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铜权

33、伯爵

　　小飞蛾扑闪着翅膀飞到巫图眼前，停在她的鼻尖上。

　　几粒金色的鳞粉飘起来，飞进巫图的眼睛里。

　　巫图收手了。

　　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大蝙蝠从半空掉下来，“嘭”的一下砸在地板上，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罗波尔不是被摔醒的，她是被吓醒的。

　　无形的恐惧笼罩着她，像没有边际的黑暗牢笼，正要吃掉她。

　　她被生生吓醒了，然后又被摔得头昏脑胀。

　　“哎哟……疼疼疼……我在哪儿，为什么好像被人揍了一顿又丢进水里……唔？呜——呜呜——”

　　大蝙蝠被巫图“禁言”了。但巫图没有看向罗波尔。

　　巫图伸出手，让飞蛾落在她的指尖上。

　　飞蛾的眼睛是两粒金色的小光团，比芝麻小一点，很柔和。

　　小飞蛾抖动她的触角，好像在说话一样。

　　“别担心。”巫图说，“我可以请人送你回去……这样啊……我帮你……没关系，举手之劳……我叫巫图，你有名字吗……”

　　巫图“自言自语”地说了好一会儿，没人敢插话。

　　光屏里，苗苗困得打哈欠。

　　“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巫图说着，站起来，走到墙角。

　　天蛾飞到巫图肩头，安静地待着。

　　“呜——呜……”罗波尔挣扎着往后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着天蛾。

　　“蛋蛋，把她松开。”巫图说。

　　水绳扭了扭，自行消失了。罗波尔大口喘气，突然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她抖着声音说：“英雌……饶命……哎哟！”

　　大蝙蝠缩起翅膀，不禁痛呼一声。

　　巫图面无表情地抬起一只手，随意挥了挥。

　　一团绿色水球突然出现，裹住了罗波尔，把她吓呆了。

　　大蝙蝠的伤势在绿光中飞快好转。然后水球就消失了。

　　“冥姥姥，我这是……碰到大妖了吗？！”罗波尔心中惊叹，然后很识相地变成人形。

　　女人的黑色风衣破破烂烂，湿淋淋的；一头红色短发更是又卷，又乱，又焦；脸上都是黑泥，墨镜碎得只剩镜框，口罩只剩下挂绳……

　　“变，变啦！”苗苗拍着手，开心地说。

　　“真的不是妖？变得很像人类呢……”

　　“看到尖牙了吗？司司，我们再过去一点……”

　　“别挤，别挤，我放大一点！”

　　“哇——真的有尖牙！”

　　……

　　原来大家都没走，还挤在光屏里面往这边看呢。

　　她们对这个吸血鬼非常好奇。

　　猫战在墙上探头看。

　　山白笑眯眯地操控她的光象跟在巫图身边。

　　罗波尔躲开众人灼热的视线，收起尖牙，抬头看向巫图，说：“你……您……”

　　“虽然错不在你。”巫图说，“但你夜闯民居，吓到了我家的孩子们……”

　　巫图盘腿坐下，摊开手，看着吸血鬼的眼睛说：“所以，这个东西——”

　　“轻……轻金石？”罗波尔低声说，不自觉地伸手，想把东西拿回来。

　　手伸到一半，她立刻清醒，一只手往回缩，另一只手捂住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冥姥姥！没人跟我说——大妖还会催眠哪！！亲王殿下，我又干了蠢事，没脸回家了……”

　　吸血鬼在心中懊悔，两眼泪汪汪的。

　　“她哭了吗？怪可怜的……”山白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叫‘轻金石’。”巫图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我不想知道。这块石头，我留下了——就当作你的赔礼吧。你可以走了。”

　　“真的？！那我……不是——我直接用‘空间转移’从外国来的，买车票会被罚款的！大侠……大妖阁下，我的赔礼能不能先记在账上？没有轻金石，我回不去了——我……我真的很穷！”

　　罗波尔摘下只剩镜框的墨镜，用她湿漉漉的蓝眼睛看着巫图，情真意切地恳求。

　　卜一司疑惑：“你们吸血鬼，不用空间石就不会‘空间转移’了吗？可是东边牢里的两个……”

　　“不不不……”罗波尔摆手，心虚地说，“是我天赋不够好——就是‘空间亲和力’不高，只会普通的隐身，所以要用空间石辅助来着。

　　“其实……有天赋的，才是少数。因此，我们吸血鬼，大部分都要借助其它东西进行空间转移。

　　“像是空间图阵啦，裂蛾啦，还有轻金石。

　　“距离近的话，用小块的轻金石就可以了。

　　“如果距离很远，就需要大块的轻金石、空间图阵或者裂蛾。但裂蛾……是都孚尔公爵……从……从……从空间蛾身上……克隆的，不一定听话……牢里的两个，确实天赋高，就是脑子……”

