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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九章 难归故里遇旧人 ...


  •   入住老弟府邸的第四日傍晚,一直静谧无人的院落,突然有了人声。我叫了同屋的敏之同去,途经老弟屋前时,徐宛琦正立在台阶上向外张望,见了我与敏之,她下得台阶,埋首问道:“可是他回来了?”
      敏之笑道:“徐姊姊一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闻言,徐宛琦扭身便走,回屋锁了门。敏之无奈,牵了我的衣袖出了庭院,迎面撞上老管家正领着一名女子向这边而来。那老管家原本笑容满面,撞见了我与敏之,脸顿时拉了下来,亦步亦趋地跟在那女子身后。走得近些,他便蹿上前,不情不愿地向那女子介绍道:“小姐,这二位是老爷的亲眷。”
      随后,他又高声对我与敏之道:“这位是老爷恩师之女。”
      听言,我不由得上下打量了这女子几眼。我是头次见到向老先生之女,却不想在此处见到了,心中有许多疑惑,因碍于礼节,只礼貌地拱手问好。瞧她与那老管家相处的情景,竟似早已在此落脚,而这府中大小事务似乎也由她一手打点。
      简单地照过面,她也未多说什么,径直去了老弟的庭院。
      敏之回身看着进了庭院的两人,小声道:“好个清冷孤高的女子,如此目中无人!”
      我扯了扯他,催促道:“小琦儿在一鹤屋子里,过去看看。”
      我与敏之一路跟上去,老管家当先叫开了门,向氏见了徐宛琦,倒是客气,轻声道:“小女子向嫤,来此为顾老爷取些衣物,还请行个方便?”
      徐宛琦缓缓问道:“他人呢?”
      向嫤笑道:“老爷几日不在,衙内公务繁多,这几日便歇在衙里了,我前来取些衣物。”
      闻言,徐宛琦脸色立时变得难看,却是冷冷地道:“不劳你费心,我自会为他送去。”
      向嫤依旧一脸温和的笑:“夫人初来此地,不熟悉府中路径,不如随我一同前往。”
      而后,她转而看向我与敏之:“二位也一道去吧。他不知你们到了此地,见了你们,也会高兴。”
      敏之立马躬身见礼:“那就有劳了。”

      随同向嫤一路行至县衙,徐宛琦始终抑郁不乐,我也猜到了些缘由,只是不好说破。打心眼里,我倒十分感激向嫤能来这荒乱之地服侍老弟,使老弟身处异乡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县衙大堂内,老弟正奋笔疾书。我正欲开口叫唤,向嫤却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他正处理公务,还是不要打搅得好,几位先随我去厢房候着。”
      这厢房,似是老弟平日里办公就寝之地,办公与卧房之间只以一道屏风隔开。向嫤离去后,徐宛琦便去了卧房,整理着携带的衣物。我与敏之无事,随意聊了几句,言及向嫤,敏之言语之中总有不满,似在替徐宛琦不平。我向里望了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等一鹤回了,再问问他的意思吧。”
      敏之只得点头称是,又问道:“徐姊姊进去了多时,怎么不出来了?”
      说着,他便起身朝里走去,隔着屏风唤了声:“徐姊姊。”
      徐宛琦慌忙应了一声,退出屏风时,眼角似乎留有泪痕。她向外张望着,幽幽地道:“天已黑透了。”
      不多时,后院的钱嬷嬷提着一盒吃食前来,一一摆在了案桌上,却是些瓜仁干果之类的。钱嬷嬷边摆弄着这些吃食,边说:“这是向小姐吩咐老奴送来的。前几日怠慢了,诸位大人大量便不要与老奴计较了。自老爷上任后,这府中一切都由向小姐操持,小姐随老爷前往他处时,特意嘱咐老奴不能随意糟蹋粮食。又因本县贫瘠,也实在没好东西招待诸位。”
      敏之笑着说:“嬷嬷是好心肠的人,却是我们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钱嬷嬷一张老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我见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扫过徐宛琦,不知何意,而徐宛琦察觉到钱嬷嬷的目光,不由得问道:“看什么?”
