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写的诗》千山里

12、土三

　　土方十四郎又看到了那只蜻蜓，轻轻点了两下之后在女孩素白的手指尖停下来，女孩的笑容温柔的像是缓缓开放的芙蓉花，太阳西晒，穿过透明的翅膀照在脸上，把人的脸颊映成红色…
　　“三叶…”伸手碰到的却是冰凉的空气，睁开眼睛，朦胧的视野里天空漆黑如墨，土方瞳孔微缩，看清了站在门口的冲田总悟。
　　“土方十四郎，来打一架吧。”
　　“不打，欺负小屁孩有什么意思，这些天你输在我手下的次数还不够多吗？”土方坐起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火光照亮了少年通红的眼睛…
　　“你说了不算！”话说完时剑已经出鞘，满月西沉，剑光被隐没在夜色之中。
　　十年前
　　“土方君，我家总悟就拜托你照顾喽~”冲田三叶的身形像是春雨过后突飞猛长的春竹，细瘦高挑，明明是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小女孩，说话的语气却像是总悟的妈妈一样，看到她温暖如三月阳光的笑容，土方低声说好，却忍不住烧红了自己的耳朵尖…
　　“凭什么啊，自从这个家伙来了以后，近藤先生和姐姐就开始围着他打转，就算现在身体好了也还是这样，要我说啊，直接把他扔了不就行了。”总悟蹲在树下面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近藤先生，我们俩为什么要躲在树后面啊？”
　　“总悟你还小，有些事你长大就懂了。”看到十四和三叶都走远了，近藤勋也把总悟拉起来往道馆走...
　　“你是说姐姐喜欢土方的事？”
　　“啊！啊咦？你怎么会知道？”
　　“瞎子都看得出来吧，我就是不爽他连这个都不明白啊，这么蠢的人，姐姐怎么会喜欢他啊？”
　　“怎么不会，你看十四，他也喜欢你姐姐啦！”
　　“什么？”
　　“他们俩在一起的地方，周围的空气温度都在上升啊。”
　　“我怎么感觉不到？”哪里有啊，只有姐姐笑的比平时更开心一些罢了。
　　“我就说你还小吧，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哼！”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小了，之后的时间里冲田总悟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土方十四郎身上，可是再怎么看都只是个白痴而已吧，不管姐姐送水还是送西瓜，他都只会跟傻瓜一样说句谢谢就转身走了，他就不能再扭头问问姐姐要不要一起吗！这样的人，瞎子才看得出来他喜欢姐姐吧!而且为了观察自己连对战都是选和他一组，吃饭也坐对面，搞得所有人都以为他和那个白痴的关系特别好...
　　“近藤先生啊，你真的觉得土方喜欢姐姐吗？”训练结束之后土方突然没了影子，平常最准时的姐姐也没有来接自己，总悟在道场门口犹豫了很久之后，还好有近藤先生出现说要送自己回家。
　　“当然啊，你都没有发现十四看到三叶姑娘的时候经常会脸红吗？他连话都不敢多说啊，而且就在刚才，三叶姑娘是和十四一起走的哦~”
　　“什...什么？”
　　“他们去约会啦！”
　　“约会？土方这么蠢的人，姐姐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啊！就算在一起，姐姐也会被他蠢死吧！”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近藤勋原本荡漾着幸福的脸突然严肃了一下，
　　会成真的…
　　结果事情并没有像总悟说的那样，他们俩连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在打打闹闹的过了几年总悟就要接受土方会成为他姐夫这件事的时候，近藤先生却说要去江户开辟新天地，本来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好男儿必定是要为家为国做出一番大事业嘛，可临行前姐姐鼓起勇气的告白，却被土方直白的拒绝了。
　　姐姐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都还笑的出来啊…离开武州的那一天三叶也不知道在路口站了多久，每一次总悟回头都能看到姐姐微笑着和他挥手。
　　不过还好每个月都会有一包的仙贝，虽然辣的要命，总悟还是一个人吃完了。
　　“什么？姐姐要结婚了？”
　　“是啊，她在信里写的，说过段时间要来江户呢。”三叶寄仙贝的时候罕见的附上了一封短信，虽说是要寄给近藤勋，但最后还是落到了总悟手上。
　　“姐姐真的要结婚了吗？结婚了是不是就可以搬来江户长住啊？”
　　“姐姐江户的空气不怎么好，不舒服你一定要跟我说啊。”
　　“姐姐你的身体还不算太好，辣椒要少吃啊。”
　　“姐姐你这么远过来累不累，要不要现在就休息？”
　　“小总！”
　　“是！姐姐…”
　　“坐下来陪我说话。”
　　“姐姐…”
　　“姐姐也没想到这么大年纪了还会有人娶，说起来这样以后就可以经常看到小总了呢。”三叶掩着嘴轻笑，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
