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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09情不知所起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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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束起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如果没有大雾环绕,远远看见足够吓得人心胆俱裂,当她的后脑勺即将撞上涯壁,她伸右手抓住一角突出的石头,身体跟荡秋千似的斜斜荡过去,这套动作流畅自然,不知道做过多少遍,腾挪转折比平地还快些。
快见底的时候,脚一用力,她伸长双臂,像在空中飞翔般跃上谷底的一大株蓝花楹树。
这棵蓝花楹大概有了几十载树龄,茂密的枝条如华盖,她拉着弹韧结实的枝条蝴蝶般翩翩落在肥沃温润的土地上。手一松,粗大的枝叶“哗啦”弹回原处震颤不休,淡紫如青烟色的花朵如雨,在颤动中震离花枝缤纷坠落,厚厚铺满茵茵草地。
应笑晃掉浮在发上的花朵,然后向归隐村跑去。
最危险的高岭峰顶之上铺落着常年不化的雪,在璀璨的阳光下化为甘冽的溪水缓缓滋润着每座山头。
巍峨的山壁环抱下归隐村一半沐浴骄阳,一半沉浸于黑暗。光线明媚的那一半,屋顶亮得发白;光线昏暗的另一半,像是依然沉浸在梦中。
过了年经过一个冬天的修养生息,归隐村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她很快就看到了裴乾。
他在村外边的桃花树下练武,他似乎心情不佳,三拳两脚惊落满地桃花。
实在是好煞风景。
整冬未见,他看起来长高了不少。他年纪本来就比自己大,完全一副小大人形貌。
她悄默声地潜过去。
桃花树下,裴乾泄愤似地打着拳,豁然身周发寒,后颈立刻浮起了层鸡皮疙瘩,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自身后袭来。
裴乾猛然转身,一拳挥了个空,一枝颤巍巍的桃花凑上鼻尖,对面应笑执花枝笑嘻嘻瞅着他。
应笑还没来得及说话,裴乾先变了脸色:“是你!”
“是我。”应笑蹙眉,这什么口气。
裴乾双目赤红:“你害了我哥哥不成还要来暗害我!”
这什么跟什么,应笑连忙躲闪:“你是裴坤?”
裴坤一言不发只管出拳,应笑只能勉强躲闪:“你哥哥怎么了?”
裴坤:“你还有脸问,都是你害的!”
“别打了别打了。”应笑跳上棵桃树,三两下蹿上去,“你还没告诉我你哥哥怎么了?”
裴坤拼命撼树,应笑给他晃得眼晕:“他妈的你到底说不说!”
“你还装不知道,我哥以后可能再也无法习武!”
应笑一下蒙了,虫鸣树摇,她却好似听不见。
裴乾,不能习武了?
······
应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蹲在裴老大家房顶上。
她抓抓脑袋,明明可以走大门的,没办法,习惯了。
裴乾独自坐在院子背对着她。他脚下的巨型猎犬“阿牛”像只乖顺的猫,露出肚皮舒服地晒太阳,裴乾伸手轻轻抚弄着它的肚皮,阿牛忽然竖起耳朵,猛地蹿起来,浑身地毛炸成竖,对着屋顶狂吠。
应笑心里叹气,不愧是狗鼻子,自己手脚再轻还是能闻到味道,真是够讨厌的。
裴乾道:“别躲了,出来吧。”
应笑牢牢把住屋顶:“我不下去,你先把狗拴起来。”
裴乾转头方向她,目光在她身上落了片刻:“它不咬你,下来罢。”
应笑道:“你不把它拴起来我就不下去。”
裴乾缓慢地站起来,慢腾腾地给阿牛挂上锁链。
应笑盯着他的腿,心倏然沉了下去。
震得没有养好?照理说裴老大最为擅长这些跌打损伤才是。
阿牛犹自吠叫,裴乾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它呜呜叫着趴到了地上,只是两眼还警惕的地盯着她这边。
“好了。”拴好阿牛,裴乾回首道。
然而屋顶空空,人影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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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笑在丹房里捣鼓几天,甚少出门,棠白一人百无聊赖,只能刨土种菜。
夜如蒸,晚上塞了一肚子凉拌菜心,她跟棠白两个搭着毛巾,脑门上倒扣葫芦瓢,嘻嘻哈哈去原始树林畔的溪边洗头。
棠白怕热得很,将靴子甩开,脱了上衣,“噗通”跳进去,痛痛快快洗了把澡。师父日前叮嘱她人前不可随便宽衣否则抄《太上谢罪天地宝忏》一百遍,这事的确让人气闷,她从小就光着屁股跟棠白对头盘膝在梨树底下的蒲团上啃西瓜,现在才想起来计较这些俗礼。
棠白站在溪水中央,痛痛快快洗完,发现应笑还蹲在岸边卖力地撩水,哈哈一乐,淌着水过去,拿着瓢舀了溪水示意她低下头。
她挽了挽衣领,露出脖子,清凉的溪水已经顺着长发哗哗淋下来,她舒服地闭上眼,凉水一瓢接一瓢,十足享受。
忽然不再有水浇下,她等了等,催促两声,棠白也不搭话,她抬起头来。
正逢月圆,他背着月光的身形分外高大,一双晶亮的眸子定定地瞧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更胜酷暑的炙热炽艳。
笼罩在这样的目光下,应笑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半响她试探着问:“棠白?你怎么了?”
棠白垂着的手忽然紧紧握着,半响未曾答话。
应笑站起来,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棠白一躲,她的手落到在他光洁的脸颊上。
他的肌肤烫得吓人,应笑慌忙缩手。
“你又发烧了?”她凑近一些,脚下踩着鹅卵石滑不溜丢,她重心不稳身体向后仰倒。
眼看后脑勺就要撞上凹凸不平倒石滩,棠白瞬间托住她的后背,将她慢慢放到地上。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谁知道棠白放下她却并未起身。
她的头禁锢在少年结实的臂间,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