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十 山色空蒙水亦奇 ...
-
林花著雨燕支湿，水荇牵风翠带长，侵陵雪色还萱草，漏泄春光有柳条，当时只道山色好，散发扁舟得逍遥。
“美女小龙，你是不是喜欢杨家小二啊？”太乙真人忽然逼近的笑得贼兮兮的脸吓了敖红一跳。
敖红定了下心神，摊手，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真君的智谋风度手段，着实令人心折。”
她可不懂什么欲说还休的故作羞涩，当然她也咽下了后面一大段不太好在杨戬长辈面前说的话：不过同时也会很后悔，后悔居然喜欢上这么一个家伙——什么都自己一个抗，抗不住吐完血继续抗，一肚子的城府诡计偏偏会让自己遍体鳞伤……靠，为啥我千年来情窦初开就毁在这么一个，明知道不完美，明知道一肚子曲曲绕绕，明知道心有所属，有千万个明知道的家伙身上了！
“好眼光，要不要贫道与你帮个忙？”太乙真人脸上的笑容更甚，灿烂的牙齿让敖红觉得晃得慌。
“真君心胸太大，所装的不只是一室清辉，而敖红心思极小，所望不过是心有灵犀，比肩而行，山野余生。”敖红把“真君心思复杂，难以揣测，搞不好一不小心把自己搭了进去，还心甘情愿，说起来还是单相思比较保险”换了个冠冕堂皇的说辞，说起来她还是比较喜欢遗害千年这个词而不是壮烈成仁。
“一室清辉？”太乙真人饶有兴致地追问师侄的八卦。
敖红看着太乙真人衣襟上的八卦心中嘀咕，果然不愧是在衣服上绣八卦的人，个性果然很八卦：“您如果和月老沾亲带故的，不妨去央求月老与真君和嫦娥姐姐做个大媒。真君千年望月，对嫦娥姐姐的心思已经是神尽皆知。”
“嫦娥？”太乙真人一个不稳，险些从云头上摔下，“你不会说的盗不死药的那个姮娥吧，那个为了避讳人间君主改名嫦娥的吧！”
太乙真人激动中隐隐含着不屑，自己的姐妹被如此对待，敖红忍不住皱眉：“难不成有第二个嫦娥？”
太乙真人咽下呛到的口水，摇头：“没，自然是没有第二个嫦娥。只是想不到杨家小二的眼光如此独到。说起来，嫦娥和杨家小二他娘倒是同一辈的，不过鉴于杨家小二打小没娘疼的，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啊？太乙真人您说了什么？风声太大敖红可能听岔了。”敖红好不容易稳住云头，我不是听到真君恋母的内幕了吧……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在想美女小龙你就这么把心上人推给自己的好姐妹，难道不觉得遗憾后悔？不会想要说哪怕是单相思也要让对方知道么？”
“太乙真人，您和您衣服上的八卦真的很搭啊，非常八卦……”敖红无语良久，“请让我保留女孩子最后的羞涩好不好？”
“啊，八卦可是我门传统呢！”太乙真人答得面不改色，理所当然，继续追问道，“跟师叔讲讲你对杨家小二真的不觉得遗憾么？师叔是你的长辈，对长辈没有必要羞涩的，对杨家小二羞涩就好了。”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师叔了？为了八卦您到底认过几个师侄亲戚？敖红选择沉默，太乙真人亮晶晶的黑色眸子中透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念。
“师傅，妖界到了。”哪吒的声音把太乙真人对于八卦的专注转移到了妖界身上。
“妖界！美食！”太乙真人顿时手舞足蹈了起来，浑身都透着强烈的向往。
哪吒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去，师傅……
敖红轻声说道：“真人，对于有些人感情不是全部，而感情不管怎么发生最后总会归了亲情的，遗憾或者会有，但是至少敖红不会后悔的。镜中花，水中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山风轻和，敖红微微而笑，没有谁听到她近似于自言自语的轻言。
“师傅，你看这就是妖界，妖在这里组成了一个天不管地不顾的世界，只是妖界不好进，很多妖怪都是挤破了头才进来的。”哪吒尽职尽责地为师傅解说。
“啧，妖界果然是山松茂密，和谐安详啊！也就只有这样才能有心做出美食。”太乙真人做出如此推测之后，转头四下观望，期盼美食的心思跃于言表。
深深吸了一口气，敖红抬头看传闻中的妖界，着实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和四海一样是由不同的地域组合而成，统归一个大的地域之主调和各地矛盾，除了互相之间的矛盾，大多数时候各自为政，却没有想到妖界是一篇如此广袤的土地，也没有想到想象中阴森的乌云密布的寸草不生的荒凉，却是如此的美景碧天——要说美景山色，她也没有少见，但是能让她如此赞叹的着实少见，有泰山之巍峨，有庐山之俊秀，有黄山之奇峻，有九华之秀美，正是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若此次事了，这倒是个隐居的世外桃源，就是不知道他们收不收龙？敖红暗自盘算了起来，妖界的话那前任师傅的转世难以来寻，正好能少碰面就少碰面，敖春也是该独当一面的时候了，父王和母后如果也要享享清福，不妨一家隐居在此倒也逍遥自在，不理尘世，闲时玩山乐水……
“喂，你们几个生面来妖界可有妖主的允许？”一个獐头鼠目的妖怪斜挎着枪问道，身后还有一桌没有来得及收拾的麻将和几个牌友。
“这位獐兄弟，在下是来寻找一位故人的。他今天来找到妖主白骨精，却至今未返，因为他和妖主有些过节，在下有些担忧。”杨戬难得对妖怪和颜悦色，一番话说得彬彬有礼。
