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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戏精 ...

  •   当江伟把俞北舟无法按时进组的事情通知徐景之的时候,徐景之表现得异常平静。反倒令江伟反倒有些吃惊。

      他本以为,按照徐景之的敬业态度,他连白薇薇、慕柯批评起来都毫不留情,又怎么会轻易向俞北舟妥协?

      “那就先拍寿宴那几场戏吧。”

      然而年轻的总导演却只是这样说着,没有丝毫发火的样子。

      “那行吧,小刘去通知下白小姐她们。”江伟回头跟助理说道。

      “别了江导,干嘛还让小刘特意跑一趟,我去就行了,正好顺路。”

      两人身后,传来一阵温软的女声,身着红色戏服的罗紫艺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也是刚刚才结束一场拍摄,午日阳光的照射下,白净的额头留下薄薄一层汗。

      “哪能麻烦罗小姐,这大中午的,让小刘去!”

      “没关系啦,正好我也去补妆。”罗紫艺争着抢下活,在看到江伟脸上感激的表情后,心里终于绽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自己入行也有五年时间了吧?这么长时间,她的人缘混得一直不错,毕竟罗紫艺可不是赵小曼,这跟人打交道的时候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她罗紫艺可是很清楚的。就好比现在,随口一句帮忙,换来副导演的好感,天下简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买卖了。

      俞北舟的戏份同罗紫艺没有太多关联,因而他的失约对自己影响其实非常小,也正因为如此,罗紫艺对于俞北舟并没有什么埋怨。

      相反,还有一点小嫉妒。

      当红真好啊……罗紫艺心里暗暗感慨着。若不是俞北舟当红,商业价值高,剧组又怎么会对他百般宽容?如果今天放鸽子的是自己,还能有这种待遇么?

      与罗紫艺不同,有人无法则要受到很大的影响。

      林沫,白薇薇——一个演的是江辙的亲妹妹,一个演的是他的情人,可以说是受影响最大的两个人了。尤其林沫,她回忆了一下剧本,粗略估计了一下,估计字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工作需要重新安排。

      燕王寿宴,讲的是老亲王五十大摆寿宴,不但邀请了当时京中豪绅权贵和皇族,更荒唐地将京城第一花魁红药娘子请来献舞,引出一夜荒唐。燕王府后花园内,红药遭人奚落,女主江雪莲以智解围,却也最终遭人记恨。

      至于林沫的戏份……嗯,她是那个带头欺负罗紫艺的。

      罗紫艺进了化妆间,发现两人都在补妆。她笑意昂然地主动跟皇冠当家小花旦打了个招呼,这才遗憾地告知了俞北舟的失约以及徐景之新的安排。

      “没办法,北舟太忙了,我们多体谅体谅吧。”罗紫艺这样说道。林沫听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倒是白薇薇的反应,很是耐人寻味。

      “呵呵,真是好大的架子。”白薇薇补着妆,顶着一张精致美丽的妆容,竟是露出一个极为讽刺的笑容:“这次又是去忙什么?卖腐还是炒CP?”

      “没演技,耍大牌,呵呵,现在当演员的标准可真是越来越低了。”

      安静,空前的安静。罗紫艺扯着笑容僵硬地站在门外,一时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私下里,她也听说过一些这位当红小花旦的传闻,尖酸刻薄、喜欢欺负新人,自恃有些才气和人气便嚣张得不成样子。可今天看来,或许还要再加上一条。

      这个白薇薇,太不会做人了!这种得罪人的话,怎么能从一个艺人嘴里说出来呢?俞北舟的粉丝团可是见人就撕的。

      怪不得后来事业一直没有进步。罗紫艺心底翻了个白眼。白薇薇可是童星出道,可到了现在细路却越来越窄,同一批出道的慕柯可都已经拿了好几座奖杯,可看看她呢?到现在连个奖杯都没摸过。要让罗紫艺来分析,绝对是因为白薇薇太不会做人了!

      如果我是她……

      罗紫艺忍不住这样想着。如果自己有白薇薇几年前的机遇,凭借自己左右逢源的手段,成就肯定比她高得多——也许就连影后的奖杯,此时都已经拿了好几座了呢!

      此时化妆间里的几个人并不知道罗紫艺心底的小心思,白薇薇见整理好妆容,发现自己身后,林沫正颇有深意地望着自己,眼角狡黠的笑容,仿佛自家那只看到了玩具的猫。

      白薇薇心底不由地烦躁起来,嘴上说的话便更加不客气起来:“林沫?听说你是徐导安排的?”

