毕方”的本体陪伴着钟离葬身于星海深处，自此再无痕迹。
那次事故起因成谜，钟奕自始至终，都不相信联盟权贵的无辜。
而在那之后，巴哈姆特上剩余的“毕方”直接陷入沉睡，只剩余了对入侵者无意识的攻击存在——就算被拆分了，本体被摧毁的伤害也是巨大的。而钟家则陷入了低谷，就算如今的钟奕长袖善舞，却也回不到当年的盛况了。
巴哈姆特尽管离建成只差一口气，然而实在没有人力物力继续工程。更何况核心智能沉睡，机甲建成了也是死物。
直到一年前，在蓝卡星，A级智能白虎被捕捉。那次事件的长官只有弗朗西斯·博格，而更巧合的，是在场的就有联盟最优秀的机械师简澈。
简澈提出了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将白虎格式化后，直接融入巴哈姆特，以A级智能来弥补“毕方”的创伤。事后简澈回归首都星，并一手完成了最后的智能修复。
还成功了。
而燕泽，他身为一名极其强大的向导，家世清白，还在简澈眼皮子底下过了三年，两人亦师亦友，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存在——
在知晓燕泽的存在后，弗朗西斯和钟奕无声地达成了共识。
燕泽，完全可以成为巴哈姆特上的向导驾驶员。
“白虎的智商有问题，废物得不行，绝对无法压制哪怕是部分的‘毕方’，”简澈疲惫道：“但是理论来说，‘毕方’只承认钟离少将，旁人接近并试图驾驭的时候，都会被当成入侵者。”
“弗朗西斯实力强悍，他能抵挡住‘毕方’的精神冲击，”简澈抬起头：“燕泽呢——燕泽如果不慎，会被‘毕方’吞噬的！”
钟奕伸出手，抚摸三维投影上，简澈苍白瘦削的脸颊。
“没有办法……我们不能再等了，当年兄长去世得不明不白，而倘若再这样下去，我们也会是这个下场，”他轻声道：“弗朗西斯很喜欢燕泽，我看得出来。”
“而现在，如果燕泽不能足够强大，他……只会成为联盟用来制衡我们的，又一颗棋子，婚配与自由都不能自主，随波逐流。”
“那不会是他自己想要的。”
“弗朗西斯清楚，所以他会让燕泽接触巴哈姆特。而亲爱的，你也放手，让你的学生站起来，自己保护自己吧。”
……
“你要试一试吗？”弗朗西斯仰视着巴哈姆特，声音沉静：“过来看看，但不要离它太近，巴哈姆特到现在都没有正式投入使用，而且排外性很强，可能会自主攻击……”
然而燕泽站在原地，耳中嗡鸣出巨大的声响，眼前甚至于一片恍惚。他只能看见弗朗西斯的嘴一张一合，但压根就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悲伤如潮水般涌出，牢牢地攫住了他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能呼吸。
——巴哈姆特。
燕泽不自觉一步踏出，伸出手试图抚摸机甲雪亮的外壳。
……这是他的心血啊……
当年他一手完成了巴哈姆特最后的构造，将自己最忠诚的伙伴“毕方”拆分，期待着一架空前绝后机甲的出现。
然而，就在巴哈姆特被激活前，燕泽接到了紧急任务，驾驶星舰出发。巴哈姆特当时还没有装配完成，他只能最后看了一眼顶天立地的钢铁骨架，便匆匆奔赴战场。
而在那之后，便是纷飞的炮火与绚烂的光芒，绝望与恐惧弥漫，他葬身在了星辰深处。
再世为人，他从未想到过，竟然还能看到巴哈姆特。
——完整的巴哈姆特。
巨大的机甲在光照之下反射出雪亮的光芒，银白色的机身线条流畅优美，有着难言的凌厉锋锐。
这是一台，堪称完美的机甲。
燕泽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掌心贴在冰冷的铁壳上，而几乎与此同时，机甲的双眼闪烁，柔和的红光亮起。在建成之后，从未被使用过的声控系统自动开启。
“滴——”
弗朗西斯下意识抬起眼，然后惊愕地倒抽一口气，过来拉住燕泽，试图带着他离开巴哈姆特。
弗朗西斯咆哮道：“离开这儿——巴哈姆特攻击性太强了，你会被摧毁神经网的！”
然而燕泽定定立在原地，目光中流逝过了无数的岁月星辰。他仰起头，瞳孔中仿佛是空荡荡的，又涵盖了数不清的绝望与挣扎，温情和愤怒。
银白色的神经纤维铺天盖地地涌出，织成了一张柔韧又坚实的大网。而燕泽的神经触手不自觉地伸了出来，与神经纤维交织缠绕。
巴哈姆特弹出驾驶舱，眼眶中光晕柔和，电子音明明是人工设定，但此时响起，却又似乎蕴含着数不清的情感。
“我是‘毕方’，主人，欢迎回来。”
弗朗西斯站在原地，本来已经按在空间钮上的手停顿，不自觉喃喃出声。
“主人？”
毕方身为当年钟离的人工智能，跟随他戎马倥偬几十年，忠诚度极高。他承认的主人，从来也只有一个。
——钟离少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 2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