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后遗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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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新人，拍戏初期犯错其实时间很寻常的事情，若照平常的标准来看，其实根本不算个事儿。只不过这一次，《风华传》的剧组里平添了一妖孽——同样演艺圈新人，林沫的表现却令在场众人都为之惊艳，两相比较下，赵小曼的表现便有些不够看了。
更何况，才说到第二句就把台词给完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赵小曼的态度问题。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赵小曼朝工作人员们深深鞠躬道着歉。徐景之也不想刻意刁难她，挥挥手招呼众演员重新来过。这一次，赵小曼再不敢走神，紧紧盯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一定一定，自己一定要将自己在学长心中的形象掰正。再然后，又是熟悉的那一幕。
“公主殿下，还请息怒啊！”
赵小曼发了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戳地的声音令许多围观的工作人员都吃了一惊。膝行到林沫脚边，赵小曼拽着衣角戚戚然地哀求道：“长公主殿下，我们家小姐……”
赵小曼面前，林沫仍未发一言、未移一步，仍是负手而立，冷漠地望着伏在自己脚边的赵小曼，有如一位杀伐决断的帝王，高贵又残酷。赵小曼被林沫盯得心里发汗，浑身一僵，身体竟是下意识地向后躲去。
徐景之无奈，不得不又一次开口喊停。赵小曼的表演与人物设定完全相违背，这一条自然是不能用的，没办法，还得重来一遍。
灯光就位，摄像机准备，再次开机，再次NG。
这一次是位置没有找好，跪地的时候踩到了白薇薇的裙角，赵小曼直接撞在了林沫身上。
再重拍，继续NG。走位台词都没有问题，然而姑娘本身却因为太害怕犯错，整个人僵硬得像块木头。
取下架着的低度眼镜，徐景之揉了揉眉心，难得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们先拍后面的。赵小曼，你先到边上整理下思路。”大家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所有人不可能都在这里陪着赵小曼耗。
“徐导……让我再试一次吧……”赵小曼羞愧难当，眼泪都快要落了下来。眼下自己的表现连垃圾都不如，她就是脸皮再厚，此时也不敢再喊徐景之一声学长。
然而这一次，徐景之还未来得及回话，有些人率先忍不下去了。
“陪演了这么多次，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拖累大家了。与其在这里一遍又一遍地给你免费当陪练，不如回去好好背背台词，补补基本功。”白薇薇收起笑容，孤傲的像只天鹅。她白薇薇是什么身价？虽然这几年际遇不好，可也犯不着给你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新人当陪练。
“是啊小曼，你先调整下吧。”赵小曼的学姐罗紫艺也是抢着说道，而另一边，罗紫艺的助理早已将准备好的冰袋敷在罗紫艺的眼皮上。这里罗紫艺是有场哭戏的，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次，两只眼睛早已肿成了倆核桃。
林沫：“……”
赵小曼就这样被嫌弃她的同事们撵了出去。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看起来颇为可怜。只可惜这样的可怜并没有迎来多少同情，没有赵小曼在场，更多的人反倒是松了口气。名牌大学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没有为她迎来新同事的丝毫尊重，这时的她不再是潜力无限的新人，只是个令人头疼的团队毒瘤罢了。
看起来，其实还挺可怜的。望着远处黯然神伤的赵小曼，林沫心里一时间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这个人，向来受不住两类人流泪。
一种是须发皆白、却被生活所累的老人流下的泪水，一种则是天真烂漫、胸怀理想的少年终被现实打倒时流下的泪水。前者奔波半生却被生活所欺，后者则单纯地令人可怜。
失去赵小曼，剧组的运转反倒正常起来。一大帮子人忙前忙后推进了不少进度，直到日暮西山徐景之通知大家今天的拍摄告一段落，演员和剧务们才反应过来早已过了晚饭的时间。由于皇冠娱乐出资，《风华传》剧组里很多人都是皇冠公司旗下的工作人员，相互间都不陌生。此时工作结束，便有人吆喝着一起去镇上的夜市吃烤串。
“林小姐要不要一起来？”剧组里一些年轻的工作人员朝林沫招呼道。开机之前，大家便对这位处三流、黑料缠身而又毫无演戏经验的女艺人持着怀疑的态度，许多人甚至猜测林沫能进剧组并且拿下凤绝这颇为重要的角色，一定是暗地里睡了自家公司的某个高层。可今天实际接触下来，这林沫，好像跟大家最初设想的不太一样？
知性、自信、高情商、落落大方，工作方面，更是赶超同为新人的赵小曼几十条街，更可况真人林沫更是有一张天然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颜，这样的大美女，又有什么理由叫人讨厌呢？
“晚上还有事，下次吧。”林沫耸耸肩。
“啊……那可约好了下次一起啊！”邀请林沫的小帅哥颇为遗憾地叹着气，被同事拽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计算着二次相邀。人群稀稀拉拉地散去，不多时，硕大的影视城里便不剩下几个人了。
