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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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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混道上的都知道我楚三儿是个讲义气的汉子,为报答朱璘,我决定尽快帮他修成人身。
于是我拿起了厨房里的菜刀。
然后我就进了医院。
“所谓挡煞,挡的是命里的灾祸。别人砍那叫劫,自己砍那叫作。”朱璘在水里噗噗笑。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我吊着膀子骂道。
于是我找了一个手稳的弟兄。
然后我又进了医院。
“故意的不叫天意,意外的才叫惊喜。”朱璘继续噗噗笑。
我拄着拐杖:“我有一句妈卖批......”
时间就像抽水马桶里的水,一冲就是三年。
我的海鲜馆子开遍了大江南北。每次遇到砸场子的,我都身先士卒站在饭店门口,气壮山河的吼一句:“你们一起上吧!”
道上的人见我刀枪不入有如神助,慢慢也没人敢招惹我了。楚三儿这个名号越来越响亮,朱璘身上的疤痕也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半夜,我在床上翻过身,摸到了一个湿漉漉、滑溜溜的东西。
朱璘终于变成了人。一个眼睛黑亮黑亮的,皮肤白嫩白嫩的,身段瘦长瘦长的......男人。
真他妈扫兴。
“楚三儿,你的衣服我穿不惯。”朱璘埋头在衣柜里翻了翻,“你带我去买衣服吧。”
开什么玩笑?我都没带女人买过衣服,会为你一条带把的鲤鱼哈哈哈哈哈......
一刻钟后,我站在商场里刷卡。
“楚三儿!”朱璘在试衣间喊,“这条腰带我不会系!”
“来了来了。”妈的,真是条智障鱼。
我进了试衣间,看到他裸着上身,正和一条裤子纠缠在一起。纤瘦白皙的脊背布满了新旧的伤痕,交错纵横得像一幅画。
“受这么多伤就为了变成人,值得么?”我叹着气给他系上衬衫的扣子。
朱璘抿了抿唇:“美人鱼用鱼尾交换双腿,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最后还变成泡沫消失了,你说她值得么?”
“她是为了王子,你个白痴为了谁啊?”
他不说话,一个劲儿的买衣服,刷了老子好多小钱钱。
(四)
这货长得漂亮,穿上西装人模鱼样的,迷得夜店里的妹子神魂颠倒。
“楚哥,您从哪儿钓来这么个尤物啊?”妈咪给我敬过一杯酒。
“洗脚盆里。”
“他要是来我们店里,那绝对是......”
“滚。”我点起一根烟,“朱璘是我弟。”
“得,怪我眼拙。”妈咪被我呛了一口,赔笑道,“今儿新来了个妞,我叫过来陪你们喝两杯。”
我就是这么认识的苏箐。
她年轻漂亮,长发及腰,笑起来的样子很像我初恋,又难得是个懂事的女人。我很满意。
朱璘看她不顺眼:“苏箐身上有煞气。”
我看他更不顺眼:“一个女人,又不是属猫的,还能吃了你?”
“她吃的是你。”
我笑了:“那更不怕了,反正有你替我挡着。”
朱璘皱起眉:“楚三儿,你是不是觉得刀砍在我身上不疼不痒?怎么祸害都死不了是不是?”
我伸手指着门口:“我没请你来,也没求你替我挡,能玩玩,不能玩滚。”
朱璘一走就是三个月,杳无音信。
苏箐从我床底下翻出一只洗脚盆,我看了一眼,让她扔了。
婚礼当天,一辆运土渣的货车侧翻在十字路口,十多吨重的土渣倾泻而下,把婚车压成了饼干。
苏箐死了,司机死了,我毫发无伤。
活着就是受罪,可我连死都不能。
(五)
我找到一个道士:“怎样才能摆脱那条鲤鱼?”
道士指着一面墙:“撞。”
“你认真的?”
“无量天尊,贫道帮你一把好了。”他说完一脚把我踹向了墙。
我捂着脑后的肿块,疼得龇牙咧嘴:“给老子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把你这破庙拆了!”
道士蜜汁微笑:“你已经摆脱他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
会受伤......就意味着朱璘不再替我挡煞了。
心情一时大好,正要跨出门,忽听道士在身后喟叹一句:“可惜了千年道行,只差一步就化龙了。”
我回头怼了四个字:“封建迷信。”
道士鼻孔冒烟:“你小子懂个屁!你命里生该多劫多难,三年前便应去地府报到,那鲤鱼是替你死的!”
“你说什么?他死了?!”我忽然想起婚礼那日的车祸,头痛欲裂。
“鲤鱼乃通灵之物,即便是饲育他的主人也未必能有这样的福分。”道士点起一支檀香,“贫道可以帮你召来魂魄,你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亲口问他。”
“好。”
“一百万,POS机在桌上,自己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