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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修正获救 ...

  •   待到兄妹俩茶足饭饱,这边的余远已经脸色铁青。

      他目光冷冷,抿着嘴唇道:
      可以说了么。

      李长乐对他笑笑,点头说可说。

      余远直着个身子,警告她道:
      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若是敢有半句虚言,那你们兄妹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像如今这般太平了。

      李思正从旁插话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人好不啰嗦,莫非平素常常被人骗不成。

      接过哥哥飞来的眼神,李长乐整了下颜色,目光在敞开的门口打量着,道:
      你这陈真兄弟身材壮硕,身形好似铁塔。唇厚,脸阔,鼻头若鼓。恩…肤色么,看不出,反正就是个男人模样。啊,对了,他左边的眼上有道星疤,这道疤…哦,是因你而来。对么?

      余远狐疑又不置信地回答:
      你说的虽然属实,但是这都证明不了什么,陈婆婆日日来送饭,莫不是你多少从她口中听到过些。而且我也不明白,你跟我说着些又是何目的。

      李长乐笑着说:
      你这话说来也是不错。但是,一来我们是外人,从前也从未踏足此地,此为理由之一。二来陈婆婆人是和善,但她每每来送饭却从不曾提及他儿子半分言语,这你可以去查,陈婆婆本人以及楼下看守,这些都是明证,此为理由之二。三来我们当下命悬你手,而你那兄弟的事情对我们兄妹而言根本无关痛痒,我在这时候匡欺你,于我有何好处。此为理由之三。综上三个理由,你且想想可还愿听我说下去呢。

      余远讶然,没想到眼前不过到自己腰际的小丫头,说出话来竟是如此滴水不漏,让人无言可辩。他目光明暗几番,思定了道:
      你说吧,我听着。

      李长乐含笑未语,一手横在胸前托着另一只手肘,指间点了点自己的耳下,故作矜持的沉吟会儿,才道:
      刚才你说陈真是投井,可依我看来…

      余元被她说又不说的样子拖得好生心焦。李长乐看他面上带出不耐,才又老谋深算的样子笑着缓缓道:
      依我看来,你这兄弟可不像是水里的死法,这黑黢黢的分明是被烈火烧死的。

      余元听到这里,不由心口大惊。他还记得今早人来通报时,他便迅速去了。到时只见陈婆婆已经在井边哭的没了人声,而井沿儿上和井口下各一支散落的鞋子,也的确是陈真的。于是他就组织人打捞,果然被捞上来一具尸首。只是那尸首被泡了一夜,面上身上都是伤痕且浮肿难辨,根本瞧不出个人样。身上衣服被陈婆婆认出正是儿子前日出门所穿。于是,免不得陈婆婆又是一阵子的伤心欲绝,只恨不得随了儿子而去。虽然井中尸体的穿着陈真的衣服,体型也看着和他相差不大,但是不知怎的,瞧着那张已经无法辨认的脸,余远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陈真好端端一个人出山打猎,且素日身上也有些把式,家中又有老母在堂,他是及孝顺的,纵有千般难事,也断不会做了寻短的念头。再观死者伤势,断然是被人害了扔进井里的。但那害人的凶手又是谁,究竟为何而为。放眼寨中,余远倒真想不出,有几个能和陈真结这大梁子的。再来,这死人毕竟面目全非,到底是不是陈真,余远心里也是百般吃不准。

      余远低低的道:你把话……

      看他犹犹豫豫将说不说的样子,李思正等不及开口了:
      九儿你就别拐弯了,我听着都着急,直说吧,这死人现在可是就在屋里。

      余远听了眼睛都瞪住了,心里虽有不信,但还是忍不住在屋内张望。
      你能看见死人?

      李长乐笑着点点头,回说:是啊。

      余远听了她的回答不禁有些晕,不知道这小丫头的肯定,到底是回的他哥哥的问话,还是自己的。

      紧接着李长乐继续的言语,终是让余元明白,这答案回的其实是两人的问题都应了。

      我是有看见鬼魂的本事,而且你那兄弟的鬼魂现在就在你身后门口。刚才我跟你说的关于他的事,既不是虚假诓骗,也不是道听途说,全都是亲眼看着才和你说的。

      余远不可置信的随着李长乐的话转身,可应目而来的除了敞开的门外明晃晃的日光,再无其他。

      李长乐看出他心底的质疑,便道:
      你若不信,也属正常。毕竟鬼魂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可再者说了,如果鬼魂是人人都可见的,那也就没得咱们今日这些话了。

