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水草Violet

8、我们还会相遇

　　“哈利！”七岁的孩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跌跌撞撞跑向书房。他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又做噩梦了？”哈利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没有过多的诧异，也未经任何的思考，他熟练地放下备课的羽毛笔，转身抱起受灯光刺激一时睁不开眼的孩子，让他背对着书桌稳稳坐在自己膝盖上。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看得出哈利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嗯。”孩子含糊不清地应了声，闭着眼靠在哈利怀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怕，我就在这里，我会保护你。”哈利有节奏地缓缓拍打着孩子的背，低声细语哄他入睡。
　　“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孩子忽然仰起头，稚气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当然，我怎么舍得离开伊登（Eden）呢？”哈利无声无息地挥动魔杖，明亮的书房顿时暗淡了不少。“睡吧，只是个梦而已。”哈利对着孩子微笑，碧绿的双眸温柔似水。
　　“哈……利。”孩子犹豫地唤了一声，紧盯着哈利的眼睛，哈利心底直发毛。
　　“还有什么事？”哈利爱抚着男孩柔软的黑发，他知道男孩很喜欢他这样做。
　　“这次是一个红头发的姐姐被绿光杀死了，她的眼睛和你的一模一样。”孩子往哈利怀中缩了缩，小脸埋在哈利臂弯。
　　“傻孩子。”哈利垂下头，“没有人能伤害哈利，我可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对不对？好了，今天我陪你睡，不怕。”
　　哈利抱着半梦半醒的男孩离开书房，父子俩一同钻入被窝。男孩翻了翻身，在哈利身侧找到个舒服的位置，不一会儿便紧挨着哈利睡熟了，惟余心事重重的哈利，在孩子均匀的呼吸声中失眠。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究竟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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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在带领十一岁的养子步入奥利凡德魔杖店的前一天，将自己保存了十一年却不属于他的那根魔杖移交给了奥利凡德。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可言，选择他养子的魔杖，果然是那根。
　　哈利看着他的养子在坩埚店里精挑细选，看着他不经意听到“黑魔法”时闪亮的眼神，看着他向宠物店里的老鼠投去厌恶的目光。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梦里的世界足够给这孩子带来不小的影响，正因如此，哈利每天都在恐惧中度过。他想要给男孩快乐，想要为男孩编织一个美好的童年，想要给他一个幸福的人生，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尽管受尽梦魇困扰，男孩依旧勇敢、坚强且乐观。
　　“伊登，从今天起，你就拥有自己的魔杖了，开不开心？”回到家，哈利像往常一样在养子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就是这跟魔杖！”男孩兴奋不已，“和我梦见的一模一样诶！原来梦里不一定全是假的。”
　　哈利的心骤然一沉。孩子在慢慢长大，分析事情的能力越来越强。那一天，很可能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到来。到时他该如何应对？
　　“你不是也梦见过我吗？难道我是假的。”哈利装作轻松地回应道。
　　“那不一定。我梦见你额头上有个疤，但实际上你没有。”男孩露出顽皮的笑。
　　“嗯，也是，说得不错。”哈利揉揉孩子的脑袋，心乱如麻。
　　新学期就这样开始了，仿若突兀，却又顺其自然。大概唯一令哈利大吃一惊的，是他亲眼看着分院帽将他的养子伊登·普林斯·波特分入了格兰芬多。原谅他实在无法将“西弗勒斯·斯内普”与“格兰芬多”划等号——约等号也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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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十一年相比，七载光阴犹如白驹过隙。除去对付博格特，伊登所有科目都名列前茅。
　　哈利一直猜不透，为什么博格特会在伊登面前变成西弗勒斯。他们不该是同一个人吗？难道伊登潜意识中最深的恐惧是自己？他为什么会害怕自己呢？
　　连赫敏都感叹哈利为这个孩子操碎了心，可谁叫这孩子是西弗勒斯转世，无论多么辛苦，多么劳累，哈利都浑然不觉。年华过去，哈利现在反而淡定了不少，就算伊登恢复了前世记忆离他而去，最起码，他问心无愧，对得起伊登，对得起自己。
　　他常常回想起把伊登领回家的那天。那是战后不久，魔法界元气大伤，审判食死徒的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最糟糕的，没有了伏地魔，食死徒居然起内讧，自相残杀的案件比比皆是，很多罪不至死的犯人在亡命者杖尖下断魂，更别说无辜的大众。
　　那天，哈利率领几个奥罗闯入一幢危房，虽然胜利逮捕重案要犯，却还是晚了一步，屋里只剩下嚎哭的婴儿，在他母亲□□的保护下，还没来得及遭受魔法伤害。这一幕与当年莉莉舍命保护他的场景是多么相似！同病相怜的人最容易产生惺惺相惜之情，哈利看着摇篮中的孩子，心里一片难以言喻的酸涩，这促使他当机立断收养了这孩子。
　　一开始，哈利给孩子取名“西里斯”，但没过多久，哈利便发现了孩子的异常。圣芒戈医院没有任何医师能解释孩子为何总是半夜嚎哭着醒来，而当哈利抱起他的时候，他会一脸惊惧地死死拽紧哈利。最后被折腾得焦头烂额的哈利不得不使用“摄神取念”进入孩子的梦境，这一下，他得到了比预期多得多的信息。
