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很忙》pang七末

10、那就是我的家人。

　　原来，在他们被送走的第二天，大肚子孕妇在一桩贩卖小孩子的生意上被当地警方抓个正着，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大肚子孕妇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诙，为减轻罪行，她向警方透露还有几个小孩被送到千里之外的北城。
　　得到这一重要情报，当地警方赶紧联系北城的警方，请求他们支援。在北城警方协助下，于1月28日下午六点破获了这起跨省跨市特大拐卖儿童案件。也因此，沈佳人和末宝他们，生平第一次上了电视。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的家人呢？还记得家在哪里吗？我们会尽快联系你们的爸爸妈妈把你们接回去。”
　　警局大厅里，漂亮的年轻女警正笑着在对他们几个进行询问，轮到沈佳人跟末宝时，他俩一言不发，两人沉默的样子让女警有些讶异。
　　“没有，我们没有——没有家人，我只有弟弟。”
　　沈佳人缓缓地说，末宝有些惊讶地望着她。
　　这样是对的吧，他们去孤儿院好过回到流苏村那个有坏女人的家，他们去孤儿院的话，就没人能把末宝带离她身边，沈良生不在了，连带她的家也没了，她不能，再失去末宝。
　　前往孤儿院的路上，年轻的女警叮嘱他们要好好听院长阿姨的话，不要闯祸不要给院长阿姨带来麻烦。
　　沈佳人算了算，包括她和末宝在内，一共四人被送去小天使孤儿院。
　　院长阿姨姓李，是个退休好几年的教师，听女警说她小时候也是个孤儿，被孤儿院收养，年老了就想着做些什么事来回报社会。于是，就有了小天使孤儿院的诞生。
　　来到孤儿院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里，末宝没理过沈佳人。她叫他末宝他不理，以前睡觉他都会拉着她的手睡，现在直接躺得离她远远的，就连她去拉他手都被他破天荒地甩开。
　　沈佳人气结，这熊孩子，翅膀硬了。
　　“末宝，沈末宝，你给我站住。”
　　院子里，沈佳人叫住正要跑开的末宝，他停下脚步，却不肯正脸看她。
　　沈佳人气呼呼地走到他跟前，怒道：“末宝，我叫你呢，你干嘛不理我啊？”
　　“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了吗？”
　　末宝转过头去，不看她。
　　“好好，不理就不理，你以为我爱理你啊，”沈佳人青着脸，重重哼了一声跑开了。
　　她跑开的那瞬间，雪花漫天飘舞。
　　末宝站在雪地里，看着白色的雪花落在她海藻般的发丝上，看着她在积雪中踩出一连串孤零零的脚印，看着她渐渐跑远，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末宝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踩在她遗留的脚印上。
　　他的心空荡荡的，明明穿了很多很厚的衣服，可还是觉得冷。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自己不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就算她没有了爸爸，依旧能活得好好的，至少不用陪他一起，留在孤儿院。
　　想到她的付出，她的陪伴，她的勇敢，他很难过，可更多时候，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好开心，可以和沈佳人这样一直在一起。
　　他过得即难过又幸福，她就像个深渊，偶然间窥探了一下，就像失了魂一样深陷。他想说我不想跟你一起去流苏村，我要留在这里；他想说你留在沈家就好，我可以一个人逃走；他想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去孤儿院就好。
　　话到嘴边，他想动手写下，却被她一个笑容瓦解得支离破碎。
　　他贪恋这样的笑容，迷恋得忘乎所以。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沈佳人，一定偷偷躲在哪里难过着。
　　“讨厌末宝，讨厌沈末宝，末宝最讨厌了，全世界最讨厌他了——”沈佳人趴在床上，窝在被子里愤愤不平地骂着。
　　“什么人啊，坏小孩。还说着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结果，自己先不要我了，这坏人，跟沈云阳那小子一样坏。”
　　决定，以后永远不要再跟末宝说话，讨厌他，讨厌他一辈子。
　　有人隔着被子轻轻抱住她，沈佳人一愣，半响，“唰”地掀开被子。
　　见是末宝，她立马瞪着他，声音提高分贝，“你来这干嘛？我已经不想再理你了。你爱找谁找谁，孤儿院那么多小孩子，总之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要你了。”
　　末宝从口袋掏出纸跟笔，快速写下几个字后，拿起来给沈佳人看。
　　可是，我只有你了。
　　沈佳人吸了吸鼻子，眼睛红了。
　　她抓住他右手，开了口，“末宝，如果你下次还这样，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我是说真的，你不知道，被抛弃的滋味有多不好受。
　　在孤儿院碰到哭泣的小女孩沈佳人也觉得很是惊奇，小女孩一见是沈佳人，蹦蹦跳跳朝她扑过来。
　　“姐姐姐姐，原来你也在这里。”
　　她笑嘻嘻地说着，冻得红红的脸蛋有两个很漂亮的小酒窝。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还有个爸爸吗？”沈佳人记得，那位年轻女警询问她时，她说有个爸爸，她还能准确记得她家的地址。
　　她撇嘴，“爸爸不在家，他们说爸爸出去找我了，警察叔叔叫我别担心，等联系上爸爸了就让他来接我，”她转念一想，忙问，“那姐姐你呢，你的家人呢？”
　　沈佳人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堆雪人的末宝，笑着说：“那就是我的家人。”
　　“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眼睛湛蓝湛蓝的小男孩？”她有些欣喜地说，得到沈佳人肯定的回答，更加欣喜，“姐姐我可以跟他玩吗？他好漂亮啊，像个小王子。”
　　沈佳人汗，这才几岁，花痴犯得也太快了。
　　她一脸兴奋地跑去末宝身旁蹲下，露出友好地笑容，“你叫末宝是吗？我叫苏南康，我可以跟你一起堆雪人吗？”
　　末宝扫了眼她，回过头去看着沈佳人。
　　沈佳人心里嘀咕，这孩子，不会是在怪自己把他给卖了吧？
　　“我跟你姐姐是好朋友哦，她叫我多多跟你玩。”
　　末宝生气地拿起树枝在雪地上划出三八线，意思是，不准越界。
　　沈佳人在不远处看得直叹气，多可爱的小女孩啊，名字也美，苏南康。多可爱的小女孩啊，末宝这傻孩子，笨得简直无可救药了。
　　李院长阿姨说，末宝不是哑巴，可能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导致他不能说话。
　　不是哑巴，那就是说末宝还是有可能开口说话的。知道这个消息后，沈佳人开心极了，她一直都想知道，她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会是怎样一番风景。
　　于是，每天晚上，她都要把末宝的手放在她喉咙处，一字一句教他发音。
　　虽然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但沈佳人和末宝两人却乐此不疲。
　　训练了一个多小时，两人都有些累了，沈佳人坐在床上，懒洋洋地问他。
　　“末宝，如果你能开口说话了，你第一句，最想说的话是什么？”
　　末宝听后，伸手指着沈佳人。
　　最想说出来的，是你，沈佳人三个字。
　　沈佳人一愣，料想不到他最想说的是自己的名字，“你个死孩子，净会说些好听的话，当着我的面才说是我，当着李院长的面肯定会说是李院长。末宝，你这见人说人话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啊，都是跟谁学的啊？”
　　说着说着，她满眼泪光。末宝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缓缓地，有暖暖热热的液体烫过他的手心。
　　他伸手，抱住她，在这个美丽的大雪纷飞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