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浮生叹》墨雪而

7、玉颜叹（一）

　　我从冥王殿出来时，正好碰上了沈匀。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啧啧感叹，“居然能活着出来，奇迹，奇迹啊！”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虽说夜渊并未发怒，反倒网开一面把窥天镜放在了我这里，助我寻找九曲弦。可是盗用冥界圣物并非小错，想想还是有些后怕。
　　沈匀看着出神的我，伸出手在我面前来回摇晃，“莫不是吓傻了？”
　　我回过神，似是魔怔般一把抓住他的袖口，问:“你们孤魂，是不是不属六界？”
　　“是啊。人界已死，冥界未安，自然不在六界之内。”
　　听了他的回答，我简直要被自己的机智折服。
　　我在窥天镜里看不到君陌现在的情况，又没有在渡魂名册上找到他，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已不属六界。
　　君陌正是君辞的哥哥，通过君辞一事，我对他这位哥哥可谓是颇感兴趣，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他的情况，却始终未果。
　　就在刚才，我看到了沈匀，忽然灵机一动，猜想君陌可能也做了孤魂野鬼，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
　　待我找到君陌时，他正坐在忘川河畔，一动不动地看着河面。我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前几日忘川有了亮光，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真的很美。”
　　他笑着，但笑意并未延伸到眸子里。
　　我道：“那是一个女子的魂尘，她……是染霜的妹妹。”
　　听到染霜二字，他愣了愣，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你都知道了？”他问。
　　我摇头，“我想听你说。”
　　他嗤笑一声，长叹口气，眼神飘渺，不知看向何处。
　　他终归开了口，声音很淡，却凄凉入骨。
　　染霜十五岁时出嫁，对方是她自小爱慕的青冥剑派少主谢子诚。谢子诚生来腿残，还一向看不起染霜，觉得她生于乡下家境贫寒，可不知怎的，一月钱，他突然向染霜求亲，染霜对外虽是乡下人，可她毕竟还是染丞相的女儿，她终于说服染丞相，顺利嫁给了谢子诚。成婚当日，君陌却突然蒙面出现在迎亲队伍前，手里的长剑反射出刺眼的光。迎亲队伍霎时乱作一团，他便趁机掠走了她，轻功飞行半日，最终落在了一座悬崖边。
　　染霜惊恐万状，质问他：“你是谁？为何劫持我？”
　　君陌扯下面纱，笑着问她，“你不记得我了？”
　　“我怎么会记得你？你快放我走，我爹爹可是当朝丞相，你若伤害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君陌蹙紧了眉，若有所思：“你爹爹……是丞相？那为何当年……”
　　“什么当年？”
　　“你可还记得七年前，你曾救过一个满身是血的人？”
　　染霜有些莫名其妙，但从他这句话，她大约知道，这个人是认错了人。
　　她释然道：“看来你认错人了，我并没有救过什么人，你还是当我回去吧，不然我夫君定会着急的。”
　　“不可。”
　　“为什么？！”情急之下，她上前走了一步，又慌忙缩了回去。
　　“因为……你会死。”
　　他是一个天命师，上能占卜天象，下可算人命途。染霜的卦象，是大凶，生来克父克夫，但这种命格也有好处，便是以其之命，换他人之所求。
　　听君陌自称天命师，染霜更是无甚好感，她此生最恨的便是天命师，若非所谓天命，她怎会生下来就被爹爹寄养在外。
　　“莫说什么命格，即便我真的会死，那也是子诚的妻子。”
　　君陌默然，“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赴死，哪怕你因此而恨我。”

作者有话说

　　这一卷，讲的是缘。
有缘无分，莫不是在最美的年纪错过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