　　一个阳光大好的早晨，因为失眠数了一夜尸体的冲田总悟终于遇上了好事，要嫁人的姐姐来江户看望他了，心情极好的总悟直接忽略了早上是土方叫他起床的事情。
　　“副长，为什么不去见一面呢？我听局长说了，副长局长还有三叶小姐，在真选组成立之前，还在武州乡下的时候就是朋友了，把调查可疑船只这种无聊的工作交给我，去和三叶小姐见面多好。”山崎退躲在遮雨布下面监视航船，天气真是糟糕啊，明明早上还晴朗的不得了，傍晚就开始阴云密布，搞得副长身边的气压也越来越低了…
　　“废什么话，不专心工作老子让你去切腹啊！”
　　鬼知道为什么要在这种糟糕的的天气来工作啊，土方难得没有给自己点烟，而是又咬了一口辣的要死的仙贝，女人啊…
　　“喂，你们在那边干什么呢？这栋房子的...”车灯照亮了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而且身影都莫名的熟悉…
　　“十...十四郎…”
　　“…”难道他要说三叶的未婚夫是自己的监察对象吗？还没等土方想好说辞，三叶已经晕倒了，虽然担心，但土方还是松了一口气，“先抱进去吧…”
　　坂田银时抄着手看着土方把三叶抱进屋子，只看了一下脸就倒了，肯定发生过什么吧，这种事啊，外人不好插手吧，转头看看顶着爆炸头的山崎，也是同样的表情…
　　“管我什么事啊…”看到坂田银时和山崎退都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土方十四郎忍不住嘀咕…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一旦对上冲田家的两姐弟，心里怎么想的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了，但也不至于像山崎那个蠢货说的那样，是担心总悟被队员知道家人和攘夷浪士有关系而真选组内的地位不保啊，最多…最多就是想让欺骗三叶的人都下地狱吧…谁会相信那种蠢话啊！
　　“你们这些男人啊都是这样，说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然后就把女人留在家里不管了，嘴里说的是为我的安全着想，其实是怕我给你们添麻烦吧…”总悟恍惚间想起了姐姐的抱怨，虽然觉得姐姐说的不对，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不过女人这个生物真很脆弱啊，男人一个人在外面单打独斗到头破血流手脚折断都还能活的好好的，为什么那么多的医生护士一起在医院守着，却连几句话都说不完啊，说什么自己选择的路就不要再回头，不回头又怎么会知道姐姐从开始到最后都一直在埋怨我们抛下她啊！
　　比起一直等在家里的姐姐，明明应该是只身犯险的土方死的更早才对吧！
　　“土方，去死吧！”用尽全身力气的一记劈斩迎风落下，却又破绽全开被土方还未出鞘的剑一击击中胸口。
　　原来这就是姐姐喜欢的家伙吗？被打成什么样都不还手，一出手就是正中要害，所以即使这么多年什么都没说，姐姐还是喜欢他，可是这样的人，真的…很让人不爽啊！
　　“整天刀不离手的我们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死吧，所以即便是希望三叶幸福，我也做不到，然后就只能希望她能和一个普通人家结婚产子，平凡度日…”看到总悟通红的眼睛，他这几天应该都没睡吧，土方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一闭眼就看到三叶，好不容易睡一会也还是会梦到她，甚至想起了忘记了好多年的细节，他都还清楚的看到了那只红色蜻蜓背上的白点…
　　“所以这就是你拒绝姐姐的理由吗！这就是你不肯给她承诺的理由吗！说是有担当，其实比谁都胆小不是吗！喜欢一个女人，不就是应该不考虑所有的代价把她追到手，然后死死的锁在自己身边吗！你要是只能活十年，就让她十年之后陪葬，她要是怕阴间苦寒，那就化作厉鬼也要缠着她，”失眠了几天的少年声嘶力竭，眼泪突然间决堤，“你这样，算什么啊！”
　　“对啊，我就是胆小，其实在我心里，三叶还在武州乡下，呼吸着比江户新鲜的空气，虽然肺病不能痊愈，但还是吃一碗面放五瓶辣椒，她会一直等在那里，我们三年没有回去他就等三年，我们十年没有回去她就好好的活十年，等我们老死的时候，她也就不在了。”
　　土方伸手要把地上的总悟拉起来，总悟没有伸手也没有躲，“你可以这样以为，可是，再也没有人会寄仙贝给我了啊...”
　　阴霾了多时的天空泛出了一抹白，土方捻灭了烟头，蹲下把终于昏迷的总悟抱了起来…
　　“啊呀，三叶姐平时吃的是这种仙贝啊，不是你手里的那个。”便利店里土方犹豫了很久，还是转到仙贝货架拿了看起来最辣的那种，可是刚拿到手就听到了某个不知道偷窥了多久的变态的声音…
　　“闭嘴啊死卷毛，反正只要是激辣仙贝不就行了，牌子什么的有屁的区别啊！”
　　看到土方换的仙贝，坂田银时也拿了一包结账，“所谓辣味啊，就是要吃下去以后，从胃里燃起来了一团火，烧得人心口疼，疼到眼泪都流出来，那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