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浴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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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开了。
成羥从房中走了出来，衣衫不整，满脸春。风。
好巧不巧，今早当值的弟子和昨日上午的是同一人。
弟子掀起眼皮偷偷看了门口一眼，眼皮子一哆嗦，赶紧垂下了眼皮子。
掌门今早和昨日相差无几，都是一副被春水搅了心神的精神模样。
这么说来，昨晚掌门和小主子也……
心里想着，嘴上不由随心而动咧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那笑微不可见，转瞬即逝。
“你笑什么？”成羥裹着晨雾的声音迎头劈下，声音不大，不带半分温热气儿。
还在浮想联翩的弟子面皮一僵，心里凉了一半儿。
他强撑着僵硬的脖子抬起头来，对上成羥冰凉似秋风的目光，嘴皮子发抖，声音发颤：“掌，掌门……”
“你笑什么？”成羥不为所动，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弟子面上一白，大腿根儿紧跟着抖了起来。他身子晃荡如山倒，像个半夜喝过头的醉汉：“没，没，弟子没……没……”
“笑就笑了，还不承认？”成羥理了理昨日被某人压皱的衣角，心头阴霾尽散，破天荒露出个温和的笑。
抖成筛糠的弟子：“……”掌门这是又笑啥啊？真吓人啊！怕不是在寻思要他小命儿啊！
“罢了，去准备温水，我和小主子要沐浴。”成羥视线回收，转落在轻轻关阖的房门上。
突然捡回一条命的弟子惊宠交加，一时面上充血，犹如一煮熟的螃蟹：“弟子这，这，这就去！！”
弟子边说边跑，是身子不抖了，腿也不软了，闷着一口气转眼跑出了几十丈。
成羥嘴角向后一扯，看了眼自己的指尖，搓了搓，有点儿黏腻，却不惹人讨厌。
想起床帐中那人水色迷离的眼，橙红如夕阳的唇，成羥觉得口舌之间有火苗钻窜，越钻越猛，心潮逐渐沸腾起来。
很快，前去准备温水的弟子领着七八弟子站到了成羥面前。他指了指其他弟子手中装着温水的木桶还有足有三个成人宽的大浴桶，顶着满头大汗道：“掌门，温水和浴桶拿来了。”
成羥目光在木桶和浴桶之间过了一遭儿，最后停在又宽又深的结实浴桶上：“浴桶不错，放在外间。”
得了掌门夸赞，弟子成了个吹了气的牛皮球，挺着胸膛龇牙咧嘴一通笑：“是！掌门！！”
一行人抬脚就走，成羥记起什么赶紧又补了句：“动静小点儿，别吵醒他。”
口中的这个“他”众人自然晓得指的是谁，众口一声道：“是！掌门！”
声音洪亮整齐，和训练有素的士兵有得一拼。
成羥听罢，脸上一冷，仅余的笑意骤然一收：“声音那么大做什么，我又不聋。吵到祝淇，要你们好看。”
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众人，气势一哑，闭紧了嘴。
他们一个个缩着脖子低着头，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俱都压着声音，重新应了：“是，掌门。”
声音小得，还不如个蚊子哼哼。
成羥满意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弟子们大气不敢喘，蹑手蹑脚进了屋，将浴桶轻轻搁在外间，又小心翼翼把温水倒入桶中。
做完这些，才垂着眼皮慢慢往外退。
房门关得不严，寒风一吹将里间的虚掩的门吹开一条细缝，一个胆大的弟子忍不住挑起眼角往里间瞅了眼。
这一瞅，老脸一红，心跳加速。
