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三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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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唐渊连拐带坑地拐到了h市，莫珩对唐渊突如其来的决定感到奇怪，总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H市是一个临海的城市，靠近海岸的一面，不是码头就是游玩的沙滩。莫珩几辈子都没有看过海，对着文人雅客们热爱的海洋充满好奇和憧憬。
唐渊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在海岸边上不远处的酒店早早就预定了位置。莫珩和唐渊已过去就直接住进了酒店，虽说是酒店，但是因为本地风俗的原因，倒像是个混合风格的建筑。带着热带气候特有的温暖和热情，莫珩好奇地看着酒店墙壁挂着的热带风格的挂饰，或是羽毛，或是用椰子壳做的挂饰，看上去没有内地的首饰那么精致，但是胜在风格新颖和颜色丰富上。看到这些挂饰和墙壁的墙纸，一股浓浓的本地气息扑面而来。
既然是来玩的，拘谨就变得没有什么必要。
莫珩在飞机上睡了五个小时，下飞机的时候精神十足，虽然他们抵达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可是他还是站在酒店的窗户前，透过窗户好奇地看海滩上升起的篝火。
巨大的篝火像是沙滩上一抹艳丽的颜色，随着风摇曳着火焰，仿佛在风中起舞。
海风拂面，带着海水特有的咸味，滔滔的海涛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回响，像是交响乐一般，一重高过一重，猛然落下来，又发出重鼓一般的声响。
莫珩从窗口眺望出去，远远的，海波和天连在一块，月亮的光辉今夜极淡，海面上只有模糊的波光，一重重被波浪推开。这分明是寂寥的景色，却因为海滩上艳丽的篝火和人声鼎沸的欢呼和嬉笑变得像是油画一般美好。
莫珩想起几世以前，有个人带自己放的烟花。第一世，莫珩贵为皇子，不曾碰过这些平民的玩意。第二世的白珩城主，那地方从来没有这么绚烂短暂的东西。而第三世，莫珩几乎一直躺在病床之上，更是没什么机会碰这个东西。
莫珩模糊地记得四世的时候，似乎有谁带自己放过烟花。只记得那依稀是个笑容很好看的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莫珩一点都想不起来。就好像记忆中这一段硬生生地被人给模糊掉了。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重新回到了一世二世，以及这一世。可是越到后面莫珩的记忆也是越来越模糊，明明有些事很清楚，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只记得那深入骨髓的恨意。
恨这个天下，恨那些负心人。
五世重来，势必要将那些人踏于脚下，恨不得凌迟千次才好。
可是记忆的越来越模糊，莫珩忽然有些茫然，他几乎要记不起第四世自己该恨的人。
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的路，最多走到第五世。
莫珩皱眉，以前分明记得很清楚，可是为什么慢慢地就变得不记得了？
像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改变着。
这种陌生且不能掌控的感觉，让莫珩觉得不安和恐惧。
他已经不愿再来一次前六世的悲惨人生。
唐渊收拾好东西，走过来，，看莫珩正看着篝火发呆，眉头微微蹙起，面容上半是不安，半是害怕，不由张开手臂将莫珩抱在自己怀里，脸颊紧紧贴着莫珩的侧脸，低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这些事自然不能说给唐渊听，莫珩回了神，摇摇头，目光还是盯着篝火。
“没什么。”
唐渊了解莫珩，知道他想必是想起了前几世的事情。
心里叹了口气，莫珩总是强迫自己硬着心肠做这些复仇的事。事实上，他却还是会为了别人心软。
他暗暗地想，这世界上只有自己知道莫珩的好就好了。
看莫珩眼睛久久不离开篝火，他笑了笑，牵着莫珩的手提议道：“这么喜欢？不如下去参加如何，在这里看，再美好也没用。”
莫珩没回答，唐渊当他默认了，当下不管其他的，牵着他就往下面走。
莫珩不知道唐渊和篝火的负责人说了什么，对于临时加入的他们，篝火的参加人员表示欢迎。
唐渊带着莫珩找了个空位坐着，沙滩的沙子细软，莫珩想起地理书上曾经说过，不是每一种沙子都能成为沙滩。用手摸了摸，手感很细，但是又能感受到其中的颗粒，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它们既是整体，又是单独的个体。
莫珩觉得好奇，忍不住摸了好几把，然后任由它们从指间滑落。
唐渊在一旁看着他幼稚的表现，含着笑，眼神温柔地仿佛要化掉一般。
如果皇兄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唐渊想，自己大抵是办得到的。
只是不知道如果被皇兄发现了，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理会自己了。
这件事唐渊其实想了很久，复仇这种事本来就有些损人不利己，他也不愿莫珩一辈子的时间都花在这个事情上面。
复仇之后固然快意，可是唐渊却知道，自家皇兄并不开心。不是那种复仇的快意，不是将他人他在脚下的满足，而是茫然和对自己的难受。
他忽然想起重新回到第一世，改写结局后，那个晨光熹微宫变之后的早晨，莫珩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坐了一夜，脸上看不到一丁点的喜悦。
唐渊想，莫珩是心软的，就是到了那个时候都心软着，只是他自己不承认，不愿意承认。
自家的皇兄既固执又没有“自知之明”着实让唐渊觉得苦恼得不行。
唐渊和莫珩来的时候，篝火晚会才开始。
大家来自天南地北，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表演才艺的表演才艺……当当地的少数名族围绕篝火手牵着手跳舞的时候，所有人都牵着手，一边低低唱着，一边跟着少数名族一起起舞。这个时候，不管你来自哪个地方，不管你身后事如何，这个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
莫珩像是被这些人感染了一般，所有的事仿佛在这一刻全都抛之脑后，兴奋得满脸通红，本来就好看的脸蛋，在篝火和自身情绪的渲染下，在唐渊眼里，竟然还比那篝火还要艳丽几分。
篝火足足举办了三个小时，等到举办完，夜已经深了。
临海的地方昼夜温差有些大，夜里起风，吹过身上，吹透了身上汗湿的衣衫，篝火这时候差不多灭了，莫珩哆嗦了一下，被唐渊从后面抱住。
瞬间而来的温暖，让莫珩感觉像是又