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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这是一座宽敞的院落,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细致处还能窥见当初建造时的辉煌。但如今,陆小凤跟着花满楼走进这个客居的院子时,却只觉得有些破败,大致扫上一眼,便没了再看的兴致,他的眼珠子又落到了花满楼的背上。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花满楼了,而在被上官丹凤“请”过来的路上又一直在担心着,生怕花满楼因为自己遭罪。可如今,陆小凤却觉得火急火燎赶过来的自己才是最大的傻子。
      自己撞破屋顶,又被狼狗追踪,在霍休那连一坛好酒都没喝完,可花满楼却脸色红润,一看就知道过得很不错。大概吃的很好,睡得也很好,当然,他连穿的也十分的好,简直像是能去宫廷赴宴一般!

      那是一身白色的华服,镶着翠绿的边,远看似乎很素雅,但跟在他身后的陆小凤却能看清那衣服上用银线绣着的暗纹。那精巧的花纹,怕是要最好的绣娘细心绣上半载才能制成。
      这实在不像是花满楼一贯的衣着。

      在陆小凤的记忆里,花家很有钱,花满楼更是幺子,但他却绝不是喜好奢华的人。那么,这件衣服是谁给他准备的呢?
      金鹏王朝已是山穷水尽,宴席之上更是迫不得已到用糖水充酒来招待客人了,这件衣服自然不会是丹凤公主或者大金鹏王准备的。
      但是,花满楼已经被“请”过来好几日了,今日穿着这样一件不符合他性格的衣服,那么这件衣服会是哪儿来的?……只有一个可能了,若是一个惦记着心上人的女子亲手绣了件衣服想给钦慕之人,那么送出去的衣服再精致也是说的过去的。

      陆小凤心里简直像是有把无名火在烧,盯着那白衣之上的眼睛都像是能喷出火了一样。
      欧阳少恭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似乎快被那目光盯出个洞了,他无奈地走进客房,寻着一把靠近窗户的椅子坐了下来,道:“你究竟看出什么来了?”
      陆小凤眨了眨眼,淡淡道:“我原以为你是上了女人的当才会趟进麻烦里,但就在刚刚,我却发现我错了。”
      “哦?”
      “说不得是一个美丽的姑娘用她的痴心让你走出了小楼。”
      这原是一句调笑的话,陆小凤也是用不正经的调调说出来的,但他自己心里却像是被浓浓的酸意淹了一样。

      欧阳少恭却是笑了:“你以为这件衣服是飞燕为我准备的?”
      陆小凤心里的酸味似乎更浓了:“原来那姑娘叫‘飞燕’啊~”
      欧阳少恭闻言,诧异地抬了抬眉峰,拢着袖子的手指几不可见的紧了紧,顿了几秒,方才无奈地轻笑道:“我可不信你之前不知道她的名字。”
      陆小凤冷哼了一声。
      少恭嘴角的弧度愈发深了:“而且,不管是你‘原来’还是‘刚刚’,似乎都想错了。”
      “哪里错了?”
      “我不是因为上当才来的。”欧阳少恭静静地坐着,嘴角的笑意似乎勾出了些许神秘,“而这,也是我自己的衣服。”

      陆小凤无意识地“啊”了一声。
      欧阳少恭脸上的神色便愈加愉悦了。
      陆小凤回了神,只觉得脸上臊得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欧阳少恭的脸色,假咳了两声道:“你没有上当,又怎么会跟着不认识的人来了这里?”
      欧阳少恭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许:“许是因为我最近日子过得实在无趣极了,总得找点事做做。”
      陆小凤不可思议道:“我一直以为你只要和小楼里的花花草草呆一块儿,就能一直那样过一辈子。一直自找麻烦的难道不是我陆小凤吗?”
      欧阳少恭含笑道:“大概是因为‘近墨者黑’?”
      只这一句玩笑话,陆小凤终于确定了这次见面来自己的感觉。

      他有些惊异地扫了一遍欧阳少恭,半晌欣喜地感叹道:“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却不想几月不见你竟是真的变了不少。”
      欧阳少恭毫不在意,他谈话的兴致似乎已经在某个不经意间倏尔湮没。没再去接陆小凤的话,他反倒是微侧了一下头,面朝向窗户,享受似的任那黄昏的余晖洒在他脸上。
      陆小凤却是高兴极了:“如今你可算是有些人气了,想来如今这样才好,天天端着笑坐在百花楼里,我都觉得你哪天就要成仙了……”他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可不是仙吗?你往日当真是如镜花水月一般。”说到这,他的语气竟是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感触。
      陆小凤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热,心里翻滚的情绪让他不敢再在这屋子里呆下去了。他猛地站起身,竟是一跃而出,转眼消失在了院落里。