　　伏地魔血红的双眼、纳吉尼冰冷的皮肤，阴森的“嘶嘶”声不绝于耳。那是一场高层食死徒聚会，他曾经的麻瓜研究课老师布巴吉教授了无生气地躺在桌上，失去了呼吸。他能感受到做梦者铺天盖地的悲伤，如此清晰，如此强烈。他在梦境里麻木地走着，直到他面对着自己最为思念的一张脸。凭着对“摄神取念”的了解，梦境中的角色看不见他，只有做梦的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就在哈利以为自己非常安全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忽然改变，他顷刻间置身于昏暗的地窖，他曾经的魔药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他对面，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
　　当男孩学会说话，能够将夜夜纠缠不休的噩梦描述出来之后，哈利完全确定了孩子的身份。显然，“西里斯”并不适合做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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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顾韦斯利一家的劝阻，哈利决定铤而走险。
　　他在斯拉格霍恩的帮助下熬制了一份致幻剂，往伊登的晚餐中下了少许药品。一切进展顺利。饭后一小时，伊登开始陷入类似于梦游的状态。哈利趁机施咒，莉莉遇害当晚的情景徐徐展现在伊登眼前。
　　哈利站在伊登身边静静等待着。此刻他居然心如止水。
　　不知过了多久，伊登尖叫了声“莉莉”，便软绵绵晕倒在地，不动了。哈利吓得赶紧抱起伊登往庞弗雷夫人处跑。
　　之后便是一夜无眠，哈利却丝毫不觉疲惫。庞弗雷夫人告诉他，伊登只是受了刺激，并无大碍，他却固执地不肯离开半步。“明天他会像平常一样醒来，你不用担心。”庞弗雷安慰道。
　　“我只是想再多看他几眼。”哈利难得地在旁人面前露出了苦笑，“也许明天一早，我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看着他了。”
　　庞弗雷叹息，留下一瓶精力补给药水便无奈地离开。
　　晨曦终究刺破了苍穹。
　　哈利无意识地摩挲着伊登的手，随着天光渐晓，一滴晶莹的泪珠“啪嗒”坠落。
　　那样的眼神，从他生命里消失了将近二十年的眼神，就在这一刻，穿越时空般回来了。哈利无法控制胸中刀绞似的感受，泪水刺痛着他的双眼，他废了好大劲儿抑制自己抽泣出声。
　　“你是打算把我的手捏成粉碎性骨折来报复我曾经对你的训斥吗？”熟悉的嘲讽再次响起，哈利赶紧松开手，“騰”地站起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救世主果然从来长不大。看看你的样子，波特，很难想象你是一个快要四十岁的男人。”
　　“对不起，教授。”哈利嗫嚅着，挣扎般挤出微弱的声音，他的眼圈黯淡无神。
　　“扶我起来。”成功恢复记忆的伊登——或者说，西弗勒斯——冷冷命令道。
　　胸中的钝痛无情地撕扯着哈利的神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令他无法呼吸。尽管如此，他还是颤抖着双手，就像伊登每次生病一样，小心翼翼地帮助对方慢慢坐起。
　　恍若梦中，哈利只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拉扯着，不容他多想什么，他已经被狠狠圈入一个温暖的胸怀，西弗勒斯拥抱着他就好像要把他的脖子勒断。
　　“哈利，谢谢你。”西弗勒斯呼出的温暖空气吹动了哈利耳畔的碎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哈利捶打着西弗勒斯的背愤愤地质问，下一刻，他已泣不成声，除了紧紧抱住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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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登顺利毕业，博格特对他来说再也不成问题。有着哈利朝夕相伴，这一世他活得格外充实与快乐。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吧？”毕业当晚，两人破天荒地开了一瓶威士忌。
　　哈利点头。
　　“难怪你从来不让我喊你‘父亲’。”西弗勒斯微微低下头，浅笑。
　　“这么说有点奇怪，不过你这辈子的生身父母很爱你，西弗。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们，但我亲眼看到他们为你付出生命。”
　　“叫我伊登。”
　　“我以为你会喜欢曾经的名字？”
　　“我承认‘西弗勒斯’读起来更加好听，但是‘西弗勒斯’活得不幸福。我喜欢做伊登，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伊登。”年轻人的右手覆上了哈利的左手，哈利有些恍惚。
　　“傻子。”伊登笑着奚落道，“居然为了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放弃婚姻。难道你没有想过，假如恢复记忆的我选择离开，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会怎样，但我终于不用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它曾经是我十几年来，心底最深的恐惧。”哈利洒脱地吞下一小杯烈酒。
　　“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露过。”伊登也啜了一口清澄的液体，仰头打断了哈利解释的意图。“你不用说，我全都明白。”如果你说出来，我害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他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仿佛许下了一生一世牢不可破的诺言。
　　“我想要你。”夜色浓厚，烛光摇曳。借着微醺的酒意，他们第一次双唇相贴。
　　几天后两人解除了养父子的关系，哦，顺便多登记了张表，建立了一种新的联系，至于是什么……你们自己想吧。反正《预言家日报》头版头条全程追踪报导，自此关于“救世主何时脱单”的讨论彻底平息。
　　又过了一年，在生子魔药的帮助下，西弗勒斯——哦不，伊登·普林斯·波特产下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婴，再次登上《预言家日报》头版头条，这直接导致了世界各处巫师界地下恋情纷纷出柜，伊登的独家生子魔药差点脱销，而救世主则永远是街头巷尾的话题小王子。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