      钱嬷嬷立马调开目光,却是不敢再看徐宛琦,慌乱而退。
      因夜里有风,敏之便关了门窗。徐宛琦始终恹恹,对案桌上的吃食看也不看,却说要进里间歇息片刻。夜阑人静时,敏之嚼了一粒干果,望了望里边,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他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姊姊吃醋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忽听门外有了脚步声,起身去开门,夜色下渐近的身影正是老弟。他进得屋内,我方才看清他的容貌,竟消瘦了许多,我不由得湿了眼眶。老弟早已从向嫤那得知我们的到来,如今见了,彼此寒暄过后,敏之只管剥些瓜仁送到老弟手边。
      因相见之欢,我却忘了徐宛琦,敏之与老弟竟也没有想起。我想起时,徐宛琦已起了,正倚着屏风痴痴而望,对上我的目光,她又转身入内。因我对着屏风,老弟与敏之却浑然不觉,我唤了唤老弟,向屏风后示意了几眼,老弟不解何意,却是敏之恍然大悟:“我竟忘了徐姊姊!”
      老弟也似大梦初醒般,回头看了一眼,又问我:“宛琦在里边?”
      我笑着点了点头,拉起敏之:“时候也不早了,我与敏之先回了。”
      老弟送我们出了屋门,临走前,敏之突然正色道:“四哥哥,徐姊姊生气了。”
      老弟点头:“我知晓了。”
      回去的路上,敏之见月色正好,熄了手中的灯,与我并肩而行,低声问道:“哥哥什么时候回去?”
      如今才见着了老弟,我倒没想过返程的事宜。看他憔悴疲倦的模样,我心疼他的处境,也不忍心离他而去。然,想到我在此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令他心忧,也便细细思量了一番。敏之见我一脸为难,凑近说道:“阿守哥哥,我会留下来,许能帮上四哥哥。”
      我道:“你家里……”
      敏之笑道:“你放心。来此之前,我便与我爹和四叔商议过此事。只是,哥哥回去的途中,一人多多当心。”

      来此地之前,敏之便下定了决心,我也不多说。在此地盘桓了数日,一行人送我出了城门,此次分别,恰逢多事之秋,恐再相聚十分不易,思及此,我不禁泪沾衣袖。众人依依惜别,互道珍重后,我便踏上了回乡的路。
      一个人的脚程快了许多。一路上风餐露饮,又见了几起暴乱,无端被卷进暴民中,若非以身上少许银两买通看守之人,我真不知自己是否能逃脱?而经此一难,我已身无分文,所处之地也不知是何地,只能随流民前行。从流民口中得知,我如今身处湖北襄阳境内,心中愈发茫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也只能靠好心人的些许救济填饱肚子,这样有一顿没一顿地挨饿,一路打听前行,我仍旧不知此行还有多远。
      因身处湖北境内,而此地离安陆较近,我便想到了陶青。
      思来想去,又觉如今这副样子求于人,恐遭人笑话,便打消了此念头。然,想到家人殷殷而盼的眼神,我又觉求助于陶青,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活着回去。
      我用随身之物换了些许充饥之物,一路打听到安陆时,城头之景让我惊觉如今竟已深秋。城门多日不开,城门外或躺或坐着衣衫褴褛的流民。观我一身装束,也不比这些人好到哪里去,与乞丐无异。
      我找了处无人之地坐下,新挽了发髻,正靠树歇息时,不防有人坐过来,我只得往旁挪了挪。那人蓬首垢面,手中正拿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我不知何物,却也闻到些许香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人却是好心,撕了一小块直接塞进我嘴里,我只觉入口都是油腻腻的味,嚼了几下,这肉又是半生不熟,便吐了出来。
      那人直呼可惜,怪我糟蹋了他的东西,动手便要打我。我反应不及,背上挨了他一拳后,便想着要走,他却扯着我不让我走:“新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吐出来的肉有多难得,就这样被你糟蹋了,你得赔我!”
      我道:“我用什么赔?”
      不容我细想,他便撸起我的衣袖,笑着道:“赔你身上的一两肉。”
      我满目惊骇:“这如何使得?”
      那人毫不在意地说:“你方才吃的就是死人肉。我只要你一两肉,又不是要你命,你给不给?”
      我哪曾想到这些人饥不择食到这等地步,如今又遇上个毫不讲理的人,我欲哭无泪,却依旧对他摇了摇头。他仍旧纠缠不休,几欲自己动手,却是旁人将他拉开,我才得以幸免。我心有余悸地逃到城门下,忽见人群躁动起来,我不明所以,被人推推挤挤到路边,却见人群正疯狂地向城内涌。
      城门大开,因我远离了人群,并不知晓城内发生了何事,只听见接连几声惨叫,人群又开始向外逃离。人群身后却是一群官兵,刀剑斩杀数人。
      见状,我拔腿就跑,身后有官兵喊话:“非本地百姓,限今日之内,速速离去!否则,杀无赦!”