      好在余远左右思量,虽有些糊涂,但终究还是守住一片清明。心道看这丫头心口旦旦的样子,也的确不似作假。而且她说的反都应了自己心里的怀疑。再者若反过来推量,如他们兄妹两个是在欺骗自己,可以他俩今日处境,这样做又能得来甚的好处。

      想到此,余远又不得不再次发出另一个疑问:
      就算我信你。可若你真能看到,那你就问问陈真到底是谁害死了他,也好让我为他报仇,也可证明你没说谎。

      李长乐听了他的话,竟不自觉歪了头,目光正是对着门口打量,许久才收回目光说:
      先说啊,我可没有匡你。嗯,并不是我问不得,而是你那兄弟答不出。他一张口,嘴里就堵满了生米,根本说不出话来。

      见余远目光渐寒,李长乐忽地一拍手,跳着脚指着门口道:
      有了有了,你兄弟虽不能说话道明冤屈,但是他在给咱们指引了。他手掌里有块…铁疙瘩模样的…哦,那是一截断掉的刀身,这到上面……

      说着,就见李长乐凑前几步,对着虚空某处做观察状。

      看她有些犯难的样子,李思正也过去和着她的目光看,可惜他虽有想帮妹妹的心,到底没那个力。

      就在余远耐心将将耗尽的一瞬,李长乐终于叫了出声:
      是半截虎头,没错,这刀上应该原本刻了个老虎头,现在陈真手上这块断刀上只有一半。

      见妹妹有了答案,李思正也跟着兴奋起来,转头对妹妹说:
      肯定是这陈真和凶手搏斗时候,意外弄断,或者是凶手伤在他身上的。

      这厢兄妹两个琢磨完毕,转头看去,那厢的余远竟已然横眉倒竖,脸上尽是怒不可遏的神情了。

      俩人彼此看看,眼神来回探寻,努力寻找刚才言语中倒底哪里说得不对了,才把这小土匪头子的火星子点这么大的!

      蹭蹭蹭,余远忽然大踏步子向了门外跑去,徒留一对目瞪口呆的兄妹呆立原地。

      反应半晌,李思正忽地在门口左右看看,缓缓对李长乐道:
      那鬼魂…应该也跟着走了吧?

      李长乐歪头托腮,神色郑重地道:
      八哥,你正好踩在他脚上。

      啊呀妈呀!

      外面的看守们先是看到少当家的匆匆而出,又听到里面两人一个怪叫一个哈哈笑。彼此对望,具是不着头脑。

      自余远走后,李家兄妹两个虽对他的贸然离开做了种种推测,但也没得出甚最终答案。下午两个窝在一处打了个盹儿,起床后已经日向西陈。

      眼瞅着又到了晚饭时分,琢磨着晚饭快该送来了,却听得外面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出了门口,在二楼的廊上望去,就见山寨的开阔处,一个平台周围聚集了好些人。有个彪壮的白脸汉子双手背负着木棍,跪在台子上。在他身后正是余远手持长鞭,鞭声好似霹雳,劈的那汉子惨叫连连。

      这是唱的哪出,负荆请罪!李思正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看的却是津津有味。

      李长乐抻了抻袖子,仰着下巴说这有什么不好猜的,你瞧小土匪头脸上苦大仇深的样儿,那挨打的白壮胖子肯定就是杀死陈真的凶手。

      李思正听了不禁更深的看了会儿,又听听周围人群咒骂的声音,确定正是妹妹所料不错,便连不迭的蹭着妹妹的肩膀,夸赞道:
      小九儿聪明,真聪明!

      李长乐也不谦虚,挺挺后背,洋洋得意的收了哥哥的赞叹,心道我自然是聪明的。

      扬起手,拍了拍哥哥的手臂,李长乐很是受用的说着好说好说,边往房中凳子上坐去。像个老学究一样,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端在手里却并没有喝。而是翘着二郎腿,盯着杯中缓缓沉落的茶叶棍儿,漫不经心的念叨说应该就是今夜了。

      李思正捂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问说什么是今夜。

      李长乐瞥一眼哥哥到点就饿的肚子,问说你又饿啦。

      李思正自小有个特点,就是能吃。不单单是每顿吃的多,而是吃的顿数也多。常人一天三餐,他一天起码五六餐外加个夜宵。因此被绑上山当肉票这五天,对他的肠胃可是煎熬。现在听到妹妹的问话,本来就饿的他,更感觉是饿到不行了。心思也暂时被从刚刚的对话里挪走,只感觉所有的心肝脾肺肾都钻进了胃里,抗议呐喊。

