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快跑》师镜

10、春运（上）

　　林黎姐姐说，要知错就改。
　　肖惑听到的时候正在吃早饭，呛着了。
　　呛的是她居然还能记得。
　　咳完了继续吃肖妈妈下夜班回来捎的汤包，肖惑觉得自己大概被烫着了。
　　因为喉咙里明就转了108句反驳的话，却哪句都没能说出来。

　　知错就改是需要条件的。
　　第一天，肖惑在9班门口转悠，既没看到程子然回来也没看到程子然出门，邂逅方案宣告失败。
　　第二天，肖惑在10班门口转悠，程子然似乎下课就从座位上蒸发，凝华成人是在跟老孟谈话。
　　第三天，肖惑总算碰见程子然在教室，随手抓个人帮忙喊他，该男一指人群：你看他有空么？
　　第四天……是开运动会的日子。

　　开运动会的日子不上早自习，肖惑起来的比较晚，早饭已经被林黎吃了个差不多，理由是“你不是下午才有项目么”。
　　因为肖惑难得的在思考问题，没跟她计较，随便找了点东西吃完，坐在沙发上等上学，林黎洗好碗，拎着个保鲜袋出来：“喏，给你没事的时候吃。”
　　里头装着俩苹果，难得是洗好的，肖惑瞪着林黎。
　　“肖惑啊，冰箱里还有妈妈上次买的饼干，要不你带点儿？”肖妈妈在里屋，一边准备上班的东西一边问。
　　肖惑无力，自己莫非是小学生么：“妈，你跟着她捣什么乱。”

　　到学校的时候高一的班正往操场上走，一年级往往分到最不怎么样的位置，所谓的磨练。
　　好些上午有项目的人拿着号码风风火火乱走，肖惑进教室时9班还没整队，聊天的聊天散步的散步。
　　肖惑转到座位上坐下，没坐稳又站了起来，围着桌子绕了半圈，在旁座怪异的注视下往门口挪。
　　刚才他上了楼梯，一转身，看到了——程子然，正站在10班外面浇花。
　　探头望望，果然还在。
　　程子然拎个小喷壶，看上去心情舒畅，正对一盆吊兰洒水。
　　“肖惑，你干吗呢？”林亮进了教室门，就看见扒着门框不知道琢磨啥的肖惑。
　　“我在想现在出去是不是不太好。”肖惑盯着专心致志的程子然，万一打扰到人家浇花呢？
　　“有什么不好的？”林亮迷茫的看看一切正常的楼道跟房顶。
　　“嗯……总之你快点滚进去。”肖惑认真的思考着。
　　“哎你小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还。”林亮一把勾住肖惑的脖子往教室里拖，“不教训教训你不知道谁是老大了哈。”
　　“喂！喂！喂！”……

　　肖惑好不容易把林亮踢开，再度趴在门框上往外看，程子然已经浇到了最后一盆花。
　　大不了人家不甩他一扭身回自己班里，有什么的啊，肖惑如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迈出去两步，清清喉咙，刚想喊“程子然”，程的声母还没挤出来，只见身边窜过一道小小的影子。
　　准确无比冲向程子然，扑上，抱腿，声音清脆悦耳：“子然哥哥——”
　　程子然放下水壶，摸摸她头上的小帽子，笑得无比温柔可亲：“想想来了啊。”
　　“看见你比看见我这个亲爹跑得还快。”老孟一边叹气一边走过来，看见自己班的肖惑，“哎肖惑，你站道中间干吗呢？咱们班不是该走了么，快回去排队去。”
　　程子然抬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跟老孟的宝贝女儿孟想说话。
　　肖惑应了句“哦”，转身溜回教室。
　　唉……算了。

　　孟想这小孩长得很可爱很可爱，可爱的都不像是老孟的女儿。
　　今天穿了件米黄色的小外套，里面是件小樱桃花样的毛衣，粉红色的小毛裙，白袜子，银色的小娃娃鞋，戴着耳朵竖起来的小帽子，斜挎着毛绒绒的小书包，细细的小辫子，脸蛋粉扑扑的，小手一张：“子然哥哥抱～”
　　１０班同时也在整队，班主任看着冲进自己班队伍的孟想，咳嗽一声，望了老孟一眼，老孟正假装在关心学校的公共设施建设。
　　“想想来，给张叔叔抱一下。”１０班的班主任弯下身子，努力冲孟想和蔼的笑。
　　孟想抓着程子然的手，忽闪的大眼睛看他，很爽快地回了一句：“嗯，就抱一下。”

