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被偷走的小姑娘 ...
-
一、
谢谢。
艾琳娜，看到了吗？我们生命的延续，将会安全无虞。
无尽的黑暗之中，少年死死地摁住唇，泪流满面，倚着门无力地瘫坐在地。
艾琳娜以命相搏的生命，他将至死守护。
父亲以沉重代价换来的生机，他将牢牢把握。
“念慈，问世间以何为贵？”
“以德为贵，以和为贵。”
“非也。”
少年一怔，递过去的茶盏就洒了少许，燕无奈接过，“观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百姓莫不苦于战乱、苦于苛捐杂税？”
“善也。”
“然，不受战乱之苦、徭役赋税之困者，为谁？”
“当权者……”
“善也。”燕大笑，“若非以权为贵，奈何流落此地？念慈，你看不穿。”
“咚咚——”
“艾伯纳·朗格？”
深渊之门大开，两位背负独角兽的恶魔张开了暗黑双翼，“没错，你就是艾伯纳·朗格？”
“不，那是我父亲。”亚力士躲开身体，以便宪兵看见门里的中年人，微胖的身材、憔悴的脸庞，仿佛预见了什么而面色苍白。
“玛利亚之壁夺还战名单下放，艾伯纳·朗格、亚力士·朗格、柏·弗里德里希，均在此列。”
“什么！？”
“这不可能！”
“柏…他未满十七岁，是不是……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你这是在质疑我们宪兵团的工作？”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朗格先生往宪兵手里塞了些什么，满头虚汗却不得不赔笑着，“我只是想问问，不是年满十七周岁以上的难民…才在入选名单上吗？”
“哈，你消息够灵通的啊。”宪兵掂了掂重量，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听谁说的？当然是虚岁十七，就在作战名单里了。能逃出来的大多是青少年，年限才不得不往下一放再放，人少了来年粮食才保得住，不用白白送给那些吸血虫……”
他忽而想起面前的这一家就是他嘴里的吸血虫，这才住了嘴。把通知单扔过去拍拍屁股走了，就等着夜里去红街小酌怡情，别有一番滋味。
“看来你的贵族身份并没有给你带来什么便利。”原本在房里阅读墙内风土人情书籍的柏走了出来，眼神戏谑。
“已经不是了。”极度的恐慌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把平民比做吸血虫的吸血鬼，永远——贪得无厌。”
二、
“恭喜你，看得清明。”青年轻笑，将书本拍在一旁浑身僵硬的亚力士怀里，走了回去，“我饿了，不管什么都好，随便来一份。”
十七岁的少年，面对死亡逼近时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惶恐。他迅速地平静了下来，和他父亲一样，就像没有夜访、没有窥听，各自粉饰太平。
但朗格先生绝没有他表面上那样平静。他没有放弃，从他一次又一次，出门时携带的金条越来越多就能看出来。即使是柏未来的财产，他也没有阻拦，他并不贪财不是吗？他总会失望而归。
作为最初设计以此来躲避巨人的地下建设，由于三座高墙的出现而被放弃的王都地下街，至今都居住着一群被放逐的人民。
肮脏、混乱是这里的代名词，七道通往地上的通道被宪兵团牢牢掌控，也成为了他们的销赃窟。
由于终年不见阳光，大多数人的身体都出现了状况。但缺乏药品，也没有医生，就算逃过宪兵团的看守，没有王都居住证也很快会被遣返，许多人因此丢了性命。
但这恰好是柏需要的，以人代役，甚至有些好处，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诱惑。他看上了一对年纪尚小的兄妹。
妹妹的腿出现了感染，没有赡养者，这在王都地下街代表着什么西瑞尔很清楚，他为此不惜铤而走险。只可惜他不曾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感受到一如既往的注视后，柏从容地走出他的暂居地——一名敢对他动手的的倒霉鬼曾经的住房。
他穿着与地下街格格不入的白大褂，斜挎着一个医药箱。他今天有外诊吗？不，他只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出门了。
