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搔头》卖火柴的女子

4、第 4 章

　　诞下皇子是喜事，建章宫的人却个个红着眼睛，这些天李夫人那里探视的人群不断，甚至皇后也过去了，看不出悲喜如何，好似患了鼻炎，嗡声嗡气地。皇帝的话明显少了，只是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萝。萝狠下心不看他的脸，也不去问。哼，这些只不过是收拢君心的法子罢了。
　　平阳公主愤不过，率直进了招仙阁，看也不看萝，牵了皇帝手便走。后来的事，萝是听宫女说的：
　　李夫人病了，据说是产后失于调养，已是无药可医。听说皇帝去了，只是锦被蒙头，说死说活也不肯相见，一味地哭泣。皇帝急了，也动了感情，如同寻常夫妻坐在床畔，想要取开包裹紧密的被头，李夫人死也不肯，说什么身为妇人，容貌不修，装饰不整，不足以见君父，如今蓬头垢面，实在不敢与陛下见面。望陛下理解云云。两相撕扯之间，一枝玉搔头从乌发间斜斜掉了下来，粉碎如齑粉。
　　那枝象征容宠的象牙簪不知何时被李夫人收了起来。皇帝有些恼，“弃儿，难道你死也不肯见朕么？”李夫人哭道：“臣妾的病自己知道，只怕是回天乏术了。求皇上好歹看着往日的情分，照顾着苦命的孩儿和我那两个兄弟吧。”
　　李夫人果真是死也不肯见君面。萝血泪纷纷，不停地在水面旋啊舞啊，建章宫里所有的人都呆了，上至太皇太后，下至掖庭宫女，眼看看神女惊鸿翩翩渐渐沉入水底。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弃儿你好聪明，你不惜以自己的死稳固了在他心里永远的地位，甚至是千年万年，无数个男人的心里面……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这就是你——弃儿！可是你又好傻，没有了你，我在那个老男人身边还有什么意义，不就是赌气么？孩子似地。
　　东方朔形容淡淡，也在观赏的人群中，他的身边有一个少年男子玉树临风，他是太子刘据。
　　萝渐渐沉入水中，临了，以凄厉的眼光瞅了瞅东方朔和那个英姿翩翩的太子，……弃儿，我们都够傻的，白白做了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虽然有你的以死相托，想来皇帝待你那些所谓的兄弟，尤其是孩儿不会薄情到哪里去。但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谁又能说得准呢？说得准呢？……太液池畔风声萧萧，如泣如诉，没有了李夫人，还有无数个王夫人，赵夫人，由着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