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炎皇》染***社

7、悟尽佛道是人道

　　“吼——”一声悠长的虎啸，划破寂静的清晨，在不远处的山林中，无数树木的枝杈，快速的颤抖，发出轻快的涛声，云生从龙，风生从虎，这两只奇妙的瑞兽，一直是胸有大志的少年人的偶像，龙翔于天，吞吐乾坤，虎贲与野，力镇百兽，是帝王之象，正义之师。
　　一处隐蔽的石室内，一个女人静静地盘坐在蒲团上，一头顺滑的红发垂落在地上，颀长的身躯，肌肉瞬间绷直，光洁的眉心凝出一个川字，周身的水汽凝聚成一支支晶莹的冰箭，“砰砰砰”三声清脆的撞击声落下，面前厚重的石墙上，出现三个黝黑的空洞。
　　女人琼鼻耸动，美丽的双眼瞬间睁开，瞳孔深处，爆发出一道锐利的精光，手中凭空出现一把纤长的细剑，通体幽蓝，寒气萦绕，手腕翻动，剑影连成绚丽的光幕，“砰”冰块炸碎的脆响，墙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杀”字，一笔一划劲力雄浑，筋骨刚硬，和玄月飘逸潇洒的笔法截然相反——这是代表着君子之道的楷书，君子的风骨，就像这字一般，顶天立地，刚正不阿！
　　“龙虎镇山拳？”女人小小的耳朵微微抖动，捕捉着室外变化的风声，淡淡的龙吟虎啸，在女人的鼓膜间，久久不散。“让一个女孩家，练广元寺那些秃驴的拳法，真的好吗？”
　　她的目光，穿过厚重的石墙，穿过青色的石板，穿过浓稠的白云。落在大殿顶层，那个单薄的身影上。“龙虎，龙虎，是成为菩萨，还是成为皇帝，只是一线之间啊....”
　　血月门的弟子，早被这比鸡鸣嘹亮数倍的虎啸震醒，一个个都揉着发红的双眼，抬手遮住刺眼的朝霞，齐刷刷的看向大殿穹顶。
　　“出拳要快，感悟风的轨迹，马步要稳，用腰力撑住肩膀...”方阙薄薄的嘴唇，以极快的语速，向着身旁汗水湿透衣衫的玄月说道，声落拳出，眼花缭乱的套路，完全放慢下来。一招一式，都拆解成简单的动作。
　　玄月一拳拳的打出，本来单薄的体力，疯狂的消耗着，肌肉中的纤维，好像被一根根的扯断，206根骨骼摩擦出刺耳的音波，冲击体内纤细的经脉，血液凶狠的奔涌，将一点点氧气，输入她的大脑。
　　“啊——疼死了！”感到体内的骨骼如同钝刀，在粗糙的磨刀石上，狠狠摩擦着，那种钻心的疼痛，是无法想象的！“师父，我不行了，这哪里是练武，这是杀人啊！”此刻，玄月完全放下文人的礼节，成了一个任性的少女。
　　“哼！”方阙的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我听说，孔圣门人，都是铁骨铮铮，百折不挠，宁死不屈的汉子，怎么会有你这种窝囊废！”别看方阙平时风度翩翩，骂起人来却毫不含糊，“像你这种废物，别说习武强身，建功立业！就算是研读经意，考取功名，也未必能成一方父母清官！”
　　“你说什么？”玄月的拳头滞停在半空，双目血红，死死盯着方阙，她虽然身无元力，无法修炼，但是她在文章经意上的作为，居然被一介莽夫否定，上次乡试，她差一点就是茂才（秀才第一名），文人最重面皮，即使是死，也要守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想反抗对吧！重尊严，重名分，重复仇，读书人之大义？你们骚人酸儒的那一套，我很清楚！你以为作两首酸诗，就天下无敌了？西北云蒙大草原，东北元突大冰原，西南火罗大沙漠，东南神风大海洋，你过的去吗？还想建功立业，精忠报国，恐怕，军中百夫长，你都难以胜任！”方阙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字字诛心，心形不坚定的文人，恐怕早就气的吐血三升，倒地不起了。
　　玄月的心脏狂跳着，小脸变得苍白，瞳孔慢慢变得无光，脑海中恐怖的回忆再次袭上心头，长安城血色的天空，金銮殿上，那不容反抗如威如狱的声音：“我再问你一次，你服不服朕....”
