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缠情（陆花同人）》墨杀

17、第十六章

　　禁林里

　　闪身将花满楼挡在身后，陆小凤轻轻牵起了他的手，两人跟着叶朗向禁林深出走去。花满楼一路都没有多说话，只是悄悄地握紧了那温热的手掌。他们的手，如此的契合，这一牵一握之间流露的温情，令两个人，都暖入心底。

　　花满楼心里诸多起伏，只这几日，便又对这个四条眉毛的人，徒增了许多依恋。这个认知，让他喜忧参半。喜，为此刻两人间流转的幸福，忧，是怕横生变化，好景不长。不论如何，他只能更紧地握上牵着他的这只手。哎，陆小凤，偏就遇见你，让平素淡然的花满楼，添了这诸多烦恼，再不似从前……

　　陆小凤没有觉察身后的人心中的起伏，他牵着花满楼，一边观察前方叶朗的行动，一边留意着这有些阴寒的禁林，暗自记着来去的线路。林内并没有明显的小路，到处是高低相错的茂密的树木和半高的杂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浓烈而鲜艳，散发着异样的美感。奇门遁甲，机关暗设……这林子——确实要多加小心才是，他心下暗想。

　　叶朗只一路向前赶，并无多言，这倒是让陆小凤有些诧异，他原以为借着这环境，叶朗会有什么动作的。三个人就这么走了好一阵子，远远可见前方林中现出一片开阔地。说也奇怪，林内其他的地方，现在都是一片昏黄幽暗之色，唯独这片空地，日落的金红之光斜射而入，照亮此处，更添了几许神奇之感。

　　“花贤侄，陆兄弟，前面这里就是祭坛了。”叶朗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在安静的林内突兀地响起，惊起一些鸟鸣。

　　陆小凤松开拉着花满楼的手，两个人并排走过去。陆小凤看着眼前空地上的景象，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些异样的感觉。空地的中间，是一座按八卦四方而建的汉白玉祭台，共有五层，每层九阶，乍一看，颇有仙家气势。现下，有几道浓重的血痕突兀地洒在台阶之上，正对着他们方向，阶旁的石碑上有八个大大的血字，书着‘天地可鉴，血债血偿’。祭台之上，本应放着神杯的青色玉柱之上，空余一水晶底座。林间射入的光柱透过其间，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四散开来。

　　陆小凤用看，花满楼则是用感觉。在他的感官里，这个地方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氛。风透过木叶，沙沙的响，从这寂静无人的林子里传来，再加上有些阴冷的气氛，仿佛是从幽冥鬼府传来的魂鸣，断续之间，呜呜咽咽。偶有几声鸟鸣，嘎嘎作响，甚是突兀懔人。前方应是一片空地，有风至，夹杂着各种花草味道，其中，分明有一丝腐败的气息。花满楼从来喜欢自然之物，但此刻，却怎样也无法生出喜欢的感情。

　　“这个地方很——”陆小凤开口道。“诡异。”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后同时微微一笑。虽然方式不同，却是同样感觉。

　　已经慢步走到祭台前的叶朗，自顾自地扬声说道：“此处便是我千叶的祭坛，说起来，昔日并非为我千叶一族所有，而是分管三件圣物的千叶、廖羽和凤栖共有才是。只是百年前战乱，苗疆的格局也一变再变。凤栖灭了族，廖羽的实力也衰弱。所以这青苗的圣坛，便由我实力最强的千叶族人守护至今。”叶朗的语气里透着自豪之意。“只是没想到——命，一切都是命啊——”抚上祭台前汉白玉石碑上‘天地可鉴，血债血偿’八个惊心的血字，他幽幽地叹道。

　　花满楼更觉此人矛盾。在寒洞时便是，明明做着让人生疑的事，但是言语间流露出的一些感怀，却又不像是虚情假意。思此，他开口问道：“叶叔叔，何谓命？”

　　叶朗微微回头斜了一眼后方的花满楼，抬头看向祭坛顶，水晶底座闪烁的光芒，让他眯起了眼睛，看上去，倒是一派悲天悯人之姿。他缓缓开口：“花贤侄，现在此处并无旁人，我才说给你听。回江南去吧，这次的事，不要再深入下去了。”

　　“叶二当家这是何意？”陆小凤对他突然出言甚感疑惑。时而爽朗，时而阴沉，此刻，又是规劝，这个叶朗到底在想什么？“莫非这次的事，叶二当家知道其中什么内情，而又不想让我家少爷知道。”