      安陆原本体恤他乡难民,短短几月,竟又对其驱逐虐杀!
      我猛地想起了敏之昔日所言,流离乱世,受苦受难的永远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照如今的情形来看,进城已是无望。
      而我仍旧有些不死心。我不曾想到,命途不济,竟似要葬身他处。思及此,我倍觉凄凉,眼中不觉有了泪花。
      动乱过后,人群走了大半,少许流民也正携老扶幼,准备离开此地。我因身心疲惫,无力行走,索性歇后再走。先前见了些杀戮,此时看着大道上的尸骨,我胃里难受,干呕不止,竟这样昏死过去。
      夜里有人巡视,我因有所警觉,立时清醒过来。此地仍有人逗留,那些官兵便开始高声赶人,甚至动手打人。正行走间,远处忽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都是受难的百姓,过了今夜让他们离开也好啊。”
      来人正是陶青。
      听了陶青这番话,一名官兵冷笑不止:“大人先前放乱民入城作乱,此事巡抚已不再追究,大人竟还敢为这帮乱民说情么?”
      陶青顿时没了声音。
      我来此便是冲着陶青而来,如今好容易见着了他,我自然不愿错过,冲陶青大喊了一声:“陶老爷!”
      听我这般叫喊,催赶我的官兵立马怒喝了一声,我眼见陶青向我而来,也不再移动步伐。那官兵欲动手,陶青快步上前拦住了他,横在我与那官兵之间,陪着笑脸道:“这位是小婿,并非乱民。”
      那官兵道:“既是大人之婿,为何会与乱民为伍?”
      陶青一时也不知如何应答,我忙道:“小民本是前往榆林探亲,正欲返乡,谁料路遇不测,竟流落至此。官爷若仍不信,有路引为凭。”
      那官兵接过我手中的路引看了,将信将疑地打量了我几眼,放低了语气道:“世道不太平,寻常百姓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为好。”
      他将路引递回,任由陶青领着我去了。一路上,我与陶青细说了来此的缘由,他领着我回到府邸,吩咐人烧汤备水供我清洗,又吩咐厨子准备了丰盛的菜肴。我因饿了多日,也没与陶青客气,只管大快朵颐。思及这一路的遭遇,又不禁潸然泪下,陶青见我这副模样,轻拍了拍我的肩,似家中长辈般安抚着我。
      我未与陶青如此融洽地相处过。此时此地的陶青,于我而言,是恩人,更是家人。
      陶萌萌领着两岁小儿前来时,陶青立马起身与陶萌萌说了几句话,便对我说:“你们好好聊聊。”
      仔细算来,与陶萌萌分别也有三年,如今见了她,我有些不敢认。
      灯光下的她,发髻高挽,恬静安详,只是静静地瞅着我。我呆呆地瞅着她,缓缓起身,走近她,轻声唤道:“萌萌。”
      她点头微笑:“我听我爹说了。顾大哥,你受苦了。”
      说着,她的眼角便流出了泪。我的心里堵得慌,却不敢上前为她擦擦眼角的泪,她却自己笑着擦了。而后,她忙牵过手边的小孩,微微倾身:“这是你爹,快叫爹。”
      我来不及反应,便见那小孩扑闪着一对明亮亮的眼睛,望着我叫了声:“爹。”
      听言,我已喜极而泣,蹲下身,询问道:“让爹抱抱你?”
      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头钻进我的怀里。我抱着他,仰头问着陶萌萌:“他叫什么?”
      “继云。”陶萌萌笑道,“当初离开绣坊时,我还不知他已在我肚子里了。”
      我望着她道:“你在信中,只字未提此事。”
      陶萌萌沉默片刻,从我怀里抱过继云,对我说道:“顾大哥,随我来。”
      我跟在她身后穿过几道院墙,她将继云交到奶娘手中,便领着我进了她的屋子。我见她屋中摆设一应俱全,想着陶青果真没有亏待她,心里有几分欣慰。正出神间,陶萌萌牵过我的衣角,引我进了里间的卧房坐下。她递过一杯盐水让我漱口,随后又绞了帕子替我净手净脚。此刻,我觉着自己像是在一场梦里,看着陶萌萌进进出出,也不知眼前的人是真是假,多日的疲惫与绝望,因她的细心呵护已消失殆尽。
      她引我入床帐,温顺乖巧地躺在我身边。我的心,许久未曾这般宁静过,这劫后重生后的重逢,令我倍加珍惜。我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偏头去看她,摇曳的烛光下,她笑若桃花,我忍不住凑过去亲吻她的眉眼,她却笑着抱住我的脖子,贴着我的耳问道:“顾大哥,你想我么?”
