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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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声音持续了好一阵，才停下，祭坛这里，倒是没有什么异象，四周又回复了初入时的寂静。而此时的天色，已暗了下来，苍穹之上，一半昏黄，一半暗蓝，夜幕已至。
“终于停了……”陆小凤语内似有担忧之意。
“刚才的人，不简单……”花满楼缓缓地说，变阵之时，他一直在思索，确是想起一件事情。“小四，我突然想起一人，不知你可曾听说过‘鬼婆’的名号。”
“‘鬼婆’？就是江湖上传闻，行踪诡秘，为人性格乖张，心狠手辣，擅长毒物，专爱帮人寻仇的鬼婆？”陆小凤听花满楼提起此人，突然表情一震。“相传‘鬼婆’的绝学中有两个，一个叫‘鬼影针’，一个叫‘幽冥鬼步’。‘鬼影针’细密如丝，难以防范。‘幽冥鬼步’变幻莫测，飘忽不定。不正是刚才之人所用！难道此人竟是‘鬼婆’不成……”
“我也只是就刚才那人的针法和轻功，再加上石碑上那八个血字，推测而已。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花满楼轻轻摇摇头。
“虽然如此，七童～我还是不得不赞叹，你果然心思缜密，我便没有想到这‘鬼婆’身上。而且，我一直觉得，你鲜少涉及江湖之事，却对江湖态势，武林人物知晓的如此清楚，都快赶上那武林纪事了。你怎会知道这许多。”含笑说着，陆小凤心里又是钦佩，又是骄傲。
“呵呵，我不似你时常有美相陪，花前月下，自是多些时间，慢慢地去了解这些事情。我虽少涉江湖，但天下之大，哪里又真躲得开江湖之事。”花满楼浅笑着应道。
有感于花满楼所说的江湖，陆小凤赖到他身上，思绪急转。片刻，方才轻柔地说道：“七童，江湖确是纷扰之地，不过，以后千帆过尽，斗转星移，我都会陪在你一个身边，你我同看这世事浮沉，潮起潮落。”好不容易方寻得一处安心之地，他又怎舍得再放开这如兰的主人。
花满楼浅浅一笑，陆小凤不放手，他，绝不会是先放的那个。“小四，我们去看那九宫阵盘现在是何格局，也好找出路，离开这里。”
“说吧，这世上可有你不知的事？”陆小凤侧过头看着花满楼，眼前这人，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本事。
“呵呵，奇门遁甲，是有些兴趣才研究过一阵，粗通皮毛而已。天下的事，宏如瀚海汪洋，我怎可能尽知。譬如人心，便是怎样也无法知晓。”即使关系如他和陆小凤，他也没把握，敢说自己完全知晓陆小凤的心事。
“人心吗……”陆小凤低吟，放开花满楼，缓步走到九宫阵盘前。“呵呵，七童，运气不错，那水晶杯座里，似是嵌进了一颗夜明珠，整个九宫盘都被它照亮。我看看——紫色为八神，红色为八门，绿色为九星，蓝色为地盘，橙色为天盘，可有说错？”
花满楼抿嘴一笑。“知道还问？”
陆小凤细看那格局，却再笑不出来，他低低吟道：“天盘六癸，地盘时干……这格局，竟然是天网四张……”那黑衣人是有意还是无意……若只为试探，也有些过于阴毒了吧……
花满楼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是立时不见踪影，眉头一簇。“大凶之格……书中有云‘天网四张不可挡，此时行事有灾殃。若是有人强出者，立便身躯见血光。’那人到底是何意图？若然不是知道的人，此时乱闯，多半是会失了性命啊……”
陆小凤也沉声道：“正是。那黑衣人，看来不是常年来往于禁林的人，若是有人告知，就是如你我般，对着九宫八卦奇门遁甲有一定的研究。她处心积虑，到底为了什么目的……”他寻思片刻，又再查看。“此时吉门吉星，乃生门与天任，交会于巽四宫。”
花满楼喃喃道：“‘天网四张，值坎一至巽四宫，网低可匍匐而出。’巽四宫，我们可以从东南方一试。五阳时，遁甲开，利於客。今天刚好是五阴时最后一天，安全起见，看来我们只好在此暂避了。待到过了子时，即逢甲，我们再从东南出林。”
“哎呀呀～～都怪我之前乌鸦嘴啊，这下真得要在这个鬼地方渡夜了。”陆小凤双手一摊，撇了撇嘴。之后拉过花满楼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不过有你在这里陪我，我也再无怨言了。”