　　“陆兄弟，越聪明的人，却会成为碍事的人。碍事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听我一句，回去吧，若然就此罢手，也许还可全身而退。”叶朗的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一丝威胁之意。

　　“叶二当家，你这话甚是奇怪，可否讲个清楚明白。”碍事的人？他们会碍到谁？碍到什么事？陆小凤的脑海里闪过叶家姐妹口中的黑纱女子。

　　“有些事，还是不明白比较好……听我的便是，绝不会害了你们。”叶朗回身看向两人，语气恳切地应道。

　　叶朗越是这样闪烁其词，陆小凤便越觉得疑惑。他的话，好像暗示着他，若与花满楼再待下去，便会有生命危险。这倒真引起了陆小凤的兴趣，我倒想看看，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花满楼先了陆小凤一步，开口道：“叶叔叔，若是您不方便说，我们也不再多问。但是走，我们是断然不会走的，除非能查得真相。您若不方便帮忙，我们也会自己查下去。只是到时，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哎——”叶朗摇摇头，叹道：“话，我是已经说过了，听不听，便是你们的事了。祭坛就在这里，你们自己查看吧。看时辰，出去的路，按来时原路返回即可，我想也用不着我带路了。”叶朗说了便走，经过陆小凤身边的时候，又停了一下，道：“陆小凤，若是不想你们两个有什么事，还是不要在这里到处乱闯乱碰的好。”说完，便离开了。

　　这又算是警告吗？一面似关心地规劝，一面又防备的警告？话说，今天见到的那个黑衣人……也很可疑……不知又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陆小凤思索着叶朗的话。

　　“小四，也许叶朗这里，会是个突破口……”花满楼知道陆小凤在想什么，开口道。
　　“七童——”陆小凤轻唤一声，上前环住花满楼，抵上他的额。他的七童，总是可以感到他的情绪，料中他的想法。“你我便是那‘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哪个跟你心有灵犀。”花满楼微微地笑。
　　“呵呵～天知地知，你我也知。”陆小凤乐着说道，蹭了蹭花满楼的额头，又道：“我的七少爷，咱们是否也开始好好查看现场。看这天色，愈见昏暗，我可不想留在此处过夜。”温热气息，呼呼地拂上花满楼的脸。“我还是愿意拥你在怀，一起同塌而眠～”

　　花满楼莞尔一笑，轻轻推开陆小凤，道：“小四，怎么天还没黑，你就做起梦来了。”

　　陆小凤嘿嘿地笑，两人查探起这祭坛。“七童，我们现在所处位置，正对祭台朱雀一面。此处是个五层汉白玉砌的祭台，按四方八卦而建，四面有台阶可上。那八个血字，就在这里右侧的汉白玉石碑上。那石碑上，原有青苗圣地四个字，不过此时都被血字覆盖住了。”再出声的陆小凤已无方才嬉笑神情。

　　花满楼探向石碑，手触到那八个血字的时候，用指尖蹭下一些，仔细的在两指间磨了磨，移到鼻前仔细地一嗅，眉头一皱。这血字，虽已有些时日，却仍透出丝丝血腥气。他边思索边道：“如此大量血迹，和你所说喷溅的痕迹，照常理看，这三个守卫，该是被什么利器所伤，而不像族长般，是死在玄蛊之下……”

　　“你所言不差，那三个守卫确实是被利器所伤。”陆小凤想起在寒洞中停放的那三具尸体的事，遂将查看到的情形告诉花满楼。
　　“凶手为何舍弃杀人于无形的蛊，而是勉强自己用兵器以一敌三，将他们杀害……这不是很费功夫……总不能只是为了写这八个血字……”花满楼喃喃自语。

　　“这么看来，凶手若是一人，既可以用玄蛊，又会武功，还可以以一敌三，杀害守卫的高手。绝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啊……千叶这弹丸之地，竟隐藏如此高人？啧啧……”陆小凤总隐隐觉得其间有莫大的问题。
　　“恩……你日后若再一人查探，要更加小心才是。”花满楼出言嘱咐。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温柔地开口：“七童，有你在真好。我陆小凤三生有幸，找到你这个宝。不但无条件的帮我，还为我担心。伊人若此，再无他求……”他暧昧的凑过脸去，一脸戏虐。“七童～我啊，真想早点把你全变成我的。”

