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九 不远万里觅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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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远游忧心忡。
“不若我们回客栈细说，太乙师叔久不入尘世，想来也是想念人家烟火的。还有这九尾狐也要安置安置。”杨戬轻笑，展开扇子，清雅之至。
“也是也是，还是杨家小二想得周到啊！这些年贫道久居乾元山金光洞，无有一天不念着人间伙食，”太乙真人的眼睛刷地亮了起来，“你那师傅虽是一手的好厨艺却是等闲不下厨的……就算下厨了，你那吝啬的师傅也不分给你可怜的师叔一丁点，可怜贫道只好闻香偷偷去拿。”
师傅……哪吒听得几乎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师傅，您这馋虫兼小偷的行径也好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啊，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虽然杨戬大哥也是昆仑一派，知根知底，但……
哪吒看一眼满是诧异的敖红，无言地抬头仰望依旧很湛蓝的天空。
“九尾狐？”太乙真人扫了一眼，眼中放出光，宽大的袖袍一挥，已经把昏厥在地的九尾狐收进了袖中，“这不就解决了么？到时候杨家小二可一定要好好报答师叔帮你运送这狐狸呀！别的也不要，就是在这几天天天每餐都是美食就好了！实在不行这狐狸肉也是美味啊！吃了再做一个身体然后再吃，嗯，果然贫道高明啊！”
“自然自然，太乙师叔自然是高明。只是太乙师叔，这九尾狐怕是不能让你带回去当储备粮食，不，驯养……可能日后有大用……太乙师叔这可真是袖里乾坤大，”杨戬心中暗自好笑，这太乙师叔多年不见，仍是那般的性子，这乾元山怕是已经妖精满为患了，闷住了一声笑，杨戬话题转换得极快，“不知道家师闭关，却是为何？”
敖红越听越是吃惊，听到储备粮食的评说已经是和哪吒一般的表情姿态无言望天了，九尾狐姐姐你放心，如果万一你不行被这怪家伙带走敖红一定把你救下，在地狱受苦也比当储备粮食好吧……吃了再做一个身体，这是什么家伙……昆仑山尽是出怪家伙么？
在敖红心中昆仑十二仙，应该是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白发皓须，对徒弟谆谆教诲，纵然是护短也是护得理所当然——看来，她只猜中了最后一点，不过如果万一真君真的死在沉香手下，以护短得那么理所当然的太乙真人看，玉鼎真人估计也是护短的主儿，万一……太乙真人和玉鼎真人会不会对打起来……敖红不由想起一个可能性，随即狠狠地摇头，呸呸呸，童言无忌，哦，不，龙言无忌……可别真给咒死了……
“为何？”太乙真人叼着不知从哪里拽出的一根枯草，背着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玉鼎师兄那老家伙自封神之后被和贫道等这个几个连带一窝阐教的家伙入了昆仑，三不五时闭个关，闭关出来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师叔出于关心，终于忍不住在下山前一天问他，他阴阳怪气地提起了些旧事，还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你教出的好徒弟’‘送的好宝贝’，搞得师叔差点就和他真的打了起来了。”
杨戬脸色顿时僵住，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心中警铃大作，迅速换上一副真挚的微笑：“太乙师叔，这人间的美食你是吃遍了大江南北了，妖界的美食却定然没有尝过。不妨我们往妖界一趟。”
“妖界？”太乙真人兴致盎然，黑亮的眸子亮晶晶地闪着光，“妖界的美食？贫道不在尘世久了居然都不知道啊！一定一定要去看看，顺手看看能不能再拐点美食回去。”
