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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反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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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道成不喜欢隐藏自己的欲望。
功名利禄,这天下间他想得而未得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欲望。
但既然有了,他也不会遮掩。
他想,既然天下间的男人,他只看上了他,那就试一次也无妨。兴许试过以后,他就不在惦记着这张脸了。又或许,就和别的小琯一样,他最终也会兴致全无。
他闭上眼睛,用一种喃喃的语调,声音飘在空中:“你乖一点——”
他拦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搜寻到了腰带,轻轻一扯,将它解开了。
达奚妙辛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泼了下来。她终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羞辱更甚于恐惧。
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忘记了自己北魏人的事实,只惊颤着看着那只手。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削瘦的手指却有着钢钳一样的力量,将她箍得死死的。
“萧道成!”她什么都忘记了,甚至对他直呼其名。
这不是他该做的事,也不是他能做的事。
萧道成的手伸进了她的衣襟,却摸上了一层厚厚的,裹得严实的布料。他皱起眉,有些不满,开始拉扯它们。
它们就像盔甲一样包括着她。但盔甲一旦离身,她便将自己的所有弱点暴露在了敌人的眼前。
她慌忙用手去抵挡他的侵袭。
萧道成粗重滚烫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边,
“就一次。”
他按压住他的肩膀,命他跪在床边,将那身灰色的道袍扯下散在腰间。他的肩膀生得细致均匀,使他不自觉又念起了王天恩的那些话。
原来床笫之间,如此才能见趣味。
他不耐烦地去解他上身裹着的层层布料,不明白他为何要将自己左一层右一层的包住。是为强充健壮吗?他感到好笑。
这副薄弱的身子骨,不知能否承受住他。
思及此,他不禁可怜起他来,伏在他耳边,语气温柔了许多,半是哄道。
“你放松,我会轻一点。”
达奚妙辛几乎是绝望地疯狂挣扎,她虽练过武,但对方的力道惊人。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高下立现。
“让我试一次。若之后你喜欢,以后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若不喜欢,我也不拦着你去娶妻生子。”
萧道成伸手去解他的裤子,却见他两条腿拼死命地绞在一起,裤子悬在了腰间,他又去掰他的腿,却让他得空转过身子,解放了双手。
于是,达奚妙辛转过身,见推不动他,便一口咬在了钳在腰间的手臂上。
她这一口咬得十分凶狠,使得萧道成不得不停止手中的动作,开始正视她。
也就是这一眼,萧道成看清了她眼里的屈辱和忿恨。
他开始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这丑东西竟然是如此不愿意。
这认知让他变得沉默,也让他的兴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对方眼中的憎恶,似是在提醒他,竟要用这样龌龊的掠夺方式来占领一个男人的身体。
这想法让他心底陡然间升出一丝厌恶,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这眼前的他。
达奚妙辛感觉到腰间的那双手松开了,便忙不迭地将腰带系上,拾起道袍紧紧裹着自己的全身,从他身下的空隙间爬出去,退在一处墙角里,缩成一团,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萧道成有些颓败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圈齿印极深,甚至可见一丝血痕。
他可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然后将他拖回床边,逼他就范。
他觉得他可以这么做,但是一看到那双写满抗拒、憎恶的眼神时,他的心就软了下来。
这样的强迫,索然寡味。更何况,他何曾需要用这种有失体面的方式了?
