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创世纪》歌平

6、探访下水道（二）

　　一滴水落在柯西的衣服上，‘呲’的一声，烧焦了衣服的表层纤维。

　　于景阳抬头看了一眼，那是一条巨型水蛭，大约两米多长，一动不动地黏在下水道的顶端，它的背部长着凹凸不平的小疙瘩，与肮脏结块的墙体相似，再加上浑身黑色，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以致于于景阳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它，它的腹部微微鼓起，隐约还能看出蟑螂的形状。

　　不过它看来对食物还不满足，腹部黏在墙上，头部下垂，正要咬向柯西的脑袋，于景阳一把把柯西往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右手的军刀一挥，切断了上方垂下来的恶心头颅，水蛭的上半身掉下来，污水四溅，但它还没死，从腥臭的水花中弹了起来，如同一枚子弹，朝于景阳射、了过去，它上下颚张开呈一百八十度，嘴巴里有四排细细密密的牙齿。

　　于景阳搂着柯西向侧边退了一步，手中的军刀转了一圈儿，轻松将这R级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切成了四份，掉入污水中彻底不见了。

　　水蛭还有剩下三分之二的身体粘在顶端，即便被切断头部，也没有流出太多□□，它的腹部还扁了一点，似乎失去脑袋对它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依旧正在吸收肚子里的蟑螂。

　　柯西跟于景阳贴身站着，他的手在于景阳腰部抚过，动作轻柔挑逗，“我该怎么感谢你，于先生？”

　　于景阳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我们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加快动作。”

　　柯西撇撇嘴，跟着于景阳迈了一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进了水里。

　　于景阳转头看了一眼水蛭，只见水蛭背部黑色的小疙瘩微微一颤，脱开本体掉进水里，他隐隐猜到了那是什么，拽了一下柯西道：“快跑。”

　　然而太迟了，水蛭的身体跟遇到高温的蜡烛一样快速溶融化，那些小疙瘩被倾泻到水里，它们原本呈圆形的身体像弹簧一下弹开，变成一条条浑身漆黑的小水蛭。

　　于景阳这才明白大水蛭之所以组织液溢出那么少，是因为被幼体吸收掉了，它们甚至吸食了还未死亡的母体，然而母体的营养不能满足大量幼体，它们需要新的食物。

　　身后传来水波翻腾的声音，于景阳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追逐而来的队伍有多壮观，水蛭数量太多，要处理起来实在太麻烦，当然一直跑也不是事儿，得找个没水的地方，这群水蛭还小，离开水之后的行动能力会急剧下降，这也是它们还要寄生在母体身上的原因。

　　于景阳沉声道：“跟着标记走。”

　　于景阳曾经在下水道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人们通常会找一个有坡度的地方居住，避免跟污水过多接触而感染细菌，只要顺着标记找到当年人类躲藏的地方，多半能甩掉身后那群饥饿的水蛭。

　　他跟着标记拐了个弯，忽然听到翅膀煽动的嗡嗡声，噪杂的声音在狭窄的地下回廊里回荡，声源就在他们的左前方，听这声量，飞来的蟑螂绝对不止三四只，直觉告诉于景阳最好不要跟那群蟑螂碰面，哪怕绕路也无所谓，然而该死的运气就是那么差，这是一条直道，唯一的拐角就是蟑螂所处的那条道。

　　于景阳加快速度想冲过那个拐角，避免被两面包抄，蟑螂群却已经从拐角飞了出来，和水蛭一起给他们包了饺子。

　　前方的蟑螂目测至少有二十只，足足布满了下水道的顶端，尖利的足尖和上下开合的口器都显示它们蓄势待发。

　　柯西将军刺横在身前，笑道：“你们中国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祸不单行？”

　　这家伙根本没有一丝惧怕的意思，相反于景阳觉得他兴致高涨。看样子是真打算跟前面的蟑螂对上了，尽管于景阳对自己的身手有足够的信心，但他没法儿保证柯西的完好无损，这家伙要是因为那不明原因的疼痛而失去反抗能力，很可能会成为水蛭和蟑螂的口中餐。

　　跟蟑螂群的距离还有十米左右，于景阳只带了一把手、枪，他不能在这里开枪，否则枪声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变异体，他侧目望了一眼柯西，这家伙的唇边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事实上有些时候，他很欣赏柯西强盛的战斗欲望，在这个世界，不愿意战斗，不想变强的人是无法存活的。但柯西这样珍贵的实验体，死在蟑螂和水蛭的嘴里未免太可惜了。