师傅……哪吒发现望天的姿势保持了太久，脖子略呈僵硬状，师傅，您除了吃就不能想点儿别的么？你不觉得丢面子徒弟替您觉得啊！
敖红对太乙真人的言行表现出了良好的心理调试能力，看了一眼笑得真诚得让人无法拒绝的杨戬和兴致高昂的太乙真人，心中暗想，以真君的手腕和城府，美食绝对只是幌子，只是……咳咳，敖红不过一只天真小龙，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关心东海……
东海内贼希望不是她所推测的那群人，敖红的眸子黯了下，随即又复清亮，在做任何事之前，总是要想到后果的……敖红在心内喟叹了一声，脑筋动得极快，双拳难敌四手，如果能把这几个四海破坏神佛请回去，估计事情会好办很多吧！
敖红心中盘算着，笑得真挚无比：“几位，敖红有一事相求。既然三界六道和四海是都要去的，不妨几位此遭从妖界回返之后往东海……舍弟敖春婚礼在即，此刻不宜兵戈，可惜此时东海正是多事之秋。如若此次化解了劫难，四海自是对几位感激涕零，奉若上宾，任凭差遣。”
敖红话说得满，但也不过是讨巧，“奉若上宾，任凭差遣”听着受用，但并不实用，何况敖红不过是区区东海四公主罢了，再者杨戬、哪吒和孙悟空的名号到了四海，四海哪儿有不依的？
杨戬脸上露出淡淡赞许神色，想不到东海四公主倒是个八面玲珑的角儿。
哪吒心直，抱拳道：“四公主太客气了。”
“笨徒弟！”太乙真人吐出口中枯草，手起便是一个爆栗落在哪吒头上，“人家说的场面话，听听便好了，这么严肃的直肠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笨徒弟啊，枉费给你做了和我家翠花一样的容貌！”
太乙真人一脸的痛心疾首，茫然的哪吒揉了揉脑袋，乖乖地闭嘴不言，师傅您每次都说翠花，翠花是谁啊？
敖红见此情景，顾不得尴尬，脸上开始轻微的抽搐运动：昆仑……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杨戬露出淡淡笑意。
“杨戬大哥，这哮天犬呢？要不要去客栈带走它一同去妖界？”在假装昏迷的过程中，临时兄妹嫂三人组已经做了几位深刻的情报交流，哪吒从研究翠花是谁的思想活动中挣扎出来，随即想到的是落单已久的哮天犬，师傅，虽然哪吒是莲花化身，但是脑袋这么敲还是会痛的啊！
杨戬答得大义凛然理所当然：“妖界那么危险的地方，若我等有个万一，还可让哮天犬报信，留着它在客栈也好。”
哪吒瞟了一眼杨戬淡淡的微笑，随即联想到他上次与杨戬大哥借哮天犬一用的时候，哮天犬发挥猎犬本能跑得比兔子还快，正和孙大圣斗得不亦乐乎的杨戬大哥别有深刻地看了哮天犬一眼露出类似微笑——基于封神战役中的深刻了解，哪吒只能默默地为哮天犬的犬生祈祷，一路走好，哮天犬……
且说被大家遗忘已久的哮天犬正在客栈大快朵颐，一边啃着金华大火腿，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客栈的掌柜和小二战战兢兢地听着安静许久的天字二号房传出一个陌生的咆哮：“司法天神？劈山救母？千年望月？哮天犬，你把刚才所说一字不差再说一边！否则你信不信贫道有本事让你怎么吃进去就怎么吐出来，外加一辈子吃不下任何东西！”
萧天泉，这名字其实还不错，我儿子可以叫做钟地涌，不过这位客官的中气实在是令人佩服啊，掌柜龙套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时候脑袋依旧没有闲着，可见事实上所有龙套都明白自己是小强，除了剧情这个坏人能让他们灭，他们遇到什么都不会挂的，也就有了临危不变的胡思乱想。
“小犬句句属实。”一个抖得有点儿飘逸的声音让掌柜的和小二同时庆幸起没有直面里面咆哮的主儿——龙套生存法则第一条，不管什么怪事，一看是主角样的或者是主要角色样就不要接近，否则肯定没什么好事……
虽然小犬这个称呼很诡异，但也不要深究，要不不是经济损失就是精神损失更惨的是可能会连命都搭上，掌柜的这么想着，抬头瞥了一眼，随即低头继续打算盘。
“贫道叫你一个字不差地再说一遍！”
“是……”