并不能辜负购买的外科大夫附体的商品不是吗？明明只有半个月的期限，积分却花的他肉疼，只是地下街很有趣。
按耐着等十多分钟，确保那名变态医生暂时不会回来之后。西瑞尔就从大门踩进去了，他并没有锁门。
而他心里的那个变态，却在走出他视线以后拐个弯往他来路去了。他并没有去他们的家，毕竟一穷二白的地方没什么好感兴趣的，他去了相隔不远，却更加出名的混乱的地方。
在这里，烧杀抢掠都更为肆意。没有人会管，甚至偶尔，你还会撞见几个一身黑的家伙，拖着一两个麻口袋，腿侧鼓鼓的，
柏并没有敲门，这里没有敲门的习惯，大都是一脚踹开，木门摇摇欲坠，“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杰瑞医生！”
床上的女孩闻言，发出凄厉的尖叫，“不管是谁！救救我！”
她被几个男人压在了床上，明明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嘴角溢血、衣物勉强蔽体却也撕裂不堪。随后，被狠狠捂住了嘴。
“我很不开心。”
“杰瑞医生……”他把门合上，挡住了一些好奇的目光，医药箱掉在了地上。
三、
杰瑞，与地下街最出名的流氓利威尔齐名的男人。没有人认识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的药品从哪里来。暂且不论他惊人的武力值，单单是医生的身份，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他从不医治送上门的病患，不管是最贫穷的、还是最凶恶的，统统被踢了出来。他只喜欢定时出门，感兴趣的就出手，令人厌恶的…也会被揍一顿，然后被迫发誓“神明大人，我再也不敢了”之类毫无意义的誓言。
特别是□□妇女。他会将人的第三条腿完美的切掉，然后细心地包扎好，并特意嘱咐，“有感染或其他情况，一定要来找我。”却再也没人敢去招惹他。
这次也毫不例外，几个大男人被绑得严严实实。毫不避讳房里唯一的幼童。凄厉的惨叫传遍了整条街巷。
“你叫什么名字？”
“梵妮。梵妮·弗伊。”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青年温和的笑容在这等环境下，他就像一位天使。他把软木放在她的嘴边，示意这位可怜的小姑娘张嘴，“瞧瞧，没有止疼药，你得忍住。”
“是的。”她乖乖咬住，将自己放正了姿势。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地下街空气不怎么流通，细菌繁生、环境潮湿，没有充足的营养，伤口又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小姑娘的腿已经大面积腐烂。
他先把人的小脚丫擦了一遍，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才消毒，用烧红的匕首飞快地消去腐肉，消毒、上药、再包扎。一系列的动作过后，柏估计，那名少年已经回到了家，并且惊慌失措的发现，自己的妹妹不见了。
他把小姑娘用白大褂，包了起来。然后抱在怀里。走出门去。
“我们要去哪里，先生？”聪明的孩子，即使已经疼得要命、内心惶恐不安，也没有哭闹。而是蜷在他怀里，小指头抓着他的衬衣，弱弱的问。
“回家。是的，你得打一针。”她终于虚脱地闭上眼，昏睡过去。
不可原谅……
是谁！
少年翻遍了整间屋子，这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却一起生活了许多年，而染上情感的，家。
从他走回街道，四周传来那些幸灾乐祸，甚至是不怀好意的目光时，他就感到不妙了，直到见到门户大开、空无一人的房子。
“不要和哥哥开这种玩笑，妮妮……”
对街的西瑞尔是一条疯狗。所有人都知道，孤苦无依的少年带着他年幼的妹妹，不是没有人打过主意。直到西瑞尔潜伏多时，拎着砖头将说荤话的人砸了个稀巴烂，特征脑袋。天呐，那时候他才八岁，不想多生是非的人就歇了心思。
再加上不久利威尔知道后随口说了一句，很厉害嘛。就再也没有人敢去轻易招惹他们。
但此时这条疯狗，他却几欲崩溃地瘫坐在地，怀里的药品撒了一地。泪水，从指尖顺势流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被偷走的小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