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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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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的相貌昳丽,生来两只眼睛的颜色就不一样,就算是在孩提时代,粉面桃腮,也颇有几分妖致迷人的味道。
他此时嘟着嘴,心里愤懑难平,抬手摔烂了几个碗碟,漂亮的眼睛里尽是委屈。
伺候的太监们深知小公子喜怒无常,不敢上前规劝,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摔出来的碎末飞溅,划伤了一名年轻宫女的脸,划的极深,那宫女咬牙硬忍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顿时刺激了伤口,终于疼不住,轻“呲”了一声。
胡亥正愁怒气没处发,大大的杏眼怒瞪着那宫女:“你,给我掌嘴。”
宫女听了,抖若糠筛,雪白的素手颤颤巍巍的朝受伤的脸颊打上去,不敢丝毫怠慢,一声闷响之后血肉飞溅。
扶苏刚刚进殿,就见得这一幕,将披风脱下交给下人,斥退了那宫女,亲手倒了一杯茶交给胡亥。
扶苏叹了口气,看着胡亥气哼哼地饮茶,心里想到也算给了面子:“弟弟,父皇罚你,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胡亥直接打断他:“他是怕盖聂心里过意不去吧!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随后斜眼瞟了瞟扶苏:“就你这样的甜枣,我还不稀罕。”
扶苏扑哧一声笑出来:“好了弟弟,不要生闷气了,今天父王准了我的假,与我去骑马吧,不过骑完了马,也就不能任性了,要好好准备功课。”
“我好好准备功课是为了什么?父皇几个月也不来看我。”胡亥背过脸,他心里很想淬扶苏一口,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是扶苏的现在是嬴政的喜欢,百官的追捧,将来就是高高的皇座,万民的景仰,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
扶苏望着自己的弟弟,伸手掰过他的脸:“你要是认真学功课,那哥哥总会抽出时间来看你,带你出宫去玩。”
胡亥更为不屑:“我都说过了,就你这样的甜枣,我还不稀罕。”
他们俩正说的尴尬处,盖聂就进了殿,他抬眼见了扶苏,有些诧异:“公子也在这里。”
扶苏从善如流:“先来看看弟弟,就想带他出去玩儿,既然太傅也来了,不如我们三人同行。”
盖聂正好也想带胡亥出去玩玩,于是点头答应,那厢的胡亥心里十分不爽,但是想到上次未听盖聂的话,结果父王发怒抽了他一顿,还是不要再惹盖聂,于是点头勉强答应。
盖聂吩咐下人找了三匹马,拉到禁中之外,才翻身上马,期间胡亥好多次不耐烦,想在宫中纵马,都被两人拦了下来。
终于走到了集市,人声鼎沸,盖聂心中叫苦不迭,怎么带着这祖宗走到这儿来!于是笑脸恳求胡亥下来在拉马走过这一段闹市,胡亥气的双目圆睁:“盖先生,你怎么回事呀!这是我们骑马还是马骑我们?你们两个成心消遣我呢!”
扶苏也怕撞到别人,早就同盖聂一样翻身下马,这时也在温言相劝:“弟弟,你就听先生的,下来吧!这里实在不好骑马,再往前走一段路,你信不过先生,还信不过我吗?”
胡亥早就看他不顺眼,这时直接怒斥:“你们俩我都信不过,什么玩意儿这是,两个混蛋!”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手拿马鞭猛力一挥,马受了惊,撒开四蹄正要跑,盖聂赶紧冲上前去将马拦下,却还是因为冲撞受了点伤,胡亥未曾坐稳摔下马来,被扶苏抱了个正着。
胡亥看着先生流血的手臂,自知闯了大祸,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小公子,不必担心”,盖聂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包扎了,看向扶苏:“还请公子禀告陛下‘臣这几日带小公子外出游玩,格物致知,还请宽心’,等我伤好了就会回去。”
他每说到“臣”,“陛下”的时候,声音总是放得极轻,除扶苏之外,无人再能听到,估计是怕人觉察。
扶苏也应和:“那就将弟弟托付给先生,有劳先生。”
说完牵上马原路返回。
胡亥依然垂着头,盖聂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发:“好了,小公子,我向你保证,无人会惩罚你。”
胡亥瓮声瓮气的回答:“随你了。”
盖聂笑了笑,将他抱起来放在马上,用未受伤的那只手牵着马缓缓前行。
“其实先生,这样慢慢的走着,也挺有意思的。”
“嗯。”
锦衣华服的小孩儿和身穿白衣的牵马人渐行渐远。
卫庄坐在阁楼上,手指划过残损的地图:“这里就是交易的地点。”
白凤笑着看:“真不凑巧,到了这里地图正好断掉了。”
卫庄随手端起酒杯,轻轻啜饮了一口:“那就提前一个时辰,带着人将这里包围起来,慢慢迫近,反正这么大一点地方,还怕取不到他项上人头。
“老大,这颗脑袋可真值钱,一共六千八百枚金币。”白凤虽然嘴里这样说,可是表情却十分玩味,并没有司空见惯的贪婪。
“一国君主的项上人头,这是我见过值钱最少的了。”赤练莲步轻移,腰肢款摆而来。
“大人,漆山这一带已经全部布置完毕,我们已经堵上了地图的缺陷。”赤练微笑着说。
“很好”,外面的日晷盘旋转过,等到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之时,就将有一笔不菲的酬金入账。
“你说太傅这几日要带小公子外出散心?”