里间，衣衫散的到处是。除却地上桌边，窗棂处还挂着一件素色的外衣，看着像是用在垫在身下搁凉的。
做什么才需要垫衣裳搁凉，这事儿显而易见。
虽没见到实况，可单单看这战后残景就可窥见当时是怎样一番热烈激撞的场景。
弟子从头烧到脚，顿觉浑身热腾，口渴得厉害。
掌门还真是……花样百出啊……
边上一个和他关系亲近的弟子用力拽了下他的衣角，小声道：“还看？小命儿不想要了？”
偷瞄的弟子一时惊了心，赶紧低下头，一声不吭跟着众人出了屋子。
弟子们先去成羥跟前复了命，然后一个挨着一个恭恭敬敬出了院子。
成羥片刻未缓，撩起衣摆大步迈进了房中。
先前偷看的弟子看成羥一副猴儿急模样，心中一时感慨万千，想不到一向冷漠沉稳的掌门也有如此急不可耐的一天。
果然还是美色最撩人。
这般想着，眼前忽然闪过祝淇那张万里挑一的脸。
也难怪，小主子的确是生得出挑。
房中，祝淇伸了伸酸软的后腰，眉心蹙起道褶皱。
不等他出声，导致他身体不适的罪魁祸首已经进了里间，一脸讪笑坐到了床边上：“累么？”
祝淇白他一眼，用眼神给了他回答。
心说，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操劳一夜，能不累么？
成羥根本不在意祝淇的白眼儿，依旧带着一脸的笑看他，指尖在他发间穿过，意味深刻：“这事儿虽累，却也别有一番味道不是？”
他凑到祝淇耳边亲了下，道：“知道你累，我特意安排人准备了温水给你沐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我帮你洗。”
早晨泡个澡的确舒服，祝淇刚要起身又被成羥话尾“我帮你洗”四个字给吓了回去。
他将修长的颈部线条隐在被下，圆溜溜的杏眼动了下，重新合上了眼皮，没什么情绪说了个“不去”。
“辗转一夜，身上肯定有粘又腻，乖，起来洗洗吧。”成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伸出有力的长胳膊直接将人捞进了怀中，“来，我帮你洗。”
祝淇猛地睁大了双眼，神色不悦瞪他一眼：“都说了不去……”
“早上泡温水澡就跟泡温泉一样舒服，你确定不要？”成羥轻声劝说。
身子一动，积攒了一夜的疲惫迎头袭来，祝淇泄力往后一靠，整个人彻底窝进了成羥怀中，长吁出一口气：“那好吧。”
成羥眼角微挑落出个笑：“好。”
他抱着人走到浴桶边，弯腰探了探水温，确定水温适宜这才将人慢慢放了进去。
温暖的水流迅速将他围住，祝淇舒坦得眯了眯眼。
“怎么样？舒服吧？”成羥适时凑到祝淇耳边吹了口热气。
祝淇“嗯”了声，往边上挪开一些。
“那我来给你搓背？”成羥贴在祝淇耳侧道。
全身神经放松，人也跟着放松了警惕，祝淇扯了下唇角：“好。”
耳边“唰”地一声，紧接着“嗒”的一声。
祝淇疑惑睁开眼，就看到了和他坦诚相见的成羥。
成羥二话不说，带着抹茂盛张扬的笑，长腿一迈进了浴桶。
“你进来做什么？”祝淇迅速缩到一边。
“自然是要帮你搓背了。”成羥轻轻拨动温水，往祝淇的方向移动，眼中神色却暗示复杂。
说他不是别有居心，祝淇自是不信。
他用力咬了口下唇，拧着眉看人：“你出去，在外头站着搓也是一样的。”
成羥没搭话啊，人已来至近前。他噙着笑，一只手扯过搭在浴桶边沿的手巾浸了水，搭在祝淇的背上像模像样擦了两下。
祝淇后背紧绷，一脸防备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见成羥规规矩矩没什么歪心思，他也就逐渐放松下来。
背上的手继续勤勤恳恳干活儿，只是，渐渐地，那手缓缓下移，没入温水深处，且越走越不是地方。
祝淇腰间一紧，抓住那只不老实的大手：“又要做什么！”
成羥将脸覆在他侧脸上蹭了下：“背擦完了，再擦擦别处。”
“不用。”祝淇抿紧唇线。
“我又不是外人，你紧张什么？放心，我定会好生给你擦洗干净。”
