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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一章 恩怨 ...

  •   阿依翰有些不安地站在门口,上官秋澜站在她的身前,小手被阿依翰握着,她看看阿依翰,又看看门外石板路,那路被月光浸着,远远地朝前方延伸去,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阿依翰,阿依翰”上官秋澜拉了拉阿依翰的手,她是个安静的孩子,喜欢呆呆地看风景,却只有对着阿依翰时,才会露出孩子一般的动作。
      阿依翰低下头来,爱怜地摸了摸上官秋澜的脑袋,低声问:“困了么?”
      上官秋澜使劲地摇了摇头,问:“阿依翰是在等秋……”她皱了皱小眉头,露出一脸的困惑。私下里,阿依翰都是叫秋夜毓为师姐,向上官秋澜介绍的时候,秋夜毓也是用的本名,可是平常她用的是哥哥的名字,再加上常来玩耍的部下都是秋大人秋大人的叫,对小小的上官秋澜来说,秋夜毓的名字实在是太多了。
      “呵”阿依翰见上官秋澜的模样,笑了一声,又看了看路面“是呀。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嗯……阿依翰是秋……的娘子吗?”
      阿依翰一愣,脸立刻红得跟火烧似的,急忙摇手:“不……不……我……我……我们……你怎么会想到说这个……”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乎听不见后面说什么了。
      上官秋澜咯咯地笑着:“以前阿爹出去了,娘亲也这么老张望着。”
      阿依翰闻言,忸怩着说:“我与她不是……”她突然想起什么“你爹呢?”
      “阿爹……娘亲说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回来啦……我要过很多很多年才能见到他。”上官秋澜微微歪了下头,说。
      阿依翰叹息了声,揽住上官秋澜小小的肩膀,不再说话了,只是想起上官秋澜的童言,脸上的红晕也消退不下去。
      路上传来了马蹄的声音,不多时,一驾马车停在两人面前,马车从车上跳下来,打开帘子,阿依翰闻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忍不住皱了下眉,见里面躺着的是秋夜毓,急忙靠过去。
      “大人,大人?”阿依翰连叫了两声,见秋夜毓看了自己一眼,眼神迷离,显然是喝多了。她急忙扶住秋夜毓,又对着那马车夫横眉“我家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那马车夫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气:“什么怎么回事?我家大人看得起他,请他去喝了些酒,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什么天大的荣耀,你家大人能大的过皇上么!”阿依翰见他那样,心中有气,说话也不客气。那马车夫脸色一变,恨恨地瞪了阿依翰一眼,阿依翰也不理会他,急忙扶住秋夜毓进屋去了。
      毛巾沾了井水,贴在秋夜毓的额头上,秋夜毓被冷水一沾,有些清醒,缓缓睁开眼,看着阿依翰的脸,又似乎有些怀疑,哑着声音叫了声:“阿依翰?”
      “是我,你安心睡吧。”阿依翰柔声道,理了理秋夜毓散在额间的发。
      “我一定是睡迷糊了……阿依翰你真温柔,一点也不似我的小妹子……”秋夜毓握住阿依翰的手,带着一丝醉意的笑容自言自语。
      阿依翰不禁有些失笑,问:“那我似什么呀?”
      “是什么呢……嗯……我也不知道……”听到秋夜毓的话,阿依翰无奈地笑着摇头,想这人当真是喝的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有时候,真的希望她是我未婚妻就好了……可是……这只是种幻想……”
      阿依翰身子一震,脸上飞起两片红云,她耳中不停地回响起秋夜毓的话,几乎什么都无法听到和想到了……

      阿依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暖洋洋的,让人慢慢地放松了心情。一回过头,秋夜毓正看着自己,嘴角还带着一丝暖暖的笑容。阿依翰突然就想起了昨晚她对自己说的那些醉话,脸一下子红了,急忙起身,垂着头没有言语,只在心中暗暗懊恼,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还是个孩子呢……”秋夜毓看着阿依翰,轻轻地笑着,伸过手来,揉了揉阿依翰的脑袋。她的动作很轻柔,但阿依翰却是有些不乐意。
      “你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嘟着嘴,低声说。
      “呵,那一定是醉话。”秋夜毓依旧笑,眉眼弯弯,一脸的柔和。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被人认成男人呢?阿依翰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又有些苦涩。醉话么,那她所说的那些,都是醉话么?自己怎么会当真了?又怎么……会觉得那样的苦涩呢……?