　　最后的结果是程子然抱着孟想，引来１０班无数女生破坏队形。

　　孟想跟老孟来过两次９班的教室，９班的人在办公室也看到过她几次，一直没有机会熟悉，眼睁睁的看着亲密接触的机会被１０班人剥夺，９班的女生很眼热很眼热。
　　不知道是母性爆发还是女生天生对可爱的东西没辙，等队伍拉到了操场，９班的座位空了一大半，直到班长小姑娘冲去10班那边喊“整队了”，才陆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班长小姑娘殿后，撤退之前腼腆的塞给孟想一把果冻。

　　运动会开始前照例有个运动员入场，要穿校服在操场上走半圈。
　　说是运动员，其实每班选出３０个人就行，队伍拖的老长，随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前进。
　　１０班必然有程子然，９班没有肖惑。

　　孟想占据着程子然的位子坐在一堆零食里，双手托腮偏着头看９班这边。
　　老孟以为女儿总算想起了自己，非常欣慰：“想想啊，来爸爸这边坐。”
　　“我要跟子然哥哥坐。”孟想很干脆的打破了他的幻想，继续盯着９班看，视线徘徊在肖惑的周围。
　　肖惑没什么自觉，只听主席台上一声嘶吼：“全体起立。”
　　然后走过场，升国旗奏国歌，校长讲话，各班运动员乱哄哄的带回，运动会正式开始。

　　早晨第一个项目是男女１００米。
　　规则是每个年级分四组跑，按成绩决出前八，待会儿决赛，从一年级男开始。
　　９班今年的位置不错，左手边５０米是所有跑步项目的起点。
　　比赛紧张激烈，一年级的部分学生过来站在跑道另一边给自己班的加油，跳来跳去，被二年级的人像看猴子一样看。
　　很快就到了二年级，男生８个名额９班占了俩，１０班占了一个，女生１０班占了一个，９班俩，势均力敌。整个年级就两文科班，不跟对方比跟谁比？另外，４班女生没占到，男生也占了俩——陆昊跟何夕。
　　大家对三年级失去了兴趣，发呆的发呆聊天的聊天，既有为接下来的项目做准备的，也有借故跑去１０班接近孟想的。
　　孟想开开心心的坐在程子然腿上，回答诸如“今年你几岁啦”之类的问题。
　　肖惑从人群缝隙里只能看见程子然的下颌线，郁闷了几秒，被班长小姑娘抓壮丁去送广播稿。

　　送广播稿其实是个好差事，可以在自己班里乱转，颐指气使的要求每人写出一篇鼓励本班运动员的美文，还能在“不可随便离开本班区域”的条文下光明正大的四处乱走。
　　班长小姑娘找他干这事儿其实是有原因的，肖惑到了广播台上才明白。

　　广播台在主席台旁边，矮一点，或站或坐有六个人，三个年级平均分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一年级的男生是陆斐，正在那儿讲笑话，还不耽误收稿子，说着话学长学姐的喊，嘴甜的腻死人。
　　肖惑把手里的东西甩给他，低声鄙视之：“别说我认识你。”
　　陆斐拿着看看，最上面的字迹工整，项目也是马上要开始的，笑了，小声回答：“你们班长很上道嘛，得，兄弟给你走个后门儿。”
　　说完凑过去跟二年级的女生套近乎，三两句哄的人家下岗，他窜上去接着念，悄悄把手里的纸塞了进去。
　　敢情打的是这个主意……
　　肖惑来回跑了好几趟，才让班长小姑娘满意的恩准他回座位。

　　上午的天气比较暖和，微风，场上比赛热火朝天，孟想四周眼花缭乱。
　　孟想心满意足的开始划拉零食，递给周围的哥哥姐姐们几样，然后自己动手。
　　撕开包装，往程子然面前一递“子然哥哥”，程子然笑着摇头，孟想坚持，程子然拗不过她，只得张嘴。
　　当然孟想也有虚晃一招的时候，但大部分还是先眼巴巴的看着程子然吃了再自己吃，没多会儿程子然已经被强迫喂食数十次。
　　孟想最后打开小书包，拿出来个保鲜袋，里面包着俩苹果，拿出来了一个，手里举着：“子然哥哥咬一口。”
　　程子然没忍心拒绝，只好在象征性的咬了一小口。
　　孟想抱着苹果低头啃，没一会又递到程子然嘴边，如此循环往复，好赖是把一个苹果吃完了，程子然从孟想的小书包里拿出湿巾，给她擦手擦嘴。
　　“子然哥哥～苹果甜吧～这个是想想叫妈妈给子然哥哥拿的。”孟想把保鲜袋指给程子然看，凑过去声音甜甜蜜蜜，“我们下午把它吃掉。”

　　肖惑其实在全程观看，猛然想起被自己故意遗忘在门口柜子上的那俩苹果。
　　比林黎那“你一个我一个”的即兴表演还酸的，原来大有人在……
　　肖惑发现自己在想啥，觉得背后没来由一阵恶寒，当机立断：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想。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春季运动会的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