那妖怪赶忙回礼，这几个家伙看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莫不是诸位来寻找一个毛脸雷公嘴，长相很是像流传在妖界的英雄齐天大圣的猴精？他正在和妖主说话，估计不久便会出来。”
“谢谢这位兄弟。”
妖主？好吧，字面意思，咱了解。但是，白骨精是什么东西啊？敖红看了一眼乐颠颠和几个刚打完麻将的妖怪交流的太乙真人，龙比人，气死龙，无知是福啊！谁来告诉咱三打白骨精是怎么回事？难道白骨精是成批出产的么？
“也真亏大圣想得出来，让白骨精找了这么一处山灵水秀的福地洞天来做妖界，然后借白骨精之口来要各路妖怪不要扰他西行，害得满天神佛为了凑够九九八十一难费尽心思。”哪吒的感叹让敖红觉得父母只给一个脑袋，根本不够用！
“小白，那次是我的错，没有来得及通知你换场地。但是实在是来不及啊，那天老和尚说要绕远一点儿比较有意境，将来也可以写写《大唐西域记》之类的东西考证地理，谁也想不到他会刚好撞上你啊！”远处传来熟悉的告饶声，敖红不禁感叹，齐天大圣孙悟空，斗战胜佛，三界六道都道他天不怕地不怕，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他也不曾对谁告饶过，却没有想到一路上看到的却……
“我靠，那天姑奶奶不过是出去晃荡晃荡，顺便想要拐个书生，谁想要拐和尚那么没意思的生物啊！但是你个猢狲，居然对一起吸收日月精华的老友这么不客气，居然下得了狠手！”追着孙悟空一路狠手不断的是一个衣着妖冶的女子，脖颈上坠着一个小巧的骷髅，显然是白骨精。
“小白，当日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何况你是白骨，打死了再吸收下日月精华又是一只小白。”可怜孙悟空有求于妖，不敢还手，只能一路躲避。
“死猢狲，你以为吸收日月精华那么容易——晒晒太阳，淋淋雨水就可以！你当养花啊！”白骨精语若连珠，手上动作越加狠厉。
孙悟空一边闪躲，一边不忘仰天长叹，想他孙悟空，天生地养，大闹天宫，搅乱地府，却偏偏只对两种生物没辙：一种是撒泼的老友妖怪，彼此都是同类而且还是老友，打不得骂不得，还有一肚子花花肠子外加舌灿莲花的菩萨一尊，佛一尊，一个唤观音菩萨，一个他唤师傅，如果说前一种他还敢回口，那么后面两尊绝对属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而且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唯唯诺诺任君差遣。
敖红看一旁和太乙真人回头，热热闹闹和几个重开麻将的几个卫兵讨论美食，心下大惊，以这样松散闲适的守卫，妖界居然还如此安详，而白骨精和大圣的对话他们置若罔闻，只怕他们也早知道大圣的身份，果然妖界……很适合隐居啊！有这么一群装聋作哑的妖怪，又有强势的妖主，还有盘根错节的各类关系照应……
转头，敖红见杨戬和哪吒都是轻松准备看好戏的模样，想他们一个是在下界打混多年，沉香事发才重回上天，一个是司法天神当了多年，对孙悟空和妖界自是底儿清，估计是一个懒得说什么，一个乐得顺水推舟，不过当时是谁说哪吒心直口快没有一点心眼的！看来哪吒三太子在封神之时的赫赫战功不是平白而来的，看来最可怜的是她敖红，父母只给一个脑袋啊，这么运转下去她一定一定会神经衰弱的！
“来来来，小哪，告诉为师那个看似一直在闪躲实际上功夫强悍，是不是就是斗战胜佛啊？”在打听美食的过程中，太乙真人抽空评估了一下两个天空中漂移的影子，忽然发现自己光顾着八卦和美食，忘记问正事了，“还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师傅猜得不错。这件事要从沉香……”
“沉香是谁？往前。”
“且说三圣母封了华山地仙……”
“杨家小三？杨家小三为何被封？再往前。”
哪吒几次提起话头都被太乙真人截住，循环了几次，哪吒决定从封神之后说起。
就在哪吒发挥昆仑一脉相承的说书天赋，开始讲述封神之后，二郎神杨戬听调不听宣，灌江口逍遥自在，后来因为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立了大功，后任司法天神，妹妹三圣母爱上凡人，生下一子，名曰刘沉香，司法天神杨戬碍于身份又因盼甥成才，不惜自己扮恶人设下一连串的局，险些魂飞魄散。
就在哪吒讲得激昂唾沫星四溅外加一脸痛惜的时候，“很好，很好，非常好，非常好！”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声音骤然升高，吓得龙套客栈掌柜和小二算账的手同时抖了起来，客官，您也太精神了吧！一天了啊！你要不要润润嗓子？胖大海？还是别的？
“马上带贫道去找那不肖徒弟，快！”
“是。”可怜最后一声颤颤悠悠，几乎听不清。
掌柜的和店小二经过这几天的锤炼已经对怪事习以为常，稳定了下心神，继续算账——身为龙套,虽然对剧情不太起作用，但他们也是要吃饭要赚钱的。
哪吒将杨戬为妹改天条，为甥几乎魂魄散的血泪史讲完的时候，太乙真人顿时明白师兄闭的什么关了，流光镜——那种在他看来耗尽心神却没什么实用，只能用来观察亲近的远方之人的诡异法术，想来玉鼎师兄一定是时不时关注一下闷骚小葫芦杨小二，这下糟了，以护短的昆仑传统，太乙真人已经可以想象出玉鼎师兄那只老葫芦爆炸的样子，那老葫芦没少爆发，但是爆炸……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章十 山色空蒙水亦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