　　罗波尔猛地捂住嘴，脑袋一片空白。

　　“呵……”巫图被她逗笑了。

　　她不再盯着吸血鬼的眼睛，说道：“行吧。你先在这里待着，明天会有人送你出国的。楼上的空房间都可以休息，浴室有干净的衣服——记得拉紧窗帘。”

　　说着，巫图收起了“轻金石”，指尖微动。

　　冥姥姥——“催眠”终于结束了吗？罗波尔松了一口气，仍然对刚才的恐惧心有余悸。

　　“感谢阁下！”她麻利地站起来，又看了小飞蛾一眼，然后别扭地绕过“围观群众”，跑上楼了。

　　“原来吸血鬼也很穷啊……”十土感同身受地说。

　　过了一会儿，风早悄声问：“巫姥姥，这是第三个‘刹榔子’吗？”

　　“小早，眼力不错！”巫图赞赏地点头说，“这一颗，是作一味药，护她的眼睛。否则，在这里待久了，她的眼睛会瞎……”

　　“刹榔子？”卜一坤说，“巫姥姥，我刚收到消息，今天那颗‘刹榔子’，已经搭乘去往桑泽国的飞船，离开要塞了。”

　　“诶？真巧——我也有消息！”卜一司举手说，“巫姥姥，你跟我说的那个……北虎国的‘刹榔子’，向科学院请了长假——听说是病假，人已经不在北虎国了。”

　　“桑泽吗？怪不得……”巫图说，“多谢你们的消息。北虎国那一位，现在，就在桑泽。”

　　卜一司大胆猜测：“说不定，她们在那里建了基地！”

　　巫图站起来，点头说：“是的，很有可能。你们都不困吗？去睡吧——铁老板，孩子们拜托你了。”

　　铁三禾瞪了巫图一眼，点头应下。

　　巫图笑了笑，转向山白说：“我过去找你，先挂了吧。”

　　“好啊，我等着！”山白挂断了视频通讯。

　　苗苗说：“巫巫，安……苗苗……睡觉觉……”说着说着，她趴在风早头上睡着了。

　　“晚安，苗苗。蛋蛋，好好看家……”

　　话音在轻风中散去。巫图离开了。

　　西大洋中心海域，天已经黑了。

　　蜃峰里的探索者们都忙着搭帐篷，或者填饱自己的肚子。

　　蜃峰最近十分热闹——指的不是山脚的旅客，而是山腰里的酢浆草一族。

　　不知为何，她们最近一个月，比往常更加暴躁。

　　山腰里，时不时就有“轰隆隆”的动静。

　　山脚的旅客非常困惑，更不敢上去一探究竟。渐渐地，大家都习惯了巨大的噪音，能安心地睡觉了。

　　山顶的白云宫殿中，巫图和山白相对而坐。

　　天蛾在巫图肩头扇动翅膀，金粉四散，很高兴的样子。

　　“混沌之力，果然厉害。”山白接住一些金粉，赞叹地说，“我可以叫你‘天天’吗？”

　　天蛾点点触角，同意了。

　　“她的本体已经破茧四千多年了，但是还没‘睡’醒。她从前，是个人类。”巫图说。

　　山白说：“蒂啊——这么说，天天的本体，还是个……‘天蛾宝宝’？”

　　天蛾抖动翅膀，显然不太赞同山白的话。

　　山白大笑：“哈哈，抱歉，抱歉！不过，跟我俩这样的老家伙比起来，你还年轻呢！”

　　巫图笑了一声，说：“天天，不管你‘生前’有多大年纪，现在，你就是‘混沌天蛾’一族的小娃娃，要努力长大呢！

　　“说起来，我有一个朋友，她的经历跟你有些相似，改日，我介绍你们认识……”

　　“谁——你说的，是那个小蘑菇？噗……”山白捂嘴闷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小天蛾不想再看这两个“老家伙”的脸，钻到巫图的衣服口袋里，把自己藏起来了。

　　山白绷紧脸，说：“不说了，不说了，谈正事！——巫小妹，你打算怎么做？天天不是‘本体’……”

　　巫图说：“是本体还是分裂体，这不重要。当她的力量凌驾于所有裂蛾之上，裂蛾就会被她吸引，进而——向她靠拢。”

　　山鬼大人揪了一团白云拍拍脸，严肃地说：“这么说，可以让天天召集——其她裂蛾？”

　　巫图也揪了一团白云，边揉边说：“可以。天天也想召集所有裂蛾，然后，让我们帮忙净化。重要的是——天蛾真正的本体，不在‘我世界’。

　　“裂蛾，还有天天，都在逐渐虚弱。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所以我们要争取时间，尽早让她融合所有裂蛾，回到混沌之地。”

　　山白说：“天天太小了，力量不足，我们得帮帮她。我看，要先让吸血鬼们注意到天天，然后，主动带着裂蛾送上门来。那——谁来当这个诱饵？”

　　山鬼大人丢开云团，理了理衣服，端正地坐好，两只手放在扶手上，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巫图想了想，说道：“人选嘛——”

　　山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