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春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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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妈妈工作日中午一般不回家，肖惑的中饭主要靠林黎劳动创造。
偶尔也会碰上林黎下午上课早的时候，即便她们大学跟家里只隔半条街，也以太赶为借口，拒绝跑回去煮饭。
今天林黎的理由是：反正你下午还要跑步，打个来回浪费体力干吗，自己在学校吃吧。
中午一到，肖惑只能揣着自己好久没怎么动的饭卡，自己去了食堂。
11点多就已经有人偷跑，等肖惑到了食堂，打饭的队伍早就排了老长。
绕了一圈，被排在队伍前面的陆斐喊了过去。
两个人都不是长相有碍观瞻丢脸不怕的那种人，所以只是打了个招呼，肖惑排在了队伍后面。
好歹学校食堂的供应量有保证，轮到的时候还有菜吃。
陆斐叼着筷子冲他挥手，肖惑端着餐盘走过去，没来得及放下，就被人推了一把。
“去去去你凑这儿干吗来。”敢情坐陆斐对面就给人看个后脑勺的是陆昊，正冲他翻眼睛。
“你滚。”陆斐笑眯眯的看肖惑坐下，桌子底下踹了陆昊一脚。
“嘿你个没大没小的。”陆昊筷子一撂，瞪眼睛。
“我不吃了。”陆斐白眼都没给他一个。
“……哥哥错了，哥哥错了行么？”陆昊把自己餐盘里的排骨往对面夹。
还没放稳，陆斐就夹了起来，往肖惑那儿一扔，斜了自家兄长一眼：“看什么看，人下午跑三千米，你呢？取前七就跑第七，很争气嘛。”
“我——”陆昊一口气噎在那儿，“我去给你拿汤。”
“你们哥儿俩滞气，扯上我干吗。”肖惑话是这么说，还是把排骨送进了嘴里。
“不满意？不满意给我吐出来。”陆斐扒拉着米饭，不正面回答问题。
“那多麻烦，嘴对嘴喂给你算了。”俩人平时这玩笑开惯了，肖惑话刚说完就知道陆斐要干啥，偏头想躲开，眼角瞟见个人影，愣了一下。
“调戏小爷我，不拍死你。”陆斐一掌拍过来，难得取得一次机会，满脸得意洋洋，伸手在他眼前挥挥，“咋啦，傻啦？”
程子然坐在隔着一排前面那桌子，一个人，慢条斯理的在吃中饭。
“肖惑？”陆斐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目标范围太大，抓不准，“看什么呢你。”
“没。”肖惑转过头，迅速伸手，毫不客气的弹上对面的脑壳，“反了你了。”
“靠——”陆斐没拖这么长音，来的是陆昊，把汤碗往桌上一掴，“肖惑你干吗呢你！”
“我干吗了？”肖惑瞟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饭。
“洒了。”陆斐面无表情的看着只剩半碗的汤。
陆昊认命的又跑回去，陆斐说了句什么，肖惑随便应了。
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程子然。
食堂里还是吵吵闹闹，怎么到了他那儿，就像周围安静的没有半点人声似的。
连肖惑自己，也觉得好像都听不进别人说话了一样。
程子然却也没一个人多久，没一会过来一人，在他对面坐下，肖惑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想半天发现原来是那个何夕。
何夕跟程子然说了句什么，程子然摇了摇头。
何夕笑得很难不说是别有深意，伸手抚上程子然的刘海，动作很是亲昵。
程子然稍稍错开，躲掉了他的手。
“嗬，何夕那小子。”陆昊又端了个碗回来，看见自己班的班长，“我现在看见他牙根就痒痒。”
“好歹人家还给你们班拿了个第二名，你呢？”陆斐冷冷的插了一句。
“那个，哈。”陆昊转移话题转移得很生硬，“我就奇怪了，你说这何夕怎么老和文科班那班长混在一块儿。”
肖惑埋头继续消灭自己的午饭，不参与讨论。
“你想知道？”陆斐笑得人畜无害，纯真可爱。
“想知道啥……”陆昊根据自己多年以来对这个小崽子的了解，这副模样肯定没啥好事。
“他俩啊——”陆斐拿筷子敲敲餐盘，语气很轻松，“是一对儿。”
“一对儿……啥？”陆昊差点跳起来，没跳起，因为他噎着了。
“一对儿无话不谈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陆斐一本正经的补充，一看不对，把汤碗往肖惑那儿推，“哎呀肖惑，你怎么也噎着了，不要急嘛又没人跟你抢。”
肖惑突然有点同情陆昊了，长这么大还没被自己弟弟吓死，也挺不容易的。
下午的项目是在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情况下开始的。
先是一系列跳高跳远，过了没多久开始跑200米和400米。
800和1500安排在了明天上午，今天最后的跑步项目是3000米，男的先。
肖惑赖在座位上装死，装了两个小时才起来做准备活动。
从中午打食堂出来，就再没有看到程子然。
孟想回归了父亲的怀抱，确切说是9班女生们的怀抱，9班男生没有程子然那型的，人小姑娘看不上。
一年级结束了，肖惑做完准备活动慢慢悠悠往起点走，体育老师刚开始点名，肖惑应了声，同时发现自己班另外一人是位平常体育不及格的仁兄，肖惑心说您这绝对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啊班长大人。
“10班，石佳捷。”体育老师满意的听到一声到，在本子上打勾，“还有一个，程子然。”
肖惑愣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背后人群外传来一声清清楚楚的“到”，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就是程子然。
