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判官》水水东

117、117 人在唐朝（20）

　　“陈将军，王世充他们不是说还有人来接应我们的吗？我们都进来这么久了，连个鬼影都看到，这洛阳城还有人没人啊？”另一个紧随其后的骑兵插话道。
　　那将领就这火光看两边的街道，漫不经心道：“洛阳城很大，现在兵荒马乱的，夜晚谁会没事乱跑？也许都躲起来了吧。”
　　“将军，如果真是这样，要不我们两个先前面问问？”
　　陈将军点点头：“去吧。”
　　他身后两名骑兵马上策马向前，一路沿着街道小跑，朝两旁一间间黑洞洞的商铺大声高呼：
　　“喂，有人吗？请开开门！”
　　“我们是夏王窦建德派来的援兵，我们要见你们的王世充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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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伏在暗处的恶鬼们面面相觑，似乎有点幸灾乐祸。
　　看样子，这队人马应该是窦建德派过来联络王世充的侦察骑兵，但一进洛阳城，就糊里糊涂的迷路跑到这鬼域来了。
　　我心里却忍不住暗骂，喊你妹啊？这鬼地方像有人吗？一群逗比，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们一身官兵打扮，拿着兵器骑着高头大马大喊大叫，就算有人也不会给你们开门吧！窦建德的兵都像你们这样蠢的话，难怪会被李世民打得落花流水。
　　本来我想着要不要给他们提个醒，他们已经进了鬼域，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虽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但谁叫你们是窦建德的兵呢？老子现在可是李世民的贴身侍卫，水火不相容啊！
　　两名骑兵沿着整条街道跑了一圈，再沮丧地策马回来。
　　“将军，没人，要不我们原地休息一下，兄弟门钻了一天一夜的地道，都累了。”一名骑兵嗫嚅问道。
　　陈将军看看四周死寂的街道，终于有所警惕，摇摇头道：“不行，这地方有点古怪，不是久留之地，先过了这条街再说吧。”
　　他们说话的间隙，我特意扫视了一遍潜伏在街道两旁的恶鬼们：所有暗处的半透明身子都动了动，龇齿磨牙，随时准备扑出去拦住即将逃离的猎物。
　　但此时，街道东侧一家黑灯瞎火的酒楼忽然燃起了一柱灯光，酒楼内的屋舍霎时光朗通明，窗亮户熹。
　　刚要策马疾奔的陈将军他们愣了一下，都勒住了马匹，眼睛望向亮灯的酒楼。
　　“将军，有人！”一名骑兵兴奋喊道，边喊边跳下马，大步流星地跑过去敲门。
　　“喂，有人吗？开开门！”
　　没有回音。大而响亮的拍门声在黑夜里传出很远很远，仿佛穿透了另一个世界，在整条死寂的古街道上空飘荡萦绕，听上去很虚无空洞。
　　一连拍了几十下，喊了几十声，屋内就是没有任何回应。屋内的灯光仿佛是自己自燃的，纯粹只是为了照明。
　　骑兵一脸失望，最后只能悻悻地转身往回走。
　　但他刚走了两步，咿呀一声，门，开了。
　　“各位客官，请问你们想吃点什么？”
　　一个笑容妖媚的白衣美女推门出来，站在酒楼的廊下，仿佛一朵浊泥中开出的白莲，笑嘻嘻向他们行礼致意。
　　她出现得如此无声无息，以至于连相隔甚远的陈将军似乎都被吓了一跳，座下马匹后退了一步。
　　靠！这群恶鬼居然还会玩美人计这么高智商的活儿！
　　“你是谁？” 陈将军大声喝道。
　　白衣女子吃吃媚笑：“军爷，奴家是这里的老板，你们想吃什么？进来吧，我们有酒有肉，里面还有你们意想不到的惊喜呢，不信，请看！”
　　说完，将身后的半掩的门一拉，大门全开，拍拍手，叫了一声：“姐妹们，出来见客人啦！”
　　一群衣着华丽的丽人鱼贯而出，长衣如蝶，袅袅婷婷，在酒楼的廊下排列成行，满脸堆笑，容光照人。
　　在火光的映照下，每一个华衣美女的脸都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仿佛涂了一层厚厚的会发光的油粉，有点像京剧里化着浓妆的花旦，虽然很浓艳，表情却像脸谱木偶，很不自然。
　　这浓脂艳抹得也ta妈太丧心病狂了！我心里忍不住吐槽，你妹啊，即使是用美人计，也拜托你们这些恶鬼专业一点好不好？难道你们都没见过女人怎么打扮吗？
　　然而实际情况是，这些恶鬼的化妆术虽然恶俗，但对于它们眼前这群又累又脏爬了一天地道的大老粗士兵来说，那几乎就可以算惊为天人了。
　　陈将军身后的骑兵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成排的美女，露出半辈子没吃过肉的表情。