他长眸垂下,落下袖子,盖上了那个齿痕,走出门去。
达奚妙辛屏着呼吸一直盯着他,直到这个背影走出了房间,才开始呼吸喘息。
她的身体犹如一根绷得紧紧的弦,只要萧道成方才再用一点力,她就能被截断成两半。
他走远后,她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心有余悸,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整个人都浸润在羞辱中。
这是她头一次对自己南下的决定感到后悔。她怨恨自己当初怎就做了这么一个荒唐的事,甚至还怨恨起了拓跋浚。她为拓跋浚做得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值得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在自己的心里也找不到答案。最终,她怨恨的只有萧道成,这个使她羞辱的男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到刚才他付在耳边所说的那些话,他并没发现自己是女人。可他要做的那些事……
她害怕地闭上眼睛,不敢去触碰刚才的回忆。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深夜里分外清晰。
达奚妙辛将自已埋在被子里。自那日从萧府回来,她便刻意躲着去见萧道成。府中的管家来了几次,她也借口身体抱恙,有劳对方代她请几日假。
随着时间流逝,比起心中涌溢出的害怕,她现在又多了几分尴尬。
北魏并不盛行男风,来刘宋后,她隐约觉察到这里的达官贵人喜欢圈养些男童在身边,但因对此事知之甚少,心中也是模糊一团,不得要领。
而萧道成想对她做的这件事,在他眼里岂不是男人对男人做的?世间讲阴阳两和,怎到了这里突然乱了套。
这件事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认知,心烦意乱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旁人。
那罪魁祸首,她是又怕又恨,想起他来也是万分羞恼。
那只手的温度仿佛在她的肌理上留下了烙印。就像是一条蛇,冰冷的蛇皮缠绕在她的腰间,那丝凉意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皮肤上游走。她将脸埋在被窝里,不想再回忆那些场景,但画面却止不住从脑子里冒出来。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她置若罔闻。大门外的人兴许不耐烦了,终于停止了动静。
夜间只有风在吹,吹得院子里的紫竹林发生沙沙的细响。
风吹了一会儿,房间里的门窗发生了一点动静。达奚妙辛终于注意到了,她像一只惊恐的兔子一样紧张起来。
“谁?”
寿寂之将窗户的门闩挑开,钻了进来。
达奚妙辛尖叫出声,从床上跳起来,紧紧裹住被子,警惕地瞪着对方。
实在不能怪她胆小,打那件事后,她几乎对一切男人都心怀恐惧。更何况这怪胎三更半夜来扒她的房门。
寿寂之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
“你叫什么!我敲了半天也没人应门。”
达奚妙辛回想起刚才的笃笃声,好像是有一阵敲门,只是自己一直出神,竟没有意识到。
“三更半夜,你来干嘛?”就算如此,他也不能翻墙进来,幸好自己穿得还算严实。
“我来瞧瞧自己的相公。”寿寂之话音里头带着几分戏谑。
她细眼瞧他,发现他今日居然穿了一件男装,头发被整齐的挽在脑后,将那张绝美的面孔完整地露了出来。那面庞,达奚妙辛痴痴看着,即便是恢复了男装,他看起来仍然像个女子。
若不知情者,也只会当他是女伴男装。
寿寂之发现她在打量着自己的脸,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你是傻了吗?”
达奚妙辛讪讪地收回目光,看着他大咧咧地坐在了自己的床边,将一角被子压在身下。
她拽着被角,有些嫌弃他。
“这么晚了,你穿成这样子在跑我这里,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如了你的意。”寿寂之恹恹地说道,“你大概就想这样,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男人,这桩婚事索性就黄了。”
达奚妙辛有些心虚,嘴上仍硬道:“别胡说。”
寿寂之身子朝后一仰,在床上躺了下来。他的身躯占了大半张床,达奚妙辛在心底不自觉地想,男人就是男人,即便是看起来这般削瘦纤细的他,与自己这副身板比起来也显出高大许多。
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身体,与他隔开点距离。
“现在就躲着我?”寿寂之睨了她一眼,嘲讽道,“以后我们可是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
达奚妙辛被他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说得有些生气,鼓起嘴巴,瞪着他道,“你是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大男人,整日里穿得女里女气,在外头卖弄风情,不以为耻,还逼着别人娶你,害不害臊?”
她也是火气攻了心,一时没把住嘴,话说得重了些。这话说完就看见寿寂之的脸铁青一片,心知不妙,但脱口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寿寂之漆黑的双眸暗哑深沉,直直地盯着她,让她毛骨悚然。
他一言不发,半响后站起身,推门出去了。达奚妙辛心中有愧,想了想也连忙跟着出去。
皎洁的月光照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达奚妙辛转了一圈,以为他走了,正打算回房时,见到屋檐下有一道黑黜黜的影子投了下来。
她抬头仰面,见到他不知何时攀上了房顶,此刻正躺在那儿,双臂枕着脑后看着天空发呆。
达奚妙辛一翻身也跟着跃了上去,在他身旁挑了一处位置坐下。
她刚坐稳,却听他的声音从黑暗那头传了过来。
“你带着这张假面皮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