      也恰这时,终于有人来送了食篮。其他的话自是没有,李思正自然是欣喜异常。

      看着哥哥像对待杀父仇人一般对着食物使劲儿,李长乐觉得好笑。天天被关在这楼上,也没个运动,到让人不怎觉得饿。所以李长乐就坐在胃口好的惊人的哥哥对么,小口的啜粥。

      两兄妹这边正吃得豪气干云,不防从天而降个圆疙瘩落在饭桌上,碗盘杯碟被震得哐哐作响,连带着桌边两人也向后躲。

      躲虽是躲,可李思正却不忘了他碗里的饭和筷上的菜。即便躲开站在桌边,也是饭碗握的稳当,筷子夹得结实。

      看清楚了才发现扔的人是余远,被扔的是几层荷叶包裹的叫花鸡。

      看见食物,李思正笑的眉眼敞亮。也不问就下手去拆了荷叶掰鸡肉。

      李长乐拒绝了哥哥大油手送来的鸡腿,说饱了。

      李思正也没客气,自顾地开吃。

      余远自己拽了个椅子坐下,二话不说也开始撕鸡肉吃。李思正见余远吃的也甚欢快,不由担心自己吃少了,腮帮子动的速度明显加快。

      李长乐在一边看俩人跟一只烧鸡较劲,也只能默默叹息。她问余远,你不在外面惩恶扬善,反来给我们加菜,是何意。

      余远掰了块鸡胸囫囵吃了,抹了抹手,解释说这只鸡算对他们帮忙找到杀害陈真凶手的犒劳。

      李长乐自是得意,便如摆摊算命的般摇头晃脑的说果然如我所料,刚才被你鞭打的白壮胖子就是凶手。

      余远提到那白壮胖子,就是满眼的愤恨。粗声横气的把个来由大略说了。

      在听到李长乐说断刀上有半个白虎印,余远立刻就想到了这白虎老四。他是寨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也练过些功夫,最善使刀,而白虎老四的名号也是源自他佩刀上的白虎印而来。余远出门后就直奔了白老四居处,恰逢人不在,见他佩刀倒是好好挂着,就取来开鞘,果见刀身仅剩一半。心头火起的更是旺了。世事多巧合这便也就应了。白老四这刻不偏不倚竟回来了,他进门就见余远手中拿着自己的断刀,眼光似要杀人。若是个有心眼的,此刻便是挣上一挣,或许未准还有辩白的机会。可惜那白老四做贼心虚,见这模样竟拔腿就跑。余远自然要追。等他将人擒住,才不过几下拳脚,白老四就怂包的全招了。原来是昨夜他去姘头段娘子家鬼魂,没想后半夜那娘子出山寨采买的男人段大郎竟回来了,而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陈真。段大郎说他采买回山遇到狼群,幸好碰着陈真,不然自己小命就和丢掉的东西一起交代了。然后就让媳妇给他们热酒菜,说连夜抄小路回来,寨子里竟无人看到。

      那时,白老四就躲在段娘子房内的衣柜里,对外面的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听着那俩交杯换盏好不尽兴的声音,想想自己只能偷偷摸摸和喜欢的女人相好,还腿麻脚酸的要躲着不敢见人的处境。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及至外屋渐渐安静,段娘子才将衣柜中的白老四放出来。在白老四往外走时,看见醉倒在桌上的两人,心里的恨意滋长着恶念一发不可收。

      段娘子送走姘头就去了厨灶收拾,没成想白老四去而复返。没等她作反应,自己的丈夫已经被他用手直接憋过气死了。这举动惊醒了陈真。两人一番争斗下来,陈真吃了自己酒醉的亏,也被活活掐死。白老四见此番,也就一不做二不休,先震慑住段娘子,让她同自己一起把陈真的衣服换给了段大郎,然后将尸体扔进了井里,并在井边刻意摆出陈真的鞋做自杀的假装。然后他又取了佩刀,生生在段家灶台边将陈真尸首分解了,扔进火塘。而就在他刀砍人骨时候,那把钢刀还是没扛过人骨的坚硬,一半带着白虎印的断刀生插进骨缝,怎的都拔不出。正是如此,才成为了他杀人的铁证。
      当余远带人去段家搜查火塘,果然找到不少大块骨头,其中一截腿骨上的骨缝里正嵌着块断刀残片。