“你啊——这样也好，可以安安静静，好好的跟我说说今天白天的探查。”花满楼侧头，轻轻地碰了碰架在肩上的脑袋。
“七童啊，好不容易只有我们两个在，你怎么尽说些煞风景的话呢。我好受伤啊。”陆小凤佯装委屈的语气。“我现在啊，就想继续昨天没做的事～～”说话间，有意无意地啃着花满楼的脖颈。
花满楼顿时身子一僵，微微红了脸庞。“少不正经——”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小凤打横抱了起来。“陆小凤！你这是——”
“七童啊，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之前就想说了，怎么如此单薄，没什么分量呀。”陆小凤笑嘻嘻地抱着花满楼往祭坛下走。
“放我下去！”花满楼有些微窘，就算两人挑明了感情，更加亲密，但是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这么抱在怀里，还是会很不自在。他在陆小凤怀里挣扎着要下去，却发现他的动作，似乎产生了不太好的影响，他听到某人的气息，渐渐加重。
“七童，你再这么动下去，可是后果自负啊～”陆小凤凑近花满楼的耳朵说道。
花满楼立刻停止挣扎，窝在陆小凤怀里不动了。他可不想冒险激起某人的冲动，不用想也知道后果会是怎样。“陆小凤，这种地方，你可别想做什么过分的事。”他不放心地出言提醒。
陆小凤开怀大笑。“哈哈哈哈～放心，之前不是说了，我还是想在床上抱你啊～”
陆小凤近乎直白的意思，让花满楼脸上的红云，又加重了几分，低了头，不想被陆小凤看到。陆小凤瞧着这样的他，更觉心动不已。“七童，该来的，你可躲不掉的～”花满楼一愣，陆小凤笑得更加厉害。
下了祭坛，陆小凤抱着花满楼走到祭坛背风的一面，靠着围砌，轻轻地放下他，说道：“七童，你在这坐，我去周围随便劈捡些柴枝来生火。暖和暖和，咱们再慢慢说白天的事情。”说完，就转身去捡柴火了。
花满楼抬起头，微微后仰，靠在围砌上，闭了眼。林子里很安静，除了树叶随风而动的声响和林间的虫鸣，再就是不远处陆小凤一直在忙活的声音。唇间划开漂亮的弧度，花满楼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一般。犹记得半个月前，他还在顾虑重重地为对陆小凤的情而神伤，短短地半个月后，却能这样感受他悉心的关怀。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靠得太近，他的心中，始终有抹不去的不安……凤凰毕竟是凤凰，心比天高……除去这个不说，凤凰血的事，也是让他十分介意，总隐隐觉得会与陆小凤有关。
捡柴回来的陆小凤，又一次被眼前的人惊艳到。随意的姿态，微微仰起的头，稍稍簇起的眉头，漂亮的侧影，月光在他身上披一层银纱，清白的光线像一颗颗小珠子，沿着他光滑的额，挺拔的鼻梁滴溜溜地滑落，掉在衣服上，调皮的弹起，散落在地。此时的他，就如暗夜幽幽绽放的白昙，芬芳迷人，夺人心魄。
注意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花满楼睁开眼坐正，小声地寻探：“小四？”没有回答。“四条眉毛？”还是没有回答。花满楼霍得站起身，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陆小凤！”
“在这里～”陆小凤蹲下身放好柴火，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生起了火，火光顿时驱散了四周的昏暗和秋日微凉的寒意。
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花满楼暗下舒了一口气。天网四张，大凶之格，他虽然相信陆小凤的身手，不过还是会担心。“怎么这么半天才回话。”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靠着火堆并排坐下，双手握住那人的手，调侃地说道：“不是我话回的慢。我啊，刚才捡柴回来，忽见月下一白衣美人，姿态甚是优美，一不小心，就被那人勾走了魂～”