　　前面的蟑螂群越发靠近，于景阳不再犹豫，弯腰把柯西抗在肩上，转身向后跑去，他踩在水蛭堆里，水蛭立即沿着他的鞋子往上爬，这些水蛭的粘性很强，即便在奔跑的情况下，还牢牢地黏在于景阳的裤管上。

　　于景阳的双腿上挂了一大串水蛭，他却没有明显的疼痛感，因为水蛭在吸血的时候会释放少量麻醉剂，这一点还好，起码他不会因为疼痛分心，不过他得快点找个地方处理掉水蛭，不然浑身的血液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吸干。

　　肩上的柯西一直都很安静，只有在蟑螂追上的时候会舞两下军刺把蟑螂赶跑，他在抑制自己的欲望，配合于景阳，这让于景阳觉得柯西或许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人。

　　于景阳从后方迂回到刚才的标记处，并沿着标记继续寻找，身后的蟑螂和水蛭紧追不舍，于景阳的肩上负重，再加上失血，速度稍有减慢，眼见着和蟑螂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片铁丝网，铁丝网从中间被撕开，上头凝结着暗褐色的污渍，在尖利的地方还挂着一片看不出颜色布料，而铁丝网的后方，是一个由下水道甬道改造而成的房间。

　　里头的人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于景阳穿过铁丝网，这一块是无水的地面，从水中弹上来的水蛭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挣扎，但蟑螂丝毫不受影响。

　　于景阳跑到房间里头，迅速关上密封的铁门落了锁，蟑螂显然不想放弃，还在外头用身体撞门，于景阳生怕门里的锁松动，把房间里的简易桌子和柜子全都挪到门后，这才舒了一口气。

　　柯西从于景阳的肩上跳下来，手电在他的腿上晃了晃，“处理一下吧。”

　　双腿上挂着的水蛭比于景阳想象中还多，将近二十只，不少还爬到了大腿上，一个个吸饱了血，原本只有小拇指大小的身形，足足膨胀了一倍多，颜色也变得黑红，幸好幼体的食量不大，不然估计于景阳得丢半条命。

　　这些吸饱了血的水蛭黏在于景阳的腿上休息，要命的是水蛭不能随意用手拔下来，不然皮肤就会随着水蛭的吸盘一同被撕下来，如果不幸把水蛭拔断，水蛭会受惊，那剩下的一段就会钻进肉里，重新成为一只幼体，通过吸取宿主身体的营养继续成长。

　　于景阳放下背包，从包里摸出酒精，挨个儿倒在水蛭上，使水蛭脱水，自动萎缩脱落。

　　柯西夺过于景阳手中的高浓度酒精，“我来吧。”

　　他冷着一张脸，绕到于景阳身后，给他处理腿后的水蛭。柯西出奇地安静，于景阳猜测他正在生气，原因大概是没能好好跟蟑螂干一架吧。

　　柯西处理完裤管上的水蛭，挨个踩死，顺便碾了两脚，弄得地上满是恶心的内脏与皮肉，但他的神色没有因此缓和，“把裤子挽起来看看。”

　　细小的水蛭几乎无孔不入，有可能顺着军靴的缝隙钻到裤子里面去，于景阳脱了鞋子，把裤管挽起来，果然在脚背和小腿上都发现了水蛭。

　　于景阳的腿上全是水蛭密密麻麻的齿痕，随着水蛭死亡，麻醉剂失效，他感觉到双腿针扎一般疼痛。

　　柯西一边给他的伤口消毒，一边说道：“我没有让你救我，也不会因此感激。”

　　于景阳笑了笑，“你是我的任务目标，我有责任保证你的安全，仅此而已。”

　　柯西不屑地‘切’了一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慢悠悠道：“如果有人从那扇门进来，看到的场景一定很糟糕。”

　　于景阳靠墙站着，柯西为了方便给他处理伤口，呈半蹲的姿势，并且维持着这种姿势抬头跟他讲话，如果有人进来，照着错位的角度看来真是十分少儿不宜。

　　既然又重新开起了玩笑，说明他的心情有所好转，原来如此，于景阳眯着眼看着柯西浅金色的头发，他并不是因为不能打架而生气，纯粹是不想欠人情，这一点倒是有些可爱。

　　于景阳拎了张凳子坐下，从包里拿出食物，他的状态不是很好，必须休息一下，他吃着东西，看柯西还在碾水蛭，“你没受伤吧？”

　　柯西在把手电放在桌上，也拎了张凳子在于景阳身边坐下，“托某个保护欲强盛的人的福，我连根毛都没掉。”

　　“不要掉以轻心，”于景阳说：“你没发现，这里安静得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