      屋子里已渐渐暗了下来,欧阳少恭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感受着夕阳的余温渐渐散去,空气中慢慢袭上夜的阴凉。
      他感觉到了两股带着恶意的气息渐渐靠近小院,然后便听见了两个人的脚步声,最后是那两个不速之客的不请自来。
      “所以,我才不怎么喜欢你啊。”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当年的百里少侠似乎很少给我添麻烦的。”

      他看向了门口,独孤方和萧秋雨已经推门而入了,他却仍未起身,只淡淡道:“两位请坐,这屋里还是有两把椅子的。”
      独孤方已经沉下了脸,他对自己的轻功一向很是自负,却被这么个瞎子说中,心中甚是不悦,再加上之前金鹏大王托付复仇一事时,陆小凤宁可要个瞎子当帮手也未提及他们几人,独孤方心里更是不甘,当下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是两个人?你究竟是不是个真的瞎子?”

      欧阳少恭没有接话,他本就没把这两人放在眼里,自然更不会去理会这种无礼的话。他只是随手挥了挥袖子,像是赶去夏日扰人的蝇虫一般就将那刚刚踏入屋内的两人扫了出去。

      独孤方扶了一把门框方才站稳了身形,待回过神便是难掩惊愕地和一旁的萧秋雨对视了一眼。
      萧秋雨眯着眼看向屋内的欧阳少恭,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脾气颇冲的独孤方已是拔出了练子枪,闪亮的枪头直冲欧阳少恭咽喉而去。而他身后,萧秋雨的断肠剑也悄无声息的出了鞘。

      欧阳少恭轻轻地勾了勾唇,那一向让人觉得温和的弧度却只让独孤方和萧秋雨觉得心凉,而下一秒,他们却真的感受到了胸口的凉意。
      他们的胸口破开了洞。
      练子枪穿透了萧秋雨的左肩,而断魂剑刺入了独孤方的肋下。
      都只差一点,便是穿心而过。

      欧阳少恭的人却仍坐在那窗口的椅子上,他只皱着眉,淡淡道:“血腥气……委实难闻的紧……”

      独孤方怔着,萧秋雨的脸在暮色中看来,也惊得像是张白纸。
      他们几乎不敢再看屋中那人的脸,只觉得传闻中的君子如玉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里坐着的分明是阎王、是罗刹!
      但谁会信呢?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敢置信。

      是啊,谁会信呢?
      就算是说着血腥气难闻这样的话,他都依旧干净得如同九天之上的仙。
      谁也没入他的眼,什么事似乎都已经不能让他放在心上了。

      陆小凤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血腥气已经散了,而欧阳少恭也已经不在窗前的椅子上了。他既然说血腥气难闻,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再呆在这个屋子里。
      他正坐在一个小巧精致的亭子里。

      六角的小亭伫立在荷塘之上,六面围着上好的冷烟罗,轻薄得如同一片云、一阵雾,能挡住夜风,却挡不住院子里草木的清香。
      欧阳少恭端坐着,面前是把上好的古琴,也是一把名琴——绿绮。
      原是被主人费尽心思寻来的琴,本是该被珍而慎之地收藏起来的琴,如今却因为主人家心里已经有了更为珍视的“宝物”而被转手送予了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是爱琴的,如今能被他放在心上的东西也就两样了——魂魄、乐。
      魂魄已失却千载,但乐却一直伴着他。

      他纤长的手指抚过琴弦,似乎只那一抹便已将那琴的魂、韵掌控在了指下,随手轻弹,便将夜色谱成了乐章。
      而琴的原主人却只着迷地看着那双手,再价值连城的琴似乎也没有那双手吸引人。

      他目光迷离地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玉手,然后渐渐从那双手往上一点点看过去,最后落在那人的脸上。至此,他眼底的痴迷似乎已经凝成了实质,混着心底的爱恋成了血色。空气中渐渐响起了粗重的呼吸声。

      欧阳少恭轻蹙了眉间,指下调子一顿便换了琴音。清远优雅的琴声如同初春冰棱的化水,流淌在耳畔如同流过心间。凉意抚平了燥热,寒意冷却了热情。

      宫九捂着胸口,明明理智的回笼是难得的清明,欲/念的褪去是疯狂的平息,但他却像是解毒的瘾君子一般留恋着那平息下来的狂潮。
      他抬眼去瞧那阖目弹琴的人,手下气劲一吐,便是一声闷哼。
      终于,身体真实的疼痛又勾起了一丝情/欲。
      他满意地舔了舔唇,几乎是享受着这样的快/感。

      昔日,宫九一度为自己的失控而暗暗焦虑。武功越练越高,而功力越高人便越疯狂,他一度忍不住像是烂泥地里的畜生一般乞求着鞭挞。而这人的琴音却能平复他的心绪。
      那时他觉得,帮花满楼找一人便能换取时时琴音的聆听实在是再合算不过的了。可如今,留恋着那丝情热的九公子终于觉得:自己有生以来怕是要做第一笔亏本买卖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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