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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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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谋士也当得忒也悠闲了点。
从慕之房里出来以后,我窝在自己房里,冷三,阿粉,福伯那些起码交流过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好汤好水倒是没有亏待我。
坐在我那小破偏院闺房屋顶上,脚边放着一坛黄酒,我老人家无聊得对月长吁。
谁他妈无聊是喜欢喝酒的?喝多了伤胃,前世——我已经习惯这么称呼了——要不是聚会应酬,我一般不碰酒。谁吃份快餐都要啤酒下饭,那是他妈的小资文学看多了。说到借酒浇愁,这举动倒是有,不过一般目的也是为了我喝醉以后能对那个人把我平时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现在一个人无聊得长毛,纵使的确是满腹愁肠,喝又有什么用?该忘的还是忘不了,不该忘的还是想不起来。
无聊地晃晃还很满的坛子,我根本喝不下去嘛!又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
眼看着月上中天,我在屋顶上小资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老人家长抒一口闷气,起身准备照梯子下去洗洗睡了。
此时檐下却远远飘来一袭白衣,仰头看我,轻笑道:“秦公子似乎很喜欢屋顶呢。”
我扯开嘴角干笑道:“长夜又是漫漫,王爷处理了一天公事,还有如此睡不着的雅兴,难得难得。”
慕之低头微笑,下一秒,在栏杆廊柱上借几个力,轻轻巧巧潇潇洒洒跃上房来,与我并肩坐下。
我礼貌道:“王爷好轻功。”
慕之笑道:“什么功夫,不过略有缚鸡之力而已。我不会……”眼波一转,道:“打扰了公子对月独酌的雅兴罢?”
我抱起酒坛以示其沉重:“不会不会,我只是对月,没有独酌。”
慕之笑笑,望向远处。不久悠悠道:“秦公子,刚才可是在想你的故乡?”
我一愣,恭敬道:“王爷何出此言?”
慕之道:“今日月圆,公子想必辗转难以独眠,又见公子戚戚怨怨,长吁短叹,不是思乡,又是思谁?”
我愣愣,干笑不语。
我不思乡,还能思谁?
慕之叹道:“慕之童年辗转,到阳城居住十年,自觉此地为乡。我日前刚奉太后之命出使西汗,一去半年,刚回阳城,还以为至少能稍作休养。今日陈公公来,却是要慕之再出一趟远差。”
终于开始说正事了吧。我礼貌问道:“去哪?”
慕之缓缓道:“公公传太后的意思,要慕之南下至洛伽、摆南、多摩三国更换玄汉印绶。”
我摸摸头,有这地方?这是半架空,架空……
于是道:“这其实不是挺好?趁年轻多走南闯北,长长见识,开拓眼界,广纳贤才。年轻人要经常锻炼锻炼嘛。”
慕之微有诧意,道:“秦公子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么?”
我干笑笑,这一趟场面差事下去一时半会回不来都城,摆明了这是要把你远离权力斗争中心。说好听点你小子容易保命,难听点你小子也就离权力遥远了一步。你大将军不在京城,人家大司马才有用武之地嘛。
慕之叹道:“这倒也不是我应不应承的问题。陈公公提前一日通告我,却也是好意。恐怕明日上朝太后就要提出了罢。”
我诺诺,那你也快洗洗睡吧。
慕之向我转了半身,一双星目竟流露一丝很小资寂寞。怕他又要拽文感慨,我一个哆嗦。
慕之伸手把我大敞的很MAN的衣襟掩上,柔声道:“夜凉露重,注意着些。”
一个忍不住,还是问了:“王爷您对每个清客都这么体贴的么?”
尴尬还是如上次一样一闪而过,慕之很快温言道:“那自然是秦公子是有点不同的。”
又续道:“可没有哪个门客有公子‘肉包西施’这样的美号。”说完一笑。
你老小子,老是给我避重就轻。这么剧情平淡的穿越文有谁爱看啊!
次日醒来,自觉是起了一个大早。可一开门那青衣小厮还是淡淡道:“王爷在书房等公子许久了。”
拍头拍头,古代人都是日出而作的么?!