      等余远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完,李思正也已经把叫花烧鸡翅的骨头嘬的发亮了。就见他举着一根半透明的鸡翅骨,问说那段娘子怎样了。

      余远咬牙切齿的说,疯了。

      李长乐拧了块帕子扔给哥哥。李思正接了,边擦手边感叹,这事啊,分明是刚发生的真事,听起来却跟说书似的。

      此时屋外已是月色中天。

      余远起身正准备要离开,竟忽地听外面又乱作一团。

      推门看去,眼前只一道白色影子夹着呼呼的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皮。

      余远身后,李思正惊奇的嚎了一嗓子,好大的鸟。紧跟着李长乐也满是欣喜的嚷说,就是他,来了,他来了。

      没等余远反应,李长乐已经拉着同样一头雾水的哥哥向着大鸟奔去。

      门外廊上的栏杆凭空炸裂,一团如雾如幻的云团从鸟背上直接化作阶梯,搭在廊上。

      李思正被妹妹拖着踩了云梯直上鸟背。徒留余远在原地呆若木鸡。

      等余远反应过来跑过,隔着空了围栏的廊道往外看,那边白色大鸟已经背着兄妹二人凌空远去。

      只遥遥地,若有似无看到那鸟背上,还站着个长身的男子。

      …………………
      ………… 许多年过去,若有了重头来过的机会,一切究竟能否回到当初所愿。
      …………………

      彼时,月光清凉,幽辉若梦。

      大鸟负着三人飞了许久,兄妹两个也已经过了兴奋。

      李思正因吃的很饱,加上第一次的高空飞行,明显有些不适。为了防止他控制不住吐在鸟背上,大鸟的主人很善解人意的让他沉沉睡着。

      李长乐讶然望着鸟主人,她看的清楚,刚刚那人在哥哥背上轻轻的一拍,堪比当头棒。正是那一拍,哥哥就瞬间会周公了。

      好厉害,喂,这个,你以后也要教我哦?
      李长乐难忍心中的好奇和羡慕,兴奋地问。

      那人缓缓转低过头,笑了笑,说:叶千里,我的名字。接着,他又问:
      你怎知,我会教你的?

      玄月当空,又大又圆的一轮刚好映在了他身后。虽然男子头生华发,但美景之下,还是衬的那如玉的脸孔更显绝世无双。

      李长乐仰着头,津津有味的欣赏着美人。笑着回答:
      我看见了。不是白日梦哦,是预知,我的天赋,厉害吧!

      说话同时,心里默默想:都说我李家的男人长得好,温文儒雅的、精明睿智的、善达细腻的、英雄气概的,八个兄长可为各具一格,各有特色,在长安城里,李家的男儿不论人品能力,单就长相,那出个门也是能满载些爱慕的蔬菜瓜果回来的。

      可同眼前的人一比,还真是不得不要降格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比哥哥们还好看的男人,今儿总算见到个活的了。

      透过李长乐灼灼亮光的瞳孔里,正反射出叶千里不急不恼,容色柔和的笑脸。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本领,倒是出人意料…呵呵。这不算什么,还有很多厉害的,如果想,都可以教你。
      叶千里慢条斯理的说着。可他这句言语,竟是刺激的李长乐那原本就炯炯的目光更加晶晶亮至不可言的地步。

      她站直了自己还不到对方肩头的身板,两个手掌拽住了人的袍袖,一张脸铺满了水蜜桃的颜色,喜盈盈的问说你要收我做徒弟么。

      叶千里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一下,摇摇头,说我只说可以教你,却没说要收徒啊。

      李长乐侧头,诧异的跟叶千里对望。心头不明这教与不收,到底是几个意思。莫非是看自己小,所以说的话都是和自己逗着玩而已,没得当真。

      就好像那年三哥娶亲,她看三哥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嫁轿好不威风,就跟爹娘跟前赖着非要坐大马娶媳妇儿。爹娘拗不过,最后也只是找了马厩里最没脾气的一匹老马,拖着个青衣马车在自家园子里绕了两圈罢了。而且那车里的新娘子还是八哥披了件红斗篷扮的。虽然当时乐呵,但现在想想真是被蒙了。

      想到此,李长乐不禁带出些警惕,觉得还是应该郑重的表达下自己的心意比较好。便很是正经的说:
      过了今年我就及笄了,你可别把人当孩子小瞧了。刚才那个一巴掌让人睡觉的本事,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那些,答应了教我,不能说话不作数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新修正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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