　　花满楼被他打断了思绪，刚想抬头说他，便被他这句硬是噎了回去。顿时微红了脸，撇开头道：“什么你的我的。你啊——”自动忽略后面一句，他的心里，还是因为陆小凤的话，登时温暖了起来。陆小凤又何尝不是他花满楼的宝。

　　陆小凤挑挑眉毛，心情大好。“好，我不说就是，我们继续查案，走，到台上看看。”说完，拉着花满楼沿阶而上，避过中途的血迹，到了祭台最上层。踏上顶层，陆小凤不禁为眼见之物惊叹出口：“这祭台顶上，竟是个精美的九宫阵盘！”不同颜色的盘体，层层叠叠。此处应已有多年历史才对，而这些盘面上的图案，却仍崭崭如新，不知所用的又是什么材料。古人智慧，有时真是不得不由衷赞叹，陆小凤心中暗赞。

　　“这禁林迷阵原是用九宫阵盘控制，设计得确实巧妙。”花满楼说道。

　　“恩……但九宫排盘，盘动，阵变，变化何其之多。这禁林，一般人进来，的确是会有去无回啊……”陆小凤微皱下眉头，微顿片刻，又继续道：“这盘体的中心，有一根青石玉柱，隐约可见其上刻有暗纹，是凤凰图案。”

　　花满楼皱起了眉头。他又想到廖星龙所提的凤凰血……不知怎的，每思及此，他还是会不由自主联想到陆小凤身上……

　　陆小凤感到他的迟疑，知他又想起凤凰血之事，遂笑着开口。“七童～不是想我入神了吧。本尊就在你面前，不用想了，随你怎样都可以～”

　　“谁在想你！”花满楼低喝，扬起唇角。他知陆小凤是在打消他疑虑，心里暗想，不管怎样，所有会发生的事，都是他二人一起面对，如此，便好。

　　“是～那青石柱上，有一晶莹剔透，雕刻精美的水晶莲花底座。千叶神杯原本应该就放在那，不过现在就不见踪影。看那杯座的样子，大体能看出些轮廓，这杯子倒不是很大——恩，这么神奇的东西，不知道用来喝酒又是怎样滋味。若是找回来了，定要向琳儿讨来试试。”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正准备开口，突然表情一凛，“小心！”他低喝一声，脱开陆小凤的手，回身踏步向空中跃起，衣袖一卷，划过漂亮的弧线，随后稳稳落地，长袖一甩，便见有几根银针散落在地，发出细碎的响声。整个过程，流畅自如，一气呵成，甚是优雅。

　　“七童小心！”这次喊出来的，是陆小凤。原来来人连发两拨银针，直取他二人。只见陆小凤脚下步法一转，伸臂护在花满楼身前，右手指间赫然夹着三枚银针。他细看一下，确定了来人正是此前黑衣人。他甩手撇下那些银针，目光变得深沉，扫向四周林间，大声喊道：“阁下的功夫当真了得，神出鬼没，不知是否愿意现身一见？”

　　花满楼心下了然，知来人便是陆小凤之前所提的那个不得了的人。心下暗想，不提暗器手法，单论此人轻功，确已十分了得，绝不在陆小凤之下，此时那人移动之快，竟只能听见林间沙沙叶响，而无法断定其准确方位。

　　来人没有回答陆小凤的话，只是在周围林子里不停的绕圈，似是在寻找什么机会。陆小凤和花满楼背靠背而立，都是凝神戒备。所谓名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是小小地银针。只听又是嗖嗖几声，从不同的方向又射来一些银针，陆小凤和花满楼分别出手挡下。趁着两人挡针的空档，来人又射一物，却不是对着两人，而是向中间九宫阵盘。只听‘啪’一声响，阵盘受到外力催动，缓缓转动。禁林里顿时生变，地表微微震颤起来，似是什么机关被开启，暗暗传出隆隆声响，一时，林间雾气流转，草木移行。

　　糟了！陆小凤暗叫不好。那人催动九宫阵盘，林中变阵，来时的路，怕是走不了了。伸手拉过花满楼，两人又靠在一起，凝神戒备。陆小凤暗暗寻思，这人将他和花满楼困在这里，不知到底有何用意……是试探？还是拖延？又或是其他……总之当前情况，只有静待阵成，再仔细研究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