成羥的声音隔着朦胧水汽显得格外温柔多情，祝淇脑袋晕乎，嘴巴一瓢，道：“那好吧，不许胡来。”
那人低声笑了，道：“好，我保证只擦洗，不胡来。”
门外当值的弟子本来垂着眼皮子打盹，忽地听到房中有拨弄水流的声音，心说，小主子应该下水沐浴了。
又听了会儿觉得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儿，那水声越来越大，像是经历了风浪无情的撞击。
最后，水声止息，一切归于平静。
弟子疑惑挠了挠后脑勺，一头雾水。
心里嘀咕，不就洗个澡么？动静咋那大？
他寻思半晌也没把房中的声音搞清楚，只揉了揉眼皮继续杵在门口当门神。
百无聊赖之际，抬头看向掠空而过的飞鸟，心中无限感慨。
这鸟儿飞得可真快。
飞得真快的鸟儿略过野石山林，层层屋檐，最后停在一个安静的小院里。
院门开了，卜祭从里头走出来。
他先是站在门口仔仔细细将衣裳整理一遍，这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院子。
院子里，坐着个窄肩细腰的玄衣女子。
正是青鸾。
女子柳眉深陷，红唇微抿，瞧着有心事。
卜祭迈开步子，几步就进了院子。
听到脚步声，女子眼皮抬也未抬：“什么事？”
卜祭没说话，径自坐到边上的石凳上，倒了杯茶推到她手中：“眉毛再皱，都不好看了。”
青鸾看了眼手里的温茶，眼中复杂神色一显即逝，再开口语气没那么呛人了：“你又来做什么？”
卜祭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一口闷下：“花茶？味道不错。”
青鸾不吭声，依旧垂着眼皮。
顿了顿，卜祭再次张口：“我来做什么，其实你心知肚明，不是么？”
“不知道。”青鸾难得抬头看他一眼，“你每日往我院中最少跑三趟，每回来了就坐在院子里喝茶，我怎么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那……”卜祭捏着茶碗的手紧了紧，“想知道么？”
青鸾一时没反应过来：“想知道什么？”
卜祭一听，压了多日的火苗蹭得一下蹿到了脑门儿，她这么问，难不成对自己……
“我喜欢你，这事儿想来你早就知道了。”盘桓心头多年的话终于说出口，卜祭不由松了口气。
“知道。”青鸾不遮不掩大大方方承认。
卜祭心中一动，手心猛地一收，一时没把握好力道将手中的茶碗捏了个粉碎。
碎裂的瓷片扎进掌心，痛得卜祭眉头一皱吸了口凉气。
青鸾睨他一眼，拿起他淌血的手没好气道：“你那么用力做什么？杯子都碎了，你得赔我。”
卜祭只觉手心一暖，看着两人搭在一起的手，嘴角激动的抖了好几下。
瞬间，心潮狂涌，脑中轰然。
这是青鸾第一次主动碰他的手。
许久，青鸾轻叹一声，起身往屋内走去，“跟我进来包扎伤口。”
卜祭脑袋激动到迷糊，他愣愣站起身，讷讷问道：“你愿意和我试一试么？”
行至房门口的人影顿了顿，片刻静默后道：“再说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再说吧……
卜祭将这三个字在舌尖来回滚了数遭，终于在里头扒拉出抹微弱的希望来。
她说再说，那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悟到这里，卜祭心神一震，随即嘴角一咧，露出个满是希冀的笑。
他向前迈出一步，因为心中太过激动，手脚都不协调了，同手同脚跟进了屋。
院门口，本来打算进去找青鸾唠家常的殷北清顿在原地，咧着嘴笑成了村口的二傻子。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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