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种死法》未绪

6、第六章

　　鹿丸接到静音的告知时已经是晚上了，而他刚从木叶疗养院回来。那里的人一听他是要找药师兜，都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他，就是没人肯告诉他兜的下落。害得他无功而返。
　　原来是因为兜已经死了。自己是灾星么？想找谁谁就死。鹿丸自嘲地笑笑。决定出门去喝一杯。
　　鹿丸不酗酒，况且去酒吧并不是只能喝酒。自来也曾经指导过他，最容易得到情报的地方有两个，一是妓女的床，二是鱼龙混杂的酒吧。对于女性，鹿丸一向把她们归为“麻烦”的领域，相较之下，酒吧更适合。
　　特意绕了一点路，确信不会让人联想到自己是从什么地方而来，鹿丸推开了一家酒吧的门。
　　嘈杂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浓妆艳抹的歌女在台上搔首弄姿，根本听不到在唱什么，不断开合的嘴唇像垂死的鱼。台下有流氓在吹口哨和瞎起哄，所有人都带着猥琐的笑，眼睛仿佛会剥衣服，不怀好意的视线将歌女从头打量到脚。鹿丸微微侧身，闪过一个摇摇晃晃的醉汉，听到身后传来某人撞翻桌子的巨响和玻璃制品落地的不连续脆音，还有因此而起的叫骂声与起哄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鹿丸皱了一下眉，他实在是不喜欢这样混乱而放纵的地方。他轻松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吧台坐下：“一杯姜汁汽水。”
　　酒保迅速瞄了他一眼，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不屑：在酒吧点汽水，不是白痴就是怪胎。可惜的是，鹿丸不属于任何一种，他喝汽水并不是因为什么“酒后乱性”或是“酒精会麻痹大脑”等等，只是因为鸣人不喜欢酒。尽此而已。
　　酒保的动作不慢，汽水很快到了鹿丸面前，鹿丸递出去一张大钞，酒保睁大眼：“先生，您难道没有零钱吗？”
　　“哦，我当然有。”鹿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纨绔子弟，“不过要是你能告诉我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剩下的就当你的小费。”
　　“呵呵，先生您问对人了。”酒保迅速把钞票揣进口袋，换上讨好的笑，“您知道最近死了两个美女吧？”
　　“哦？”鹿丸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什么时候死人也变成新鲜事了？”
　　“先生，您不知道，那两个女人都是有故事的。”酒保压低了声音。
　　“嗯？说来听听？”鹿丸配合地作出有兴趣的样子。
　　“一个叫春野樱，表面上是个高材生，实际上和某个大财团有牵扯，据说是在协助他们做些非法的勾当。不过这个财团是什么，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探听的，所以您也不要再问我了。我想，她的死被灭口的可能性比较大。”
　　“嗯……另一个呢？”被灭口，那么果然是日向集团下的手？既然这样为什么日向家的大小姐会来委托自己调查？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另有所图？鹿丸开始觉得，那天来拜访自己的雏田，并没有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纯真无害。
　　“另一个人是山中井野。”酒保左右看看，声音更加低，鹿丸不得不靠近，两个人接近于咬耳朵的地步。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插花家，但是……”声音戛然而止，有腥热的液体溅到鹿丸的脸上，鹿丸在酒保的头砸到吧台上的一瞬间跳开，视线凝在一个背影上——是那天在咖啡馆见到的人，不知道有谁叫了一声：“有人被杀了！”酒吧里立刻炸开了锅，混杂着尖叫与哭喊，还有人兴奋的喘息。人群全部往吧台挤来，所有人都无一例外有着好奇的眼神，似乎看到了一场有趣的表演。
　　“他是刚才在酒保身边的人！”同一个声音响起，鹿丸心下一紧，被陷害了！当人群淹没自己的刹那，他看到了一张微笑的脸，是刚才还在台上唱歌的歌女！
　　鹿丸想要拨开人群，但越聚越多的人注定他是徒劳无功。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跟着先前看到的男子离开。

　　“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红质问。
　　“搜集情报。”鹿丸耸肩，能遇到熟人真是再好不过，虽然对方的反应并不是那么热烈。
　　“搜集情报？”红冷笑，“你所谓的‘搜集情报’就是杀人吗？！”
　　“我是被陷害的。”鹿丸无动于衷，“你应该知道，那个家伙是被枪杀的，而我身上并没有枪支也没有火药反应。”
　　“该死，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恐怕现在已经去吃牢饭了！”
　　“我知道。”鹿丸皱眉，“是我太大意了，看来我恐怕很早就被人盯上了。”
　　“有线索吗？”红冷静下来，又是平常精明能干的女警官。
　　“有一点小道消息，春野樱的死，很可能和日向财团的不法勾当有关——这是被杀的酒保告诉我的。”
　　“日向财团？！”红惊叫，接着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太大，于是压低声音道，“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而且，我的委托人正是这个财团的大小姐。我想我有理由怀疑整件事是一个圈套。”
　　“……天啊，这个城市疯了。”红靠在椅子上，显然发生的事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这个城市从来没有正常过。”

　　红打了个报告，鹿丸就被放了出来，他很不想感谢警局那松散的管理制度但这次也是托了这种松散的福，他才能这么快出来。鹿丸在警局门口站了一分钟，随后拐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
　　鹿丸走得不快也不慢，这条路并不通向他的事务所，但他现在还不想回去——至少要把背后的那家伙甩掉。这个跟踪的人应该是个新手，鹿丸在警局门口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默数：一、二、三！鹿丸突然加快脚步冲过拐角，马上背部紧贴墙壁屏住呼吸，果然听到有慌乱的脚步声靠近。
　　就是现在！鹿丸冲出去一脚踢上来人的小腿将其绊倒，两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交叉控制，左腿跪在来人的腿上压制。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来人被完全压制之后才叫出声来。但这个声音让鹿丸呆掉了：女……女孩子？！跟踪他的竟然是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