急匆匆参见王爷,一到那书房慕之却蹙眉快步出来,见我,停下道:“梅丞相拜帖邀我到府上一叙。秦公子,可愿同行?”
丞相,传说中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梅益这个家伙,据说倒是对公孙家社稷忠心耿耿,不妨去看看这个在一干黄姓后族领军的幼帝朝里独挑大梁的是个什么角色。
我忙狗腿状跟上。
一路上慕之都俊眉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还奶妈状假意安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爷你也不要胡乱猜想了。”
慕之微微笑笑,抿紧的嘴角略微放松了道:“秦公子不必担心,梅相为人正直耿烈,断不会对慕之有什么不利。如今前去,却只是慕之要感谢梅相肯对慕之此次南下提点指教。”
我哦一声。
到了相府,那丞相倒是在堂上恭候多时。我遥遥看去,那梅益四十岁上下,身量较高,宽袍广袖,隐隐似若有孔明遗风。想想不对,这老小子可比孔明大了几百岁……
慕之和那丞相互相寒暄一番,客套好一番,他才道:“王爷不妨移步,到臣书房小议?”
我一直恭敬垂头侍立,无聊得老腰酸痛。
到房里,梅相挥退众小厮,看我眼神还游移一下。慕之忙道:“秦公子不是外人,丞相但说无妨。”
梅益笑笑,道:“臣也不与王爷多说那些场面话(我心说你说了不知道多少)。此次太后钦点王爷使南,不知王爷此行,可有什么打算?”
慕之苦笑道:“止听令行事耳。”
梅益拈须微笑道:“南夷属国,历来对中原王朝既畏又敬。其中洛伽、摆南二国,虽崎岖狭小,却也水土丰足。王爷此去若是与二国国君打好交道,日后南部边疆百年安定通商,可是大有益处。”
慕之道:“小王愚钝,不知丞相所指……”
见他又蹙眉,我低声道:“起码以后全力打西边,不用担心后院起火吧。”
不想室小安静,那梅相扬眉道:“这位公子有高见,不妨直说。”
我干笑一声,行个礼道:“草民愚见。西汗留王子为质,只是表面上保一时平安。若是南夷诸国依旧对我大奉忠心,日后若是那个……咳咳,却也少后顾之忧。还有那个西汗若是……咳咳,西汗特使也就……咳咳……同是领兵之人,王爷这边可就……”
梅相扬起眉毛。
半晌,缓缓道:“王爷,这位公子倒是率直得很。”
慕之忙道:“秦公子年纪尚轻,若有失礼,丞相海涵。”
我摸不着头脑,这不是叫我说么?!
梅相依旧是缓缓的语气道:“王爷,太后之兄对我大奉一朝忠心,天地可鉴。西汗有质在手,南夷小国,不足为惧。万事之下,多求一个和字。王爷年轻未免气燥,我老人这个和字,可要多放在心上。”
慕之行礼不迭:“丞相之言,慕之谨记于心。”
梅相摆手道:“也罢。陈公公前日见到王爷,可有提到会稽太守,许仲珍此人?”
慕之道:“确有耳闻。”
梅相微笑,老狐狸眼底闪过一丝狡诈。道:“王爷南下,不妨取道会稽而过。”
出得相府,我忍不住又问:“你是王爷,他是丞相,怎么对他如此毕恭毕敬?”
慕之深深看我一眼,轻道:“亚圣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轻。梅相为人,深有圣贤遗风。”
只要大奉得保,你苏慕之得势还是黄司翰掌权,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么?
我道:“那却也要看谁……”
慕之轻轻打断我话,道:“梅相素来自视甚高,慕之得他一句教诲,已是难得。适才梅相请公子高论,慕之已觉意外。”
我噎住不语。罢罢罢,我既然年轻,就趁年轻多不管事点。
慕之见我不言,又笑道:“此行不同往日,秦公子可愿随我一道出行?”
我埋头数秒,轻道:“西汗不是说要留王子做质么?那夜雷还说他要回去?”
慕之道:“西汗使团,来了王长子夜雷和他嫡妹。如今西汗公主已然留下,夜雷一行……已经出发回国。”
我猛抬头:“已经?”
慕之轻点头,注视我道:“西汗王子及其随从,今早别过皇上,已快马扬鞭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