白衣美人？意识到陆小凤的意思，花满楼笑出了声。“什么白衣美人，我看你是在做梦吧。”
“是吗？”陆小凤贼笑，迅速地换了个位置，一把从背后把花满楼捞进怀中，两臂一收。“你看，不就被我抱在怀中？怎么是在做梦。”
花满楼温温地笑。“不闹了。小四，说正经的。你今天白天在药庐查看，到底有何收获？”花满楼收了玩笑之意，严肃了起来。当下的局势，因那黑衣人的出现，更加繁杂。
陆小凤不再闹他，收手从怀里取出今早在药庐丹炉和灶台中拣出的小纸片。又环上身前的人，脑袋搁在那人肩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是早上在药庐丹房内发现的还未烧尽的纸页，上面仍隐约可见一些字迹。当时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并未仔细查看。现在这么看来，都是些药材名录。”陆小凤翻看着那些残片，突然一怔。“等等，这个是——七童，这些残片上，有一张，上面写着‘素娥解之’的字样。”
“素娥解之？”花满楼闻言问道，暗暗思索起来。
“恩，这素娥倒像是个女子的名讳，解之——若此书是《玄蛊纪事》，那么素娥解之，就是说这个叫素娥的女子，可以解玄蛊。”陆小凤讲出自己的推测。
“既能解，便能制——这个女子，莫非就是容姨他们口中的那个人？”花满楼接过陆小凤的话。
“若真是如此，这素娥到底是人是鬼？对了，后来我追出寒洞的暗道，便见一老者被人捆在禁林边缘的一棵树上。我看他的样子，应是不见踪影的司药长老，便去救他，他倒好，不谢我反倒赶我走，之后突然就发起疯来。我本欲抓他回来，却被那黑衣人打断。说起来，那老头也跑进了禁林，不知又怎样……”陆小凤又向花满楼讲了遇到黑衣人的情形。
“你这么一说，我更觉那黑衣女子与‘鬼婆’有关，只是，说起来‘鬼婆’已很久不现江湖，是不是其人，真是难说……还有那老人，可惜未能救到，不然一定可知很多线索。”
“呼～～七童啊，你这次惹得这个麻烦，可真是不小啊。”陆小凤近乎全身趴在了花满楼的背上。深深吸了一口那人身上幽幽的淡香，眯了眼睛。
“怎么？后悔跟过来了。”花满楼浅浅地笑。
“怎么会，真要说，还要谢谢这个麻烦呢。”陆小凤先是笑笑，之后正了正身，继续说道：“说起来还真是麻烦。到目前为止，几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每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一些疑点。族长的死似乎只是个引子，而且神杯为何会失窃，现在也不得而知，玲珑的死，玄蛊，廖兄提到的阿青，纸片上所提的素娥，容姨的来历，那个黑衣人，发疯的老人，叶朗矛盾的行为，上一辈人隐瞒的事，一环扣一环。啊，还有刚才你说的‘鬼婆’，我们似乎查到了很多东西，却又好像什么关键都没抓住……对了！我怎么还忘了一件事！”陆小凤突然一声低喝。
“呵呵，可是族长死亡现场的事？”花满楼笑着说，感到陆小凤看向自己的目光，他又继续道：“我们都被玄蛊引去了视线啊……关于此事，今早我问过琳儿，那地点，是族长在别屋的房间。”花满楼向陆小凤说起今早问叶琳儿的事。
“别屋？那不是琳儿娘生前住的地方……”陆小凤说道，随即又捻了捻胡子，思索起来。
花满楼也在思索，突然一怔，开口说道：“‘断魂花’！琳儿她们口中奇怪的香味，也许是‘断魂花’的花香，‘鬼婆’的标志。正所谓‘断魂花一开，百鬼索命来。’……可是，鬼婆擅长的不是毒？那玄蛊又该怎么解释……”语毕，他又陷入思索。
“‘断魂花’？恩，确实有可能，若真是，那她的动机呢？‘断魂花’出现，一定伴有仇怨。是她有仇怨，还是这里的谁有。若然有，又是什么……”陆小凤突然觉得这次的事，是个设好的局，他和花满楼则是被设局的人拉进来的棋子，这种感觉让他相当的不舒服。他微微收紧了双臂，没有再说话，静静地拥着花满楼。
花满楼也在想，想这些错综复杂，恩怨情仇，想这里形形色色的人。这里，到底曾发生过什么事？
一时间，祭坛的空地上，只余枝柴燃烧的‘噼啪’细响。火光暖暖地跳跃，映在两人脸上，却照不散二人心中的重重迷雾。祭坛上水晶底座折射出夜明珠青白清冷的光线，九宫阵盘上，地盘微微转过，时干指向癸巳。巳时已到，亥时一过，便逢甲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