      我轻轻应了一声,她又道:“那你留下吧。我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生活。”
      我轻轻推开她,摇了摇头:“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
      陶萌萌面露失望之色,盯着我问道:“那你便不要我与继云了么?”
      我的心猛地一紧,斟酌片刻,低低地问:“你愿意跟我回去么?”
      陶萌萌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知晓她是因梅玖的缘故,也不再相问,只道:“我要带走继云,他毕竟是顾家的子孙。”
      陶萌萌顿时急了,哭道:“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顾大哥,你怎么忍心……忍心拆散我们母子?”
      我抱紧她,温声劝解道:“萌萌,我想你与我在一处,你为何总想着远离我?你出走后,梅玖曾劝我接你回来,我因自以为是,放你离开了这些年,你还在怨我么?”
      陶萌萌泣不成声,平静下来后,她弱弱地问道:“我伤害了师傅,师傅不怪我么?”
      我道:“听你那样说,她更伤心。她那样喜欢你,怎会怪你?”
      陶萌萌又道:“我还未见过你爹娘,我怕……”
      我笑着安抚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陶萌萌又絮絮叨叨了种种担忧,我不得不说她们姑娘家的心思总是那样奇怪。可喜的是,我费尽心力劝说了一番,她总算答应跟着我返乡了。

      我与陶青提起此事后,陶青只说路途艰险,劝我在此住下,返乡一事日后再图。我本欲坚持返乡,他便以陶萌萌和继云母子俩的安危说服我,并承诺会派人给我家人送信;后又有陶萌萌百般挽留,我只得暂时应允了此事。送信的人返回时,陶青向我说起家中情况时,又有二伯的亲笔信使我心安。
      得知家人无恙,我也可安心等待动乱平息后再返乡。
      相比我所经之地,安陆还算平静,只是为了本地太平,陶青也不得不遵从上边的指示,意图将他乡流民尽数驱逐,全城终日处于高度戒严中。而我获知外界消息的唯一途径,只能通过陶青。边界有外族入侵,陶青毫不犹豫向朝廷捐赠了大量金银,以资军饷。
      我早些年知晓陶青有着忧国忧民的情怀,后来,因为他与朝廷官员勾结陷害白家一事,便一心以为他不过是为了权势而阿谀奉承的谄媚小人;而自他踏上官途后,一举一动又多依照当初所言而行,这般大义为国为民,令我动容。
      我没有他那样的情怀与抱负,此生所求不过是家人衣食无忧,一生平安。我从未与家人分隔两地这般久,又逢乱世,心中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家里的一切。
      陶萌萌见我终日忧心面无喜色,日夜陪伴,千方百计为我打听家里的一切。只是,在这烽火连天的岁月里,更是音讯不通。一边是榆林,一边是青州,亲人离散,望而无音,这样悬悬而望的痛苦,此生,我不想再经历。
      我随陶青视察过民间的土地,田地青黄不接,百姓多面黄肌瘦,一城之地,也渐渐失了生气。半年里,此地未见一滴雨水,富贾之家尚有余粮充饥果腹,只是可怜了贫苦人家。
      陶青见此地也不太平,张罗了一月,也打算将府中家眷送往京城避难,只留他与年长些的子嗣在此。我因思念家人,便请求陶青准我一路随行,陶萌萌因先前答应会随我回乡,也只得含泪与陶青告别。
      我在此地逗留了将近两年,若非陶青救济收留,我怕是早已性命不保。而我,唯一能回报他的只有以命护住陶萌萌。
      因国中多处城镇被“乱民”占领,车队只能择路而行。途中几次遇上“乱民”,一行人也渐渐失散。
      我醒来时,见着同行的几人,唯独不见陶萌萌与继云,心里便着了急。听同行的人说车队已与其中几人失散,那几人的生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
      我相信所谓的命运与天意,如今听了这样的话,却是难以接受。
      我欲只身回去寻陶萌萌,忽听到继云的哭声,忙奔去另一辆车看了,见继云平安无恙,顿时热泪盈眶。他见了我,哭喊着要娘,我抱住他,轻声道:“我们去找娘。”
      一行人听了我的决定,劝了几句,见劝不动,给了些银两和干粮与我后,继续向京城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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