      秋夜毓见阿依翰不说话,于是也不说话了,她愣愣地看了阿依翰一会,站起身,去打了盆井水与阿依翰洗漱。阿依翰见秋夜毓出奇的沉默,心中有些不安,悄悄地看了秋夜毓一眼,见她除了神色严肃些,与往常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是在那个张绍阳府中遇到什么了吗?她想,却知道若秋夜毓不愿意说,就永远也无法知道,只得压住了心里的疑问。
      待到两人都梳洗好了,秋夜毓换上皇上赏赐下来的新袍,见银丝飞针绣出锦绣山河,翠绿的玉带扎在腰间,整个人便如嫡仙一般,似要凌空飞去了,把阿依翰看得眼都直了。
      秋夜毓见阿依翰那模样,不由一笑,伸指弹了一下阿依翰的额头,笑道:“傻丫头,看什么呢?这套行头,中看不中用的。”
      “可是……可是很好看呀……”阿依翰脸微微一红,说道。
      秋夜毓看了阿依翰一眼,眼中闪过爱怜,她低声说:“傻丫头,若你脱下战服,换上钗裙,谁又能抵得上你呢?”
      “没有……在我眼里,师姐是最最好看的,谁也比不上的!!”
      “呵,傻丫头呢”秋夜毓被阿依翰话里的急切乐得一笑,她看着阿依翰,看她一身小号的军装套在身上,一片一片铁甲打造的薄片掩盖住了下面柔弱的躯体,那样沉重的长锋挂在腰间。她几乎无法想象,这个孩子是以怎样的力量挥动出那样锋利的光芒;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千军万马的敌人。之前的自己,残忍的过了头,怎么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趟那样的陷。
      “阿依翰……”秋夜毓轻轻地拥住了眼前的人,把头埋在她的脖间,她听见她的脉搏在疯狂的跳动,就如同自己一样“回去吧,带着秋澜,回去京城。”
      “为……为什么……”阿依翰想要看秋夜毓的脸,为什么又突然变了主意,要自己回去呢?她挣脱开秋夜毓的怀抱,看着秋夜毓那带着一丝担忧的脸,她那自信的师姐,什么时候也会露出这种神色了?她呆呆地看着,手指抚上她的脸“你在担心什么呢?我可以成为你的剑的,不管是谁也好……”
      秋夜毓低声叹息着,抓住阿依翰的手,放在唇边,她的唇冰冷,呼出的气息却是炽热的:“我昨晚没有喝醉,我说的全是我的心里话,阿依翰……”她叫着阿依翰的名字,看着少女红晕的脸“你喜欢我是吗?”
