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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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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亮,早起的宫人忙碌的做着今日的准备,苏筱晴避无可避,只能故作镇定的与他们擦肩而过,换来他们揣测的目光,好在没人上前来询问。
她边小心翼翼的避过宫人,边盘算着如今本应该是早朝的时间,但因为陛下才刚刚苏醒不久尚未痊愈故而免了早朝,一切事务还是由太子暂为处理,这个时辰宫中自然比平日要冷清得多。她必须在被更多人发现之前从后门偷偷出宫去。
思及昨夜入宫确实太过莽撞,幸得太子殿下收留她在东宫之中,让她天亮了再出宫去,否则宫门已关,纵使有太子的令牌,想要出宫却也少不得惊动一些人,若是被人识破定然名节不保。
眼看过了前面的花园便是皇宫的小门,可她才走出去几步便被人叫住了:“这不是将军府的苏姑娘吗?”
苏筱晴脚步生生顿住,心里咯噔一跳,只是一瞬便将所有情绪都敛了去。她回过身来,只见叫住自己的人正冲她笑得和善,旁人也许会被这男子的表象轻易卸了心防,可她却知道这人不禁深得陛下信任,更是与将军府处处不对盘,若是被他抓到破绽定没有好处。
她福了一福身子,面上笑得温婉,“国师大人安好。”
国师踱过来,状似随意的打趣道:“苏姑娘可真早啊。”
苏筱晴打定了主意与他打马虎眼,于是笑道:“国师大人也早。”
国师却不会这么轻易便放过她:“苏姑娘这么早是从哪来往哪去啊?”
“说来失礼,国师大人也知道,小女子自小与太子殿下一同由太傅教导,经常往来宫中,受了不少娘娘们的恩惠。小女子念恩,时时不敢忘记,今天本是打算早些来给娘娘们问安来的,可走得实在是太急,这不,礼物都没带上,正着急着出宫去拿呢。”苏筱晴说得句句找不出破绽,面上颜色丝毫不改,国师虽然直觉有问题,可也抓不住把柄。
想着早些时候皇帝便差了宫人来唤他,想必是有事商议,而苏筱晴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女子,他亦不想在此耽误了时辰。
“那在下便不耽误姑娘了。”国师说完仍不忘礼数的冲她点了点头。
苏筱晴见他已不再试探自己,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本想快些离开此处,可才迈开步子却又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
国师见她面有难色,便多口问了句:“苏姑娘还有何事?”
苏筱晴见他始终面目和善,虽说此人与将军府不对盘,可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能位至国师且深得皇帝陛下信任,定有过人的本事。
“说来不怕国师大人笑话,小女子最近不知为何时常做噩梦,梦到的皆是鬼怪之事。小女子又自小便害怕鬼怪,每到夜里便惶惶不能安眠,怕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她说着顿了顿,“不知国师大人可有解法,若能指点一二,小女子感激不尽。”
国师闻言略一思索:“在下判断,姑娘应该是近来不慎冲撞了某些小鬼,故而致使被小鬼扰梦。”他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张用朱砂画了咒的符纸递过去,“此乃驱妖符,威力甚强,能驱除妖邪,对付区区小鬼更是不在话下。姑娘将它贴在房中便可安枕无忧。若用过此法还是噩梦缠身,可再来寻在下。”
“谢过国师大人!”苏筱晴欣然接过符纸,道过谢便告了辞。
国师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园的那头,脑子里突然闪过些什么,快得险些让他抓不住。
只见他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随即面上笑意更深了些,口中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脚下却片刻不停的朝着皇帝的书房走去。
待国师赶到皇帝书房之时,皇帝已然端坐在龙椅之上,正看着案上的奏折径自出神。
他走上前,恭敬的跪在地上俯下身道:“臣来迟,望请陛下恕罪。”
皇帝自案上抬起眼来,那双眼睛已被岁月与权力侵蚀得浑浊不堪,不复昔年的犀利,“来得正好,起来说话。”
“谢陛下。”国师依言站起身。
皇帝挥手谴退了随侍的宫人,才开口道:“原本招你来是商讨嘉奖韩子言一事,不过今日太子早早便来请安,还提议为之赐婚。”
“敢问是哪户人家的闺秀?”
皇帝拿起手边的茶盏,“苏副将的遗孤。”
国师笑道:“臣以为并无不妥。”
皇帝闻言,不急不缓的抬起眼,“怎么说?”
国师答道:“苏副将为国捐躯,这一来,给他的女儿找个好归宿可显示陛下的仁慈,再者……”他稍稍顿了顿,接着道:“苏副将已亡故多年,想必与朝中亦没有了牵连,陛下若仍旧给了他的遗孤恩典,可显示陛下爱惜臣子、不忘旧臣之心。”
“哦?”
皇帝不置可否的笑笑,国师却注意到那笑意不达眼底,“臣之愚见,不妥之处还请陛下莫要怪罪。”
皇帝垂了眼,“如此安排,岂不是亏待了将军府么?”
只听国师道:“韩老将军戎马一生,手握重兵,在百姓中颇具声望,所谓虎父无犬子……”还待再说,皇帝却似乎没了耐性:“你想说什么?”
“臣只是有些感慨。在陛下身患重疾之时,幸得韩老将军把守边关,才没让那些虎狼之国有可乘之机。在陛下危急之时,众御医都束手无策,只有韩小将军寻到了神医,才使陛下转危为安。将军府确实是我朝之大功臣,只是……”
皇帝的眉心突的一跳,沉声道:“说。”
国师好似丝毫没有察觉皇帝的变化,依旧笑吟吟道:“只是坊间都在传闻,这将军府能把连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的顽疾治好,定是寻到了不死之药,实在是无稽!”那语气不过是在调侃传闻的无稽,却让书房内的空气微微一窒,一时间竟无人再言语。
“嗒……”
“嗒嗒……”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着书案,半晌,却听他笑道:“实在是无稽。”
从皇帝的书房出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国师抬起头,只觉得日光无端的刺眼,正当抬手遮挡之际,一把油纸伞适时的靠了过来,将他头上的日光尽数遮了过去。
国师回过头,只见一小道士冲他点了点头道:“师傅,今日日光如此猛烈,莫要伤了眼睛才好。”却原来是他的小徒弟。
他不曾忘记多年前,为了寻仙问药,他曾误闯竹谷;他不曾忘记多年前,他曾为一个名为竹翁的妖而惊艳;他不曾忘记多年前,仍为小道士的他差点死在那片竹林之中,只为了那不死神药。
皇帝病危之时,他曾为之祈福,求出的卦象分明是气数已尽,回天乏术!而那个名唤“青衣”的神医却不知用了何法竟能使之痊愈,也曾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初见青衣之时,他便感觉那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如今想来,那气息竟与竹翁如此相似,而那痊愈之法极有可能便是用了不死神药!若非今晨苏筱晴那小妮子莽撞,他却未必能察觉。
他长年修习长生之术,至今已经活了五百年。若再无突破不仅成仙无望,只恐怕大限将至!此刻不死神药却自己送上门来!原本神药落在将军府手中,他要想拿到是有些棘手。幸好皇帝早已对将军府忌惮不已,现如今他大限将至,对于长生之法渴望更甚,只是稍加挑就对将军府存了猜忌。只要等皇帝出手,那么要将那神药弄过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当真是天意!
国师淡笑道:“要变天了。”
小道士不解:“从昨夜的天象上看,这一月应该都是晴好,如何会变天?”
国师闻言摇了摇头,“哈哈哈”的笑着大步离去,只余身后的小道士一路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