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焉知秋

5、灵魂（五）

　　收到传讯的风有致和简以儒立即赶过去与仇博会面。
　　仇博一看见两人就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讲了出来：“死者叫周琦，29岁，生死簿上记录的寿数是七十二，人间账上无大过甚至还有点小功德。我之前赶来的路上还在郁闷今天再怎么也轮不到他死啊，结果一来就发现他的魂没了。”风有致却顾不上听，他径直走向地上的尸体，死者的脖子上果然有着几道指痕。风有致抬起头，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后不由皱起了眉：“仇博，地上的尸体你有没有动过？”
　　仇博正在和简以儒说着话，两个人估计是在讨论案情。他一听到风有致的问题赶紧摆手：“没有没有！鬼差勾魂是不可以动肉身的。请问这尸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风有致点点头：“嗯。”说完他闭上眼，开始在尸体边不停地挪动。他们一族向来是崇尚亲近风元素，所以对气流相当敏感。每个地点都有着它独特的气流，风有致想通过气流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被风有致两句话吊起胃口的简以儒和仇博面面相觑，摸不清风有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两个人就那么看着风有致一会向左两步一会又向右两步，简以儒终是有些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然而就在他开口之际风有致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风有致睁开眼，他脚下是上一次他停住看仇博和死者灵魂对话的位置，而距他不足两米的正前方此刻正躺着一具尸体。
　　“这一次尸体死亡的位置和上一次的位置几乎完全重叠，误差不超过二十厘米。”风有致呼了一口气，向身旁的两人接着说道：“我估计上一次那个人本来是凶手瞄上的目标，凶手可能是被我们的到来打断了原本的计划才没能夺走他的魂魄。而这一次只不过是不想浪费了这挖好的陷阱才下的手。”
　　简以儒听到风有致的一番话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脱口而出道：“是阵法对不对！”
　　风有致点点头：“嗯，不错嘛，总算是有点长进了。”
　　“我倒是觉得这凶手挺傻的。”仇博耸了耸肩，插进了两个人的谈话，“要是我宁愿重新摆个阵也不要用现在这个呀，这样还不一下子全暴露了。”
　　“可能是这阵法有什么讲究说不定。”简以儒摸了摸下巴，“不是说越厉害的阵法布置的条件就越严苛吗？”他说完将目光投注到风有致身上，希望能得到进一步的解释。
　　“其实呢……”被简以儒殷切注视着的风有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阵法这东西我也了解的不多，你也知道我们妖族不兴这些玩意。”
　　“啧啧！”简以儒摇摇头：“瞧瞧这还是平时那个‘妖界事全知道，其他界知一半'的风有致吗？还没我男神一半靠谱。”
　　风有致撇撇嘴，刚想说话，一阵警笛声从街角传了过来。
　　简以儒一脸茫然地转过头，风有致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啊，差点忘了我之前顺手报了个警。”
　　简以儒闻言直接开骂：“风有致，你疯了吗？你还嫌事儿不够多啊？连个身份证都没有居然还敢报警，你是不是最近闲的发慌想去警察局里坐坐啊。哦，我差点忘了，局子里正好还有一个熟人可以陪你呢！”
　　风有致摊手：“我这不是想着将局子里的那谁弄出来嘛！”
　　简以儒冷笑：“哦，那我是不是还该替他谢谢你。”
　　风有致厚着脸皮接受：“不用谢。”
　　简以儒气得喷了个响鼻，拉着仇博头转身就走。听到警笛声离自己越来越近，风有致赶紧跟上简以儒和仇博。
　　等警察来到现场时，只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周围再无半点人影。

