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种死法》未绪

7、第七章

　　鹿丸的失神不到一秒，但女子抓住这个机会双手趁势一绞挣开鹿丸的禁锢，身体后仰撞上鹿丸的胸口，力道之大竟然让鹿丸坐倒在地。
　　瞬息之间形式逆转。
　　当冰冷的枪口抵上额头的时候，鹿丸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你是谁？”话出口就知道有失水准，这可不像他，这种事通常不会得到答案。果然，枪口没有丝毫移动。
　　“你不是杀手。”肯定句，与此同时鹿丸左手往上一抬击中女子握枪的手的腕骨，女子吃痛，手不受控制地一松，鹿丸的右手已经等在下面，接住手枪一转稳稳握在手里；右腿也没闲着，直接踢出。
　　形式再度逆转。
　　鹿丸站立的地方并不远，也不近，刚好是能牵制女子而不会被她快速反击的距离。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良好的夜视能力开始发挥作用。
　　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有着明艳的外貌，以及不容忽视的属于世家女子特有的尊贵气质。被自己用枪指着却没有表现出恐惧，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现在，说出你的目的。”鹿丸拉下保险。
　　女子唇边漾开一抹笑意：“果然和鸣人说得一样，你是个厉害的家伙。”
　　“你……认识鸣人？”说不惊讶是骗人的，好在鹿丸的自我控制能力够强，否则手指一颤触动扳机恐怕就是一条人命，他对自己的枪法有足够的自信。何况距离这么近，打不中才叫有问题。
　　“你好，初次见面。”女子落落大方地站起，并不在意自己面对的是枪口，态度自然镇定，“我是手鞠。”
　　“我是手鞠”，不是“我叫手鞠”，这样的自我介绍说明说话人有着相当的自信以及强烈的自尊心，而且通常聪明有主见，不是随便能糊弄的角色。
　　“你的目的。”紧绷的神经没有放松，如果因为对方没有敌意而失去戒心，下场不一定好看。
　　“真警觉。”女子笑容更艳，“我想你应该认识我的弟弟。”
　　“哦？”配合地发出一个单音，手枪调整角度瞄准自称“手鞠”的女子的眉心。
　　“他叫我爱罗。”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证据。”随随便便丢出两个名字就被动摇的话，他就不是奈良鹿丸。
　　有轻微的破空声，女子扔了某样东西过来，鹿丸后退一步一枪击中，东西在空中打了个颤，悠悠坠落。
　　“你……未免太小心了。”女子无奈地笑。鹿丸才发现那是一张照片，靠近一点，小心蹲下捡起放到眼前。自然，枪口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保证随时能把女子击毙。
　　虽然因为子弹穿过的关系让照片中央破了个洞，但仍能清楚地看见左边是拥有灿烂笑靥的金发青年，右边红发的青年面容冷淡，中间还有一个人，只能从穿着上看出是女子——脸的部分被子弹打掉了。小小的水印显示是近期的照片。
　　“那是我和他们一起照的。”女子并没看见自己的部分不见了，她脸上分明是胸有成竹的笑意，“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了？”
　　“目的。”句式简洁，鹿丸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一定冷得吓人。
　　“真是……固执的家伙。”女子显然也动了怒，“我只是想来看看让那小子念念不忘的家伙是个什么货色！”
　　鹿丸突然觉得脱力，跟踪并用手枪威吓，只是“来看看”？
　　“哼，虽然身手不错，警觉性也够，但未免太胆小了。”手鞠嗤笑。
　　“小姐。我和你口中的那小子，以前过的可是‘一走神就会死掉’的生活。就像刚才，你若是成心要杀我，恐怕我现在已经在黄泉了。”鹿丸脸色和缓，语气回复了该有的懒散，“如果你认为那是‘胆小’的怯懦，我不会辩驳。”
　　“口才不错。”手鞠转身，“好吧，我给你见那小子的资格。”
　　“你知道鸣人在哪里？”鹿丸收起手枪。
　　“当然，他住在我家。”

　　设想过无数次和鸣人重逢的场景。
　　有言情风，战争风甚至诡异的魔幻风。但无论哪一种都不能拿来概括目前的情形。
　　心如擂鼓如果是拿来形容进门前鹿丸的状态，那么进门后他恐怕只能说是哭笑不得。
　　金发的青年满屋子乱跑追击一只黑色的小猫，看到他们进门第一句是：“手鞠姐姐你回来了啊？”第二句是：“鹿丸好久不见啊～”第三句是：“快帮忙抓小黑！”三句几乎没有间隔。
　　小猫已经慌不择路，冲到鹿丸面前三两下蹿进鹿丸怀里，两个爪子紧紧勾住肩部的衣服不放，两条后腿晃晃荡荡。鹿丸把小猫抱在怀里，黑线地看着气喘吁吁的鸣人，终于说出了进门后第一句话：“这是……？”
　　“小黑～”鸣人很快为小猫做了介绍，好吧自己本来就不该问这个家伙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因为他的答案只会更加没营养。
　　“我爱罗从街上捡回来的。”手鞠看到满屋子的杂乱，额上爆出青筋，“还不快给我收拾干净！”
　　“知道！”鸣人立刻七手八脚地收拾，不过他那种收拾法……看到手鞠的青筋有增多的趋势，鹿丸叹口气，把小猫交给手鞠，认命地加入收拾队伍。
　　“我爱罗和勘九朗呢？”发现自己的弟弟不在客厅，手鞠有些疑惑。
　　“哦，他刚刚接到一个电话出去了，勘九朗哥哥也跟着我爱罗出去了。”鸣人头也未抬。
　　“谁打来的？”手鞠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不清楚……我问了他没回答，不过他们好像提到了某个人。”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回想。
　　“谁？”预感益发强烈。
　　“好像是叫……‘夜叉丸’？”不太确定的回答，落在手鞠的耳里不亚于晴空霹雳。
　　“该死！”手鞠低咒一声，把小猫一扔，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鹿丸唤住手鞠，待她回身，把她的手枪扔过去，“还给你，还有一个忠告，下次不要把手枪悬空顶在某人的脑门上，那样很容易被反击。”
　　“这就是你判断我不是杀手的原因？”手鞠接过手枪，明艳的脸庞浮现了然。
　　“没错，有经验的杀手不会犯这种错误。”
　　“多谢忠告。”手鞠一笑，“我希望不会出现让我用到这把枪的情况。”
　　女子离开的身影透出决绝。
　　“鹿丸，我希望他们能活着回来。”鸣人低声说。天知道他多么想跟着一起去，他们离开时的模样都让他感到不祥。但是不可以，那是属于他们的事情，是他无法插手无法干预的领域。
　　“我也希望。”因为他们若是死去，鸣人一定会再度伤心。
　　遵从本能平安落地的小猫发出绵软的叫声，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两个人都有着沉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