“哎班长，你刚才干吗去了。”石佳捷隔老远就精神抖擞的冲他喊，跑了过去。
程子然笑着摇摇头，没说话，俩人转身往起跑线走。
肖惑隔四五个人站定，不自然的偏偏头，只能看见石佳捷晃来晃去的后脑勺。
体育老师拿个发令枪，枪响过后，众人一点也不激烈的冲出起跑线。
大家都不是傻的，一过弯道纷纷涌进跑道内环，整齐的排成一溜往前跑，距离终点还7圈整，没人怕跑不够。
3000米跑的缓慢而悲壮，中途常有某位同学一个不支扑通倒底，比如自己班那位，第二圈就下去了，搞得肖惑每次路过9班的场地都感受到大家灼热的目光。
跑完第6圈，距离基本已经奠定，肖惑前面10米开外有一人慢慢晃悠，也不是说超过去就能超过去的，后方50米左右有两位同学，其中一个是上午的100米第一名、爆发力惊人的石佳捷……不知道据说只擅长短跑的他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经过理智的分析，肖惑认为，这极有可能是源自他的狗腿个性。
因为肖惑背后不远处，距离近的几乎可以听到不怎么均匀的呼吸声的，就是程子然。
“我要在班长的带领下奔向终点”——这种热血思想，安到牙膏副班长身上很合适。
肖惑从高二的班级前跑过，瞅瞅看台上都是不认识的面孔：“哎，程子然。我知道你听得到。那个，上次的事情……是我弄错了，对不起。”
“我知道这样挺没诚意，我这几天一直想跟你说，但是逮不着你。”肖惑一边觉得自己的解释真多余一边往前跑，越说越郁闷。
“那天我是太冲动了……不对，反正都是我的错，你……”肖惑听不见回音，更加忐忑起来，“你倒是回……”
扭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在浑然不觉之间跟身后的所有人距离早就越拉越大，于是肖惑做出了让看台上斗志都被３０００米消磨光的人精神一振的举动——
９班沸腾了，为什么，为什么马上就要超过跑第一的人了肖惑转身往回跑啊啊啊。
紧接着１０班也沸腾了，为什么，为什么肖惑才跑到程子然身边，程子然就扑通一声倒了啊啊啊。
于是文科班集体陷入了疯狂。
肖惑是无辜的，他只是没听见程子然回话，一扭头发现他脸色白的像纸，步子像踩着了棉花，好奇的过去看了看，刚问了句“你咋了”，抬手还没碰到程子然的肩膀，对方就慢悠悠的倒下了……
肖惑的反应很快，伸出胳膊替他垫了一下，结果双双摔倒，虽然成功避免了程子然一头撞地脑震荡的可能性，却也造成了一个问题：这情景远远看起来，很像他冲过去把跑在自己身后的程子然扑倒在地。
肖惑没想那么多，他想的只有：程子然你晕的也太是时候了！
当不顾体育教师和教导主任的阻止，向事发现场奔去的人还没冲到近前（也包括将距离缩短到15米的石佳捷），就见肖惑果断的背起程子然，向前方冲去。
超过了跑在第一的同学身边，躲过了反应过来往这边跑的接运动员的同学，冲过了终点线——他到底要跑去哪儿啊？
“你、你、你跑那么快干吗，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原本坐在某班与其班主任聊天的校医室马老师，在大家背后无力的喊着。
就你这体力，还干校医呢……
有关人员和无关人员集体鄙视了一记人群中缓缓向校医室方向跑去的中年男子一名。
还好校医室的门是往里开的，不然他怎么腾的出手开门。
“哎，马……侯老师？”肖惑一头冲进去，看见桌子前那个四平八稳拿本武侠小说的男人，傻眼了。
“喊谁呢。”侯老师戴副眼镜，主治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及常见的某些内脏抽痛，“这什么？怎么不送马后炮那儿？”
马后炮是指专管跌打损伤的马老师，因其专门在有人受伤之后大谈自我保护知识，当然，这是一种同事间的……爱称。
“我……”我不是没看见他么！肖惑郁闷了，自己这一路跑来是为了啥。
“先搁床上吧。”侯老师把书一放，伸手协助其把程子然放在了床上，皱眉打量一阵，“挺好，他来了也看不了。”
“那怎么办？”肖惑急了，第一反应是马上送医院。
“我看呗。”侯老师奇怪的瞅他一眼，“没什么，他胃病犯了，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挂点葡萄糖，歇一会儿。”
“挂……”这都能一眼看出来？肖惑看看熟练的准备着东西的侯老师，又看看没有清醒迹象的程子然。
没一会儿，10班班主任来了，石佳捷也冲了进来坐在凳子上光喘气，陆续涌进了数位同学，都10班的，还有9班的班长和老孟。
马老师姗姗来迟，进门看见程子然已经输上了液，愤怒：“猴子你个庸医，也敢随便给人家扎针！”
庸医什么的不敢说，人侯老师平常不是专攻扎针么——众人共同再鄙视他一记。
肖惑看屋子里明显越来越多人分享新鲜空气，转身退了出去，跟过来处理矛盾的老孟和班长小姑娘搞清了原委，一看没什么纠纷，班长小姑娘很欣慰的跟了出来，留老孟一个人在那儿关心得意门生。
“肖惑你很厉害嘛，背着人还跑了第一。”本来跑第一的那位班里琢磨着跟体育组商量，来个不予承认其成绩，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啊？”肖惑没反应过来，想起自己似乎的确冲过了终点线，那是因为，要去校医室，直线距离最短啊……
“很好，很好。”班长小姑娘很满意，频频点头。
肖惑回到班里的时候，女3000米正在跑。
陆斐喜气洋洋的跑过来，一揽他肩膀：你牛的。
然后是林亮，跟着陆昊也溜过来表示赞许：你牛的，你牛的。
他能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春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