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解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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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非烟道：“我马上回来！”她说罢立刻旋身进入禅院，在见到王小姐安然无恙后，便折回门口，却见秋梓彤已经无力支撑，躺倒在地。
素非烟心下一跳，立即上前扶起她，连声叫道：“师妹，师妹！”
秋梓彤烧得迷迷糊糊，头疼欲呕，虚弱地说：“师姐，我好难受……”
素非烟急声问：“哪里难受？”
秋梓彤断断续续地说：“疼……浑身都疼……”她只觉肺腑颠倒，五脏俱裂，不一会便痛晕了过去。
“师妹！”素非烟脸色煞白地伸手去探她颈间的脉搏，微弱地跳动着。她抄起斩邪，用剑鞘重重地捶打地面，冷声喝道：“此方土地，速度出来一见！”
一阵白烟飘来，化作一名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对素非烟躬身一揖，恭敬地说：“仙子，有何吩咐？”
她道：“这狐妖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能伤我师妹至此！”
土地道：“此狐妖乃西王母座下一只九尾妖狐。因思凡逃下人间，占山为王，作威作福。他尽干些采阴补阳之事，以提升自己修为。令妹所中的毒，乃是他提取了九十九名处子之血，炼就的极阴之毒。令妹所修魔功，乃魔中至阳之法，正与其天成相克。在此地三百里外，有一处千年寒潭，可解其毒。”
素非烟道：“怎么解？”
土地道：“只消仙子你狠下心肠，将她丢入寒潭，忍受冰火两重天之苦，一天一夜后，自可痊愈。”
“我晓得了。多谢。”她对土地微微颔首，弯腰将秋梓彤负在背上，荒野疾奔。
此时，天边乌云层层卷来，电光连闪，顷刻间，便下起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顺着秋梓彤高挺的鼻梁滑落，掉进素非烟的衣领里。
素非烟突然而然地想起，那一年她送秋梓彤出海，问：“师妹，斩妖除魔之路，艰难困苦，凶险万重。你怕吗？悔吗？”
十五岁的红衣少女笑得张扬，明媚无双。
“只要师姐还在，就不怕，不悔！”
素非烟哽咽道：“师妹，我后悔了……”
她后悔当年去求玄都阿母将年幼的秋梓彤留下，她后悔将年幼的秋梓彤带入这纷杂危险的世道。
天末同云暗四垂，失行孤雁逆风飞。江湖廖落尔安归？
在冷雨冲刷下，秋梓彤恢复了一些神智。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素非烟眼眶通红，登时慌了神，挣扎着要从她背上下来，中气不足地道：“……师姐，别哭啊……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账！”
素非烟冷声喝道：“别乱动！”
“哦……我不动。”秋梓彤乖乖趴好，又问：“师姐，我重不重？早知道就少吃点了！”
素非烟道：“就算你是个二百斤的胖子，我也背得动你。”
秋梓彤道：“二百斤就看不出五官了。你喜欢面团吗？”
素非烟道：“白白胖胖，有什么不好？”
秋梓彤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问：“师姐，是不是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你都不会嫌弃我？”
素非烟道：“是。”
秋梓彤问:“如果我修炼走火入魔，成了面目狰狞的怪物呢？”
素非烟道：“不会嫌弃你。不会抛弃你。不会离开你。”
秋梓彤知道，素非烟向来重诺，言出必行。说不离不弃，便一定不离不弃。她得到素非烟的保证，心道：我就是为她死了，也无怨无悔。
素非烟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神色坚决地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死！”
秋梓彤笑嘻嘻道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以后年纪到了，总要死的。”
素非烟道：“不会的！一旦你的魔功大成，便可跳出三界，不受天庭幽冥管辖，寿与天齐！”
秋梓彤道：“那要猴年马月呀。”
素非烟斥道：“怎么可以如此心灰意懒？”
秋梓彤道：“我不想长生不老，寿与天齐。我只想陪着我爱的人生老病死。”
“我不想等百年，千年，万年之后，所有亲朋好友全部离我而去，世间只余我孑然一身。”
素非烟道：“不会的。”她却没有说，为何不会。
在转眼间，已经来到解毒山谷。白雾弥漫，寒气逼人。一座幽深的千年寒潭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伫立在山谷深处。
素非烟道：“师妹，你必须在寒潭里浸泡一天一夜，方可解毒。”
秋梓彤手脚绵软无力，无法自己行动，因此便说：“你将我扔进去就行了。”
素非烟弯腰将她放在地上，随后自己下了寒潭测试深浅，约莫半人高。她将岸上的秋梓彤抱入寒潭。这潭水冰凉刺骨，冷入魂髓，冻得秋梓彤眉毛眼睫都覆了一层白霜，牙关“咯咯”打颤。
她见素非烟仍旧浸在水里，急道：“师姐，你快上岸！你若是生病了该如何是好？”
素非烟道：“我陪你。”
她若是执着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秋梓彤嘴皮子都磨破了，也不能让她打消一同受罪的念头。秋梓彤叹了口气，随后又笑嘻嘻地说：“师姐，你给我说故事吧。”
秋梓彤生性跳脱，不受拘束。小时候更是顽皮捣蛋，白天翘课下海摸贝壳，晚上翻墙爬树摘李子，因此没少挨玄都阿母的戒尺和被关禁闭。
素非烟是北夜云宗的首席大师姐，又是世家大族的嫡长女，自小肩负重任，刻苦修行。每当她结束一天的修炼，踏着星霜回到寝舍，看到对面整整齐齐的床铺时，才知秋梓彤又在受罚。
因此她悄无声息地去莫言醉的丹房里顺几瓶上好的丹药，再急急匆匆地赶去后山禁闭室，从一个狗洞里爬进去。
冷傲无双的大师姐，一生从未在外低头，更别说是弯下那根代表宗门名誉的脊梁骨。而这一切，都为这活泼明媚的少女破例。
白天，素非烟一丝不苟地跟随玄都阿母修行。夜晚，素非烟化身田螺姑娘，钻进狗洞为师妹送羹汤。待师妹吃饱喝足后，便轻拍她的后背，边说故事，边哄她入睡。
素非烟道：“你想听什么故事？”
秋梓彤道：“你上次给我说，人间有一名风流才子，为初恋写了一本《西厢记》，后来呢？他们终成眷属了吗。”
素非烟道：“没有。”
秋梓彤叹道：“哎！果然负心最是读书人！”她说着脸色一转，笑吟吟地说：“师姐，你放心。我这人从一而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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