      “薇薇美女有何指教?”林沫的表情竟然有些小愉悦。

      “指教就算了吧。不过既然你是徐导亲自领进来的人,希望你不要叫人太过失望。”

      “像俞北舟那样,然后呢?要把我赶出去么?”林沫笑道。

      “你会知道的。”白薇薇冷笑道。

      三人到场的时候,正看到赵小曼围在徐景之身旁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林沫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原来赵小曼演的就是丫鬟碧桃。

      “徐导可能不知道,其实也是K大毕业的,是您的学妹呢,我之前一直就很喜欢您的作品,像是之前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过奖的那部……”相较于赵小曼的激动万分,徐景之却是没怎么搭话,见到林沫她们过来,便拍拍手招呼工作人员开工。

      灯光,摄像,卡斯就位。徐景之做了个开机的手势,现场再无杂音。

      燕王宴这一幕,林沫已在脑内构思过许多回,而后经过徐景之私下的“指点”,现在要做的其实不过是将脑内的想象变为现实罢了。林沫将手搭在身旁婢女的胳臂上,微微颔首,明艳的脸上透露着寒意,昭显着公主的身份不容侵犯。

      入戏了……镜头后,徐景之紧盯着屏幕上盛装打扮的林沫,赞许地点了点头。他一直担心林沫初次在镜头下表演会因为镜头陌生感而表现不自然、甚至怯场,毕竟这是许多新人都会犯的毛病,可现在看着镜头前演绎自如的林沫,徐景之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

      林沫的表现,出奇地好;甚至可以说,要比私下里演绎得还要优秀。这样的表现不仅仅基于强大的心理素质,更和自信心有关——强大的自信,相信自己不可能会出现问题。

      也许,自己真的找对人了。徐景之心里默默感慨着,林沫或许真的是天生的演员。

      “大胆伶人,竟敢冲撞长公主殿下!”

      镜头拉近,将林沫眼底的冷漠尽数捕捉。

      镜头侧移,罗紫艺抬起头,一张梨花带雨的美颜看得令人心碎,仍是那温软的语调,此时却是带了哭声。罗紫艺怎么说也是拍过好几部电视剧了,想要演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古装美女,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前提是没有比较。徐景之默念的同时,看向了镜头里的第三人。

      这一幕里,其实戏份主要围绕在凤绝和红药身上:花魁的身份被人诟病,燕王后花园中,红药被人贵妇们刁难,一不小心撞到了长公主凤绝身上。凤绝本就对这次寿宴十分不满,认为燕王的荒唐举动侮辱了皇室,此时撞见红药这个污点,便索性叫人打包将她扔去街上,最后却被善良的女主冒险救了下来。

      短短一幕,体现的是红药的柔美、软弱、多难,以及凤绝的强势、压抑的愤懑。与这些复杂的情感相比,江雪莲的善良多智都不是最主要的。

      这一幕的重点,在林沫和罗紫艺身上。

      然而挪到镜头里,所有人的焦点却是白薇薇和林沫。

      而这个改变,仅仅因为一个走位和一个眼神。

      白薇薇的站位,令分散的人群构成了一个整体,一个被一切两半、剑拔弩张的整体。而她望向林沫的眼神,明显比罗紫艺要更复杂,更深邃……

      “白小花旦果然还是专业……”徐景之身后,江副导演小声嘟囔着。徐景之虽然没有回应江伟,心里却是认同了对方的话。许多事情就怕比较,罗紫艺虽然表现得不错,但搁在白薇薇旁边可就有些不够看了。

      白薇薇的实力,徐景之一直相信,对她严格,只是因为知道这艺人能够做的更好。像是罗紫艺,他就不会要求那么多。

      至于镜头前的另一位新人,那可就比罗紫艺还要可怜了。

      赵小曼演的本就是个丫鬟,又站在白薇薇身后一些的位置,此时的存在感真是直接降到了负数。可怜赵小曼此时并不能像徐景之一样看着摄像机,认真演绎婢女的赵小曼低着头,心里确是既激动又羞涩。

      啊……好开心啊!终于又见到学长真人了,学长今天也很帅气啊!

      我现在可是在和白薇薇搭戏,明天还有慕柯的戏份,我怎么就这么幸运呢?啊不行不行,还在拍摄呢,我得好表现叫学长看到我的实力。

      人仍在,心却已经飞了。

      赵小曼虽然心底一直默默告诉自己“要专注”,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兴奋和紧张,总是有些恍惚。好在剧本她看了无数遍,台词过场早已牢记于心。因而在看到群演来拖拽自家主子江雪莲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长公主脚下。

      “公主殿下,还请息怒啊!”

      不假思索地报出台词,赵小曼按照计划开始表现一个忠心护住奴婢会做的事,她需要为江雪莲求情,于是便含着泪、挣扎着抬起头望向份凤绝:“我们家小姐其实……其实……”

      赵小曼愣住了。自己面前,林沫的眼神冷得令人害怕。就在昨天,同样是这样看着自己,林沫捏着自己的下巴,将烟盒拍在自己的脸上。那样的林沫是如此强势,强势得令赵小曼感到害怕。

      而现在,相同的眼神,一瞬间便勾起了她的恐惧。

      “卡!”拍摄现场,徐景之忍无可忍地叫停。赵小曼浑身僵硬,脑子一片空白。

      她搞砸了……林沫强势的攻城掠地下,自己竟然忘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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