      “我……我……”阿依翰觉得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团糨糊,迷迷糊糊的,除了点头,再也不能做其他的动作。
      “真是个傻丫头……”秋夜毓低低地笑着,轻轻地,好象鼓惑那样,低声说“所以,回去吧。等我,回来娶你。”她重把阿依翰拥在怀中,满眼的柔情慢慢退去,化做寒冰。
      是了,张绍阳不会放过自己,阿依翰在这里太过危险,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早已察觉到自己对阿依翰带着一丝暧昧不明的情意,阿依翰已成她的软肋。
      感觉到腰间一阵收紧,是阿依翰红着脸揽住自己的腰间的力道,秋夜毓看了阿依翰一眼,轻叹了声,又带着一丝连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宠溺:“真是个傻丫头……”

      秋夜毓是在一个清晨,将阿依翰送上马车的,秋澜睡的迷迷糊糊的,怀里死死的抱着娘亲遗留下来的琵琶,阿依翰双眼带着泪光,牵着秋夜毓的衣摆,握得死死的,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师姐,送我一段好么,就一小段路。”
      秋夜毓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登上了马车。她打开帘布,看着这个城市,经过半个月的休整,张绍阳又从内地拉来了许多贫苦的农人填充进这个几乎空城的小城,这里终于渐渐的像个样子了。车轮辘辘中,有早起的妇人在使劲地刷着马桶,她们睁着迷茫的眼睛看了一下这个经过她们面前的马车,又低下头去了。小贩吆喝声开始响起来,再过不久,就是一片繁忙的各种声音。
      此刻看上去,桐城平静得就像其他地方普通小城一样。
      “师姐,我想留在这里。”阿依翰将头靠在秋夜毓的肩膀上。
      秋夜毓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慢慢的伸出手去,揽住了阿依翰的肩,将她身上的香味拥在自己怀中。
      送君千里,终需离别,这一路,送了一程又一程。阿依翰固然是万万不舍,只盼这路永远的这么下去,而秋夜毓也是留恋不舍,于是也一直不愿说出回去的话来。
      行行复行行,秋夜毓轻轻地叹了一声,道:“就到这里了吧?”
      “……嗯……”阿依翰垂下头,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秋夜毓看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口,最后只划做了一句“等我。”
      秋夜毓跳下马车,马车渐渐的远去了,她愣愣地看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慢慢地向桐城方向走去。她想起这一路,行军劳顿,但因了阿依翰在身边,却是安心许多。那女孩全心全意地信赖她,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善良本性,做了拭人性命的屠夫。
      “还是回去的好。”她听见自己一遍一遍地说,连自己都有些失笑起来,摇了摇头,叹息“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路的失魂落魄。
      回到与阿依翰共住的小院,却见早已被同袍占据。她微一楞,却又在心中松了口气,若只自己一人,见这满屋子的寂寞,只怕会有追上去,不再让阿依翰离开的冲动,现在人一多,这样的心境,便冲淡不少。
      “大人!!阿季要走,您怎么也不通知我们!!”易凡被众人灌得有些醉了,说起话来,也没了平日的拘谨,大声嚷嚷着。
      “是啊!是啊!!阿季那样一个好女人呀!!”
      一群大男人,拿着酒壶又哭又笑,失尽了颜面,拉着秋夜毓的衣摆大哭:“大人,您升了官,可别忘了我们啊!!”
      “放心吧,我已经将你们全部调过来了。”秋夜毓皱着眉头,一边将自己的衣摆费力地拉回来,看着这帮人哭哭笑笑的模样,然后叹息着,也慢慢地勾起了笑容。
      她夺过一个人手中的酒壶,将那酒液全数灌进喉头,大呼一声:“今天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众人皆是如此欢呼,那声音大的穿过了街墙,落到隔街巡视的张绍阳耳中,张绍阳皱了皱眉头,问道:“是谁在喧哗?”
      身旁的侍从急忙去打探,又皱眉跑回来说了,他们与京城来的军士不和,自然也少不得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张绍阳听完,一笑,信步向前。侍从不解,赶紧问缘由,却被身边的吴斧一拉,使了个眼色。
      “大人,这秋夜凌……”
      “明天都拉下去重打四十军棍。”张绍阳轻飘飘地说道,阻止了吴斧未尽的话“对了,那个什么叫阿季的,通令下去,当逃兵处置。”
      “大人!!这人一向与秋夜凌交好,您这不是……”
      “他没有通报过我,我是按军法处置。”说到此处,张绍阳露出了一个阴沉的笑容“这也是他父亲教的。”
      吴斧闻言,满腔的话一下子缩回了肚子里,只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再也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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