　　法医验尸后断定两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由于案发时付一清正在审讯室里接受审问，而第一起案子又证据不足，那个固持己见的警察在关了付一清四十八小时后不得不放了他。但直到付一清走出警局大门前一秒，他仍在恶狠狠地对付一清说着“你不要得意”，“我一定会找到你杀人的证据”这些话。
　　时隔四十八小时再次呼吸到室外新鲜的的空气，付一清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却意外地发现马路对面站着正朝自己招手的风有致。
　　付一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向风有致走了过去：“一出来就看见你在这等着，想来我能出来十有八九是因为你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风有致前一秒说得风轻云淡，转头就以此为条件将付一清请进了不远处的餐厅。
　　两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的付一清也不客气，一进店就对着菜单噼里啪啦点了一堆食物，他一边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一边问风有致：“你那个小跟班呢？怎么这次没看见他。”
　　风有致见服务员走远才开口答道：“他跟着鬼差跑到地府去了，说是要去查点东西。”
　　付一清虽然早就知道两人不简单，听到风有致的回答还是不由心头一跳。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再开口已是一脸淡然：“这么说来他是鬼了，那你呢，是什么？”
　　“妖。”风有致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字，然后一脸兴味地看着不停喝水的付一清，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鬼？看来你身上的秘密还不少啊。”
　　付一清顾左右而言他：“前几天地下停车场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把你们这些鬼啊妖啊都牵扯进来了。”
　　风有致也没有深究，他将事情从仇博登门寻求帮助开始说起。付一清托腮听着，当他听到死者的灵魂消失的时候不由疑惑：“你们怎么知道不是那人的灵魂自己挣断锁链跑了？你那小跟班我看就跑得很欢啊。”
　　“这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呢！”风有致本以为付一清多多少少对六界之事了解一些，此时才发现付一清根本是一窍不通，“简以儒是鬼，又是隶属六界堂的公差，自然能在人界走动。那丢了的是可是魂，一个魂打断锁链然后在人界逗留，这绝对不可能，那可是是自取灭亡！”
　　付一清一愣：“鬼难道不就是指人死了以后的灵魂状态么？”
　　风有致无语地给付一清科普着他自己所认为的常识：“当然不是了。鬼呢，就像你们人和我们妖一样，是一个种族。而人死了以后的那叫魂，魂和鬼的差别还是挺大的。最明显的差异就是魂没有实体，而鬼可以通过修炼拥有自己的实体。”
　　付一清听得正起劲，风有致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话音刚止，几个服务员就端着菜进了包间，付一清心中的困惑顿时就得到了解答。吩咐服务员不要打扰后，付一清又捡起刚刚的话题：“那自取灭亡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风有致咽下嘴里的菜：“魂在人界逗留会消耗他本身的力量，他在人界呆的时间的越长就会越虚弱。这就是鬼差为什么要在人类灵魂脱离□□的那一瞬间就将魂勾走的原因。要知道一个人的灵魂影响着他的轮回，灵魂在人界一旦被削弱，投胎后下一世轻则一世病痛缠身，严重的甚至会早夭。如果一个魂在虚弱到消失以前还没有被鬼差引领去投胎，那么这个灵魂就会永远消失，再也不会有什么投胎轮回之说了。”
　　付一清这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那如果灵魂虚弱了怎么办？难道永远没办法恢复了？”
　　风有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叹了口气：“据我所知，非常之难。”
　　付一清这时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他低头看着面前的水杯，心里止不住地难过起来。
　　“你也别太担心，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风有致对自己把气氛搞的如此惨淡有些后悔，便打算讲些有意思的事情来转移付一清的注意力，“你知道六界堂吗？”
　　付一清老实地摇摇头：“那是什么？”
　　“世间分为六界，人界、鬼界、仙界、妖界、神界还有魔界。各界制度不一，居民生活习性也各不不同，这些差异让六界之间矛盾重重。六界堂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建立的一个组织，旨在解决六界矛盾，维护世间和谐……”
　　风有致口中的世界有着令付一清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各有特色的种族，稀奇古怪的植物，一样和人们领着工资在六界各处工作的六界堂公职官员……
　　“付一清。”风有致看着面带向往的付一清，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你能看见寻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也算是天赋异禀，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胡同里目前还没有人族代表哦。”
　　“没有人族代表？”付一清有些讶异，“你刚刚不是说每个地区的刑侦分局都会从各界选一个代表吗？”
　　“话是这么讲没错，但实际上六界堂自创立以来历史上就没出现过几个人类。而那几个人往往还是由于特殊原因才被招进来的。”
　　付一清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不是六界堂？”
　　风有致耸肩摊手：“六界堂说是六界，其实当初创立的时候只有五界，人界并没有参与其中。偏偏世间之事很多都和人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最后才叫做六界堂而不是五界堂。事实上六界堂最重要的守则之一就是——凡是在人界逗留的，不管是何种族，均不可暴露其它五界的存在，违者必予重罚。”
　　付一清“噌”地站了起来：“那你还敢告诉我！”
　　风有致一脸无辜地推卸责任：“这可不是我告诉你的啊，你天生能看见鬼怪，听见人类听不到的声音，我只不过是无意中说了几句没想到能被你听见而已。”
　　付一清继简以儒后再次拜倒在风有致的厚脸皮之下，他翻了个白眼坐回位置上：“随你怎么说。”

作者有话说

　　大家猜一猜风有致的原形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