　　服不服，服不服！玄月头疼欲裂，而那战栗的声音，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朕是天子，你是臣子，儒家君臣纲常，你都忘了吗！”
　　“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心腹，君视臣如犬马，臣视君为庶人，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为仇寇！我血月门谨遵太史公教诲，惩奸除恶，涤清乾坤，君臣纲常，圣人之言，用于明君圣皇，而你！杀人如草，血流成河，岂能以圣人大义，粉饰自身！连始皇帝，建兴帝（王莽）都不敢轻视我等，你就不怕上古宗派复出，一举倾覆大汉？你想让天下宗派招降，就不为九州亿万百姓的性命着想么？你就不怕，苍鹰击殿，白虹贯日，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前世，玄月就是靠着这句话，力压朝堂百官，也就是这句话，为血月门招来了满门抄斩的命运！
　　“我不能，让悲剧重演了！”玄月的灵魂识海，凝聚出一尊大佛，一股金色的佛光，在她的脑海中炸开。
　　“药医不死人，佛渡有缘人”虚空中的大佛，缓缓开口，浩大广博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吸引力，不断瓦解着玄月的意志。好像只要听到这声音，就会让人跪地痛苦，剃度出家，一生青灯古佛，素斋布衣。
　　“命运压我，皇帝压我，连你都想压我！天若压我，我便捅破这天，地若拘我，我便踏碎那地，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玄月的灵魂朝着大佛怒吼，一种霸道的龙虎之气，油然而生。
　　大佛那双紧闭亿万年的瞳孔，居然睁开，肥硕的金身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纹““唵，嘛，呢，叭，弥，吽——”六字真言，如同六条巨龙，狠狠撞向玄月脆弱的灵魂，只要灵魂破碎了，那么玄月的生命，就要真正终结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玄月的灵魂一阵扭曲，化作一位面冠如玉，手持大笔的圣人像，“我儒家的弟子，也是尔等污道沙门，可以染指的？”圣像大笔一挥，在虚空中写下四个大字——
　　众圣归一！
　　一位位中古圣人，踏出虚空，站在玄月的灵魂前，筑起一道密密麻麻的人墙，“述圣孔伋，拜见老师。”“亚圣孟轲，拜见老师。”“宗圣曾参。拜见老师。”“工圣墨翟，拜见老师”......
　　“百家聚集，诸子同堂，天地正气，听我号令！”汹涌的天地元气，随着圣像的一声令下，毫不留情的撞向大佛。将浩瀚的佛光，不断逼退，大佛凝实的身躯，已有了崩溃之象。
　　“金刚般若波罗蜜——”大佛的头顶，凝出一张巨大的手掌，狠狠地向着莲花座下，渺小的诸子百圣拍下。
　　“黔驴技穷，强弩之末！”圣像一声暴喝，大笔一挥，在虚空中写下九个“诛”字“九龙浩气阵！”九条黑色的墨龙，携着千百年来，无数大儒凝聚的浩然正气，一招洞穿了大佛的金身。
　　“阿弥陀佛——”大佛的身躯在虚空中消散，只留下一道悠长的佛号，在虚空中飘荡.....
　　看着大佛消失，圣像的脸上，艰难的扯起一丝欣慰的笑容，“人伦正道传万世，圣帝之心有所托，小友，你我若有缘，必有重逢之日，哈哈哈哈哈.....”如释重负的笑声，压抑了千百年的笑声，豪气干云的笑声，冲破天际，直插九霄。
　　圣像缓缓转过身，朝着玄月深深鞠了一躬，一挥大袖，带着诸子百圣，消失在，茫茫虚空中......
　　陡然间，虚空缓缓破碎，玄月灵魂回归肉身，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便四肢百骸，不断洗刷着她脆弱的经脉，灵魂力量也不断强大起来。
　　“人伦正道传万世，圣帝之心有所托，正道....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