就在哮天犬复述二郎神就任司法天神的血泪史的时候，已经驾云在前往妖界路上的杨戬只觉背上一阵冷意，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哪吒急忙追上杨戬云头，关切道：“杨戬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杨戬微笑，拍了拍哪吒的脑袋——这本是封神之时做熟了的动作，一时间，倒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
敖红楞楞看着，几乎以为是错觉，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吒，手持法宝威风凛凛的哪吒，此刻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孩子一样望着自己的兄长，而那个威武冷傲难以琢磨的杨戬此时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兄长以一种最普通的温情对待自己的弟弟。
敖红忽然羡慕起三圣母，她上面几个哥哥姐姐都因故夭折，唯一的哥哥三太子也在她年幼的时候失去，她从不知道原来有兄长的滋味这般让人眼馋。
“他们两个，都是昆仑的骄傲哟！”太乙真人忽然说道，坦然的笑容中有着明显的自豪，语音不明意味地上扬，“不管天下如何看待他们，哪吒和杨戬在贫道眼中都只是两个傻孩子罢了：一个太耿直死脑筋又容易冲动，咬定青松不放松，憋足了劲就闷头去做，给身为师傅的贫道可是带来了不少麻烦。而一个看似谋定后动，八面玲珑，四面威风，却是闷了头可劲儿抗下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他师傅贫道师兄玉鼎真人也没少担心过这闷葫芦。哎——说起来，贫道这苦命的徒儿小哪一出世就是个肉球……李靖本是要杀了这个肉球的，后来却劈出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娃娃。他生怕是妖精祸患，他竟也要杀，还好殷氏最终拦住了——虽然不待见这孩子，但好歹也是身上掉下的肉。小哪打小便知道自己不讨父母喜欢，却偏偏又是个死倔性子，就连杀了龙三太子也不忘为李靖做条腰带……”
太乙真人絮絮叨叨的哪吒身世大揭秘听得敖红倒有几分心酸，她原以为哪吒天生就是小爷就是爱闯祸的个性，没想到却还有这样一层的身世。
莫怪他会因为沉香至孝不惜与杨戬决裂，想来是把自己无法实现的寄托在沉香身上了，如此想着，敖红对哪吒和太乙真人倒是释怀了一些。
“小哪这孩子啊，千年来心智还是那个七岁稚童……”敖红的沉默显然给了太乙真人极大的鼓励，太乙真人说得眉飞色舞——在昆仑这些都是讲滥了的，哪有人这么给面子听得这么认真？
“而杨家小二啊，自从当年劈山救母，母亲被十日晒化之后，就成了闷葫芦一个，大概是因为遇到被自己拒绝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另嫁他人，脸上挂不住吧！不过这些玉鼎师兄都不许贫道过问——真是奇怪，玉鼎师兄明明以前都没有这么严禁过问什么的，而且他自己也很热衷于打听各种有关自己徒弟的小道消息的——虽然他长了一张跟冰有得一比的脸。”
杨戬劈山救母，担山赶日的传说她也略有耳闻，只是太乙真人一提起方才想起这远嫁北海的西海三公主好像是传说中杨戬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不对啊，龙族的姻缘即使是指腹为婚后来反悔也会登记在册的，三姐姐明明是指腹为婚给北海那个二太子的啊！”敖红骤然察觉不对。
“这贫道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啊，玉鼎师兄，是老闷葫芦，闷久了会爆……而杨家小二啊，是个小闷葫芦，闷久了就会变成一副别人欠了他二百万只哮天犬外加二百万把三尖两刃刀的模样，哦，当然，你可以用西洋后世所谓的‘n’来替代前面的数字，n趋近于无穷大……”
敖红拭去脑门一滴冷汗，前任师傅的转世，不知道您遇到太乙真人会是什么情景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九 不远万里觅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