　　“吧嗒”，一名骑兵嘴角掉下了一大颗口水，嗫嚅着向陈将军道：“将军，要不，我们进去吧，兄弟门都累坏了……”
　　陈将军毕竟见过世面，不为所动，眼睛眯成一条缝，紧盯着眼前的美女道：“你们一群妇道人家，半夜深更的，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美女掌柜的吃吃笑着上前道：“军爷，你们个个都长得正气凛然，我们为什么要怕呀？该不会是你们怕了我们这群弱女子吧？”
　　边说边转身对身后的长衣美女道：“来，姐妹们，我们给军爷们跳支舞吧！”
　　话音一落，只听身后的长衣女子们应了一声“是”，衣袖翻转，十几双白嫩如笋的手击节起舞，排列成行的美女们一分为二，如蝴蝶入花丛般绕成两个八字，媚笑盈盈，将陈将军和身后的骑兵们围在其中，衣袖招展，婀娜的身姿旋转出魅惑的舞姿。
　　“好香！”陈将军身后的骑兵像闻到了什么馥郁的香气，伸长了脖子嗅了嗅，并喃喃自语。
　　长衣美女们吃吃的笑声更清更脆，身子围着陈将军的骑兵四周旋转更快，舞动的衣袖间隐隐带出若有若无的冷雾。
　　乖乖，接下来，索命的就要来了！
　　我看得心情紧张，双拳紧握，脑海忍不住闪出这些人被恶鬼迷惑，然后一个个被……算了，画面太小儿不宜，还是别胡乱乱想了。
　　“走吧，小五兄弟，将死之人，没什么好看的。”正入戏之际，袁天罡却偷偷拉了一把我的衣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耳语。
　　我忍不住低声对袁天罡道：“袁道长，你觉得他们躲不过这一劫？”
　　袁天罡点点头，他的脸上苍白得有点吓人，想是背心的内伤让他难以忍受。
　　我好奇了，低声在他耳边问：“道长，上天有好生之德，您法术高明，不想救他们一命吗？”
　　袁天罡摇摇头，低声向我耳语：“这些当兵全都印堂发黑、死气缠身，不可能有救了，贫道虽粗通道法，但为将死之人冒险，不值得。”
　　“道长，这些都是些什么恶鬼？”
　　袁天罡看了一下四周蠢蠢欲动的恶鬼，低声道：“它们全都是百年以上的厉鬼，怨气所积，又久染阳习，更不知从哪里习得了狐禅邪术，已经能白骨生肉，厉害无比，我们能自保就不错了，还是趁现在赶紧走吧！”
　　连袁天罡这样的活神仙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不敢再多看，小心翼翼地从潜伏的墙角出猫腰转身，还没有移动身子，却猛地发现后面矮墙的转角外围处赫然闪出来了十几个半透明的恶鬼，蓝幽幽的鬼眼瞪着四周一阵扫视。
　　我吓了一跳，连忙摁下袁天罡的头原地伏下，连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十几个恶鬼似乎并没有发现我和袁天罡的踪迹，从矮墙外围悄无声色地向前潜行包抄，蓝幽幽的鬼眼由始至终都紧盯着街道中那十多个已经被迷住的骑兵。
　　它们慢慢地从我和袁天罡身边潜过，最近处离我们的头顶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它们始终没有发现身外不远处就藏匿着两个大活人。
　　我大气都不敢喘，背脊冷汗直冒，心里忍不住暗暗庆幸，好险！ta奶奶的，幸亏袁天罡的“辟鬼符”还管用！
　　恶鬼们离我们渐渐远了，但我和袁天罡却不敢再贸然行动，还是原地趴着。
　　此时，街中的十几个长衣美女的旋转舞越来越快，吃吃的媚笑声跟着虚化飘渺，一只只衣袖飘飘如仙，带出的白雾不知不觉间已经像一个蔓延的圆圈圈住了陈将军和他的十多名骑兵。
　　“吧嗒”，一名年轻一点的骑兵率先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双眼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深度虚幻迷药，满脸痴笑，口中喃喃低语。
　　两名长衣美女如翩然旋至，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吃吃笑着将他抬进酒楼大门，蚀骨销魂的媚笑声从门内隐约传出：
　　“爷，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进去吧……”
　　仿佛是多米诺骨牌被推倒，第一块倒下后，其他骑在马上的骑兵跟着“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下掉了五六个，每掉一个，长衣美女们就像抬烤羊一样架一个进去……
　　骑在马上摇摇欲坠的陈将军终于也支持不住了，身子一软，从马上滑了下来。
　　两名长衣美女如法炮制，吃吃笑着架起他魁梧的身躯，就要往酒楼大门内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