扶苏不知自己是不是害怕嬴政,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简直连抬眼都不敢:“是,父皇,太傅想……”
“扶苏,难道他就没受什么伤?”嬴政打断他,从王座上站起来。
扶苏赶忙跪下,冷汗津津:“太傅他受了些小伤……”
“扶苏,你听着,你是朕的皇子,朕无论问你什么,你都要说实话。”
“弟弟准备闹市纵马,太傅将其拦下,手臂受伤……”
“这些朕都知道,他还告诉你他要带胡亥游山玩水,以此来格物致知,叫你向朕禀报假的消息,这些朕都知道……”
“儿臣知错,父皇恕罪。”扶苏拼了命的挤出这八个字,惊惶万状。
“即使朕知道,还是要让你再说一次,盖聂可以骗朕,但是你不行!你下去吧,面壁三月。”嬴政一甩袖子,离开宫殿。
在他身后,扶苏瘫软下来,直到被宦官扶了起来,才堪堪回过神。
卫庄手提带血的人头,嫌恶的将它扔到面前买主身边。
“流沙果然说到做到。”买主喜笑颜开,捧起那头颅看了又看,确认无误之后,放上了一装饰华丽的大箱子,当面打开,里头金灿灿的叫人移不开眼。
赤练白风使了个眼色,一瞬间,红艳的毒蛇缠绕过买主身后的侍从,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买主十分惊惧,还没有等他问出来,锋利的鲨齿就已经削掉了他的头颅。
“有人出比这更多的钱买你的脑袋。”卫庄面无表情的收刀入鞘:“一共八千枚金币。”
卫庄打了个响指,流沙及其侍从四散开来,流散在一片荒芜之中,只在地下留下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荒山之中,葬送了两位诸侯。
“夫子,我们要走到哪里去?”一直走到天色将晚,盖聂他们终于找到了一间客栈。
“就在这里吧”,盖聂不禁有些庆幸,就想着离皇城远一些,也好养伤,没想到走的远了,幸亏这里有人烟,否则就要风餐露宿,小公子也受不得这样的苦:“看样子还不错,公子,下马吧。”
“夫子,你抱着我,我一整天都坐着,腿都坐麻了。”胡亥伸出双手,盖聂一把搂住他放了下来。
卫庄盯着楼下看,几乎要将楼下两人盯出个窟窿,盖聂毫不自知,依然搂着那小孩。
一定是我看错了。卫庄上揉眼睛,再度睁开,那两人已经准备往楼里走。
卫庄刚想喊师哥,只见那小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会是师哥的儿子吧!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一时间打不定主意是该喊还是不喊,若不是儿子,怎么搂搂抱抱的干什么?看师哥的样子,也做不出绑架的事,卫庄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愤恨嫉妒,自己天南地北的找了几年,盖聂愣是连个影子都没有,现在居然带着儿子招摇过市!!!混蛋!!!
他越想越气,一时间为什么而生气反而不重要了,翻身下楼,直接捏着盖聂的领子给他拽了过来。
盖聂抱着孩子,忽觉有股杀气从侧面冲过来,赶紧放下胡亥准备迎战,结果兜头就被拽了过去。
剑还未能拔出来,就看到自家师弟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小……庄?你这是?”盖聂后知后觉的发现卫庄发白如雪,伸出手去抚摸,结果被卫庄拍下来:“师哥,你什么时候有了儿子,也不请我去喝个喜酒?好歹我们还在一起三年过呢!”而且最后还放了你,你怎么一点情义也不讲!
“哈?儿子?”盖聂转过头去看愣在那里的胡亥……“小庄,你误会了,这不是我儿子,这……”盖聂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坦白胡亥的身份,卫庄见他吞吞吐吐,更是生气,将他压上在桌子上:“不是儿子,那你倒是说啊他是什么?”
胡亥回过神来:“大胆狂徒,我乃秦王十八世子胡亥,此人乃是我太傅盖聂,还不快快放人。”
他说话奶声奶气,尽管鼓足了勇气,还是显得中气不足。
“师哥,他说的是真的?”卫庄不信,再次发问。
盖聂望着自报家门的胡亥,几乎无语:“是这样的,小庄,你先起来,压着我伤口了。”
卫庄小心翼翼地起身,对着楼上喊道:“派个医师下来。”转头对盖聂说:“师哥,你先睡吧,不管什么事留到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