“唉，我还是去看看某人吧。”望着天空出徐徐落下的太阳，林沫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誰叫她是天生的护花使者，看不得女人流泪呢？
小旅馆的标间内，赵小曼一个人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棉被正哭得肝肠寸断。嘴上哭着，眼泪鼻涕流着，脑子也没闲着。自己今日各种丑态就像3D电影回放一般在脑内重演了一遍又一遍，每重播一遍，赵小曼哭得就更凄厉几分。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之类的想法仿佛土匪一般在赵小曼的脑内肆意扫荡开来。
“里面有没有人哎？”
屋外传来林沫懒洋洋的声音。赵小曼此时已对林沫有了心理阴影，此时听到林大魔头的声音，下意识地便收了哭声，将一张沾着鼻涕眼泪的小脸蛋捂进被子里，小声地啜泣着，一边哭，一边打着嗝。
快走快走快走……赵小曼心里默默祈求着，现在自己这副尊容实在不想被人看到——更不想被超级不对盘的林沫看到！
可惜，想法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不说话我进来了啊！”门外的人又喊了一句，房门“滴答”一想，人竟是拿房卡自己开门进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赵小曼又气又羞，干脆整个人裹紧棉被，赖在床上COS起面包虫。脑袋缩在被子里，耳朵却忍不住竖起，悄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关门的声音，高跟鞋踢踢踏踏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赵小曼忽然感到床边一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头顶的棉被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时的赵小曼竟觉得那只手的温度暖得令人心碎。
不过可惜，来人一开口，便叫赵小曼生出了打架的冲动。
“呦，哭着呐？”赵小曼听到一个忍笑忍得很辛苦的声音这样调侃道。
心底强压着的那股火气，忽然又蹿上来了。赵小曼脑子一热，也顾不上那张哭得可以去拍恐怖片的尊容，掀起被子朝林沫吼道：“我爱哭就哭，爱笑就笑，关你屁事！你有病啊——嗯？”
赵小曼眼前，不是林沫那张挂着贱笑的俊脸，而是一袋……一袋……肉包子？
“晚饭，一起吃么？”慵懒地靠在床边，林沫晃了晃手里的投喂品。
赵小曼呆，条件反射地摸着自己空落落的肚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的时候，手里那热乎乎的大肉包子已有一半被塞进了嘴里。而从林沫的角度来看，自己仿佛在投喂一只哭花脸的巨型仓鼠……
“至于哭成这样吗？”夹起一根雪烟，轻轻点燃，塞入红艳的唇里，林沫忽然朝吃得正欢的赵小曼问道。
赵小曼一僵，情绪又一次低落起来。
“我……我失败了啊。”
“很显然。”林沫道。
“我给剧组添麻烦了。”
“意料之中。”林沫吐着烟圈。
“我已经没有未来了……”眼泪又在眼眶打起圈来。
林沫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都是你害的！”赵小曼恼羞成怒，抓起手边的枕头便朝林沫摔去，可惜被对方简单的一偏头便闪了过去。
“要不是你昨天跟我吵架，今天我才不会发挥失常，我要没有发挥失常，又怎么会挨学长和白薇薇前辈的骂，现在看到我混得这么惨，你开心了，高兴了吧？！”
赵小曼就像一只发了狂的猫，疯了般地将一肚子怒火发泄在林沫身上。而林沫呢，却只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平静地抽着烟，直到疯狂的赵小曼疯够了、骂累了，这才掐灭烟屁股。
“是我害得你么？不，能害你的只有你自己。”
“哈？！要不是你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只是在向你阐述一个事实。”林沫挥手打断赵小曼的三次爆发：“至于今天，我只是在尽力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如果不是你心有杂念，拍戏的时候还在分心，如果你真的有做到承诺一般的专注和认真，又怎么会被我影响呢？”
这一刻，本来张牙舞爪、准备着疯咬林沫的赵小曼忽然间丢掉了那份疯狂，整个人瘫坐在床上，像个失去灵魂的机械娃娃。林沫的话一次又一次有力地在脑内回想，字字珠玑，句句诛心。
真的是自己的错吗？
赵小曼茫然了。这一刻，她不由地顺着林沫的思路回忆起今天的遭遇：见到偶像的激动，想要拉近关系的小心思，拍摄时明显的走神，过于在意别人眼光的自己……想得越细，回忆起的越多，赵小曼脸便愈苍白。
终于不堪重负，这位二十出头、刚踏入社会不多时的小姑娘伏在床上，崩溃痛哭到失声。
“对不起……”
最简单的三个字，混着含糊呜咽的哭腔，，叫人听得很是模糊。连赵小曼自己都说不清，这一句脱口而出的“对不起”，到底是像谁说的。
被自己耽误了一天的剧组人员吗？
自己一直以来热切崇拜者，并将自己选入剧组的学长徐景之么？
还是一直以来被她用有色眼镜看待，心里当作假想敌的林沫呢？
而这时的林沫却只是默默起身，带上房门，将房间再次留给赵小曼一个人。林沫抖着烟蒂，站在宾馆外的江滨公园里，静静望着头顶的繁星出神。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后遗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