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恰如三月花》诺亚小蜗牛默默

20、第二十章 螳螂捕蝉雀在后

　　三日后，杨仵作将一张填写工整的尸格交给容若，容若接过一看，死因一栏写着，“因外力击打至心脉破裂而亡”。
　　“杨仵作，依您之见，那老头确实是被人重击致死的吗？”容若再次向杨仵作核实道。
　　“根据尸解情况来看，那老头心肺均有大面积碎裂，致使其大量呕血，据我推断，应当是因受人击打胸部，震伤心肺致死。”说道这里，杨仵作微蹙了下眉头，又说道，“只不过，有一点甚是奇怪，按常理，能造成心肺如此大面积碎裂的外力，理应会造成其胸肋骨断裂才是，而奇怪的是，他的胸肋骨却仅有细微的碎裂而已，实在令人费解啊！”
　　“莫非，老头本身宿疾所致？”
　　“这一点我也仔细查过，死者并无可引起大量呕血的宿疾，且也未见其他中毒症状等因素。”杨仵作摇头道，“所以，目前看来，其死因最大可能还是外力撞击。”
　　“如此，有劳杨仵作了！”容若拱手谢过仵作，待其离开后，书房屏风后忽然闪出一人，兴奋道，“这物证也有了，昨日达哈苏那边也找茶楼的伙计作了多份证词，我这儿呢又跟月娘细细核了一遍事发经过，应当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了，这下看那杀人犯巴克坦还怎么狡辩，哼！”
　　“我们现在还需将这些证据另外誊写一份交于许大人，这样他直谏起来便有理有据了。”
　　“那还有一份呢？”
　　“我打算交给阿玛，请他也上个折子。”
　　“好主意！这样我们既有人证物证，又有舆论造势，不信那巴克坦还能逍遥法外！哈哈！”卢蕊击掌道，“哇，你觉得我们是不是有点江湖侠侣的感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恶扬善匡扶正义，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是是是，女侠！”容若被逗乐了，拱手作揖道，“小生这厢有礼了，这便助女侠一臂之力去，哈哈……”
　　说罢，便心情大好地快步往明珠的书房走去，到得书房，容若待明珠处理完政事后，便将巴克坦事件的来龙去脉细细禀与明珠，明珠似有所思地听着，又接过容若收集的证据细细审视一番，正色道，“巴克坦此举确实有违律法，索额图亦有纵容之责，顺义知府怕事不敢为民主持公道，为父定当将此事奏与圣上！”
　　容若原来还有些担心明珠不想管此事，现听得他如此一番话，顿时喜出望外，连声谢道，“太好了！谢谢阿玛，谢谢阿玛！”
　　就这样，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明珠这边第二日早朝便将此事奏与皇上，而同时，许汝霖也对此事提出谏言，卢蕊和容若都非常高兴。
　　“对了，等下阿玛回府，我便去问问如何处置那巴克坦。”容若道。
　　“嗯嗯嗯，我好把这个消息告知月娘。”卢蕊点头道。
　　“少爷，老爷已经回府了，和李大人一同去了老爷的书房。”达哈苏跑进来禀告道。
　　“阿玛回来了，我这边去打探打探。”说完，容若迫不及待地起身，往明珠书房小跑而去。
　　到得书房门口，却意外吃了个闭门羹，容若正欲离开，忽听得房里传来交谈声，只听明珠笑道，“哈哈，今日真是解气，索额图那匹夫也有吃瘪求饶的时候啊，哈哈，哈哈……”
　　“呵呵，明珠大人高明，任索额图那老狐狸再精明，也决计想不到我们设了这么个陷阱让他跳。”另一人说道。
　　闻此，容若心中疑惑，猛地停住脚步，侧身附耳细听起来。
　　只听明珠又道，“善后的事情可处理妥当？”
　　“大人放心，任杨仵作经验再老道，也是查不出赵老头事先喝下的赤练散，那药乃是苗疆稀有之物，最神奇之处便是无色无味，服用后能在半个时辰内溶解人的心肺血脉，在有适当外力作用时便使血脉爆裂吐血而亡，巴克坦那厮觊觎月娘多时，赵老头为保月娘一口应允我们的提议，故意拉扯摔碎巴克坦的玉佩激怒他，引他反击，当时围观者众，皆可为证，而月娘也一口咬定是他打死赵老头，整个事件天衣无缝，月娘我也派人打点妥当，任索额图再查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唉，原本可以借机好好灭灭那老狐狸的威风，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皇上的撤藩大业为重，眼下两湖军中担任要职者皆为索额图的心腹，撤藩一事的顺利推行势必要得到他的助力，而先前那匹夫极力反对撤藩，我与陛下都甚是头疼，故而，出此计策，陛下的意图是在此事上放巴克坦一马，那匹夫得了陛下这恩惠，势必在撤藩一事上要退让一步，如此，事情便会顺利许多了。”
　　“陛下英明，大人高明！”
　　“原来不过是一场算计而已，可笑我们竟以为匡扶了正义，可笑，可恨……”容若心灰意冷地喃喃自语，转身离去。
　　“怎么样？怎么样？阿玛怎么说？”卢蕊一见容若进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原来这不过是官场的一个算计而已……”面对两眼因激动而闪闪发光的卢蕊，容若苦笑着将他听到的对话一一转述给她，说到气愤处，容若握紧拳头恨恨道，“为了自身的地位利益，为了所谓的帝王业，就可以这样草菅人命吗？这种尔虞我诈，罔顾无辜性命还沾沾自喜的名利场，着实污秽得令人发呕！”
　　卢蕊沉默了片刻，走上前轻轻抱住他，柔声安慰道，“我很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古往今来，官场政坛皆是如此，屈原屈大夫不是也感叹‘众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吗？我们不能改变他人的为人处世，那就首先保有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吧！”
　　卢蕊见容若仍是很颓丧的神情，拍拍他脸颊，打趣道，“别沮丧啦，总不见得别人是一坨屎，你天天看着恶心自己吧？不如这样，等有一天，你实在看不惯这世道，我们便一起出去做对雌雄大盗，专门劫富济贫，惩恶扬善，让贪官恶吏闻风丧胆，怎么样？”
　　“噗嗤”容若忍不住笑道，“你呀，你这个鬼丫头！这是大家闺秀说的话吗？不过，你说的在理，既然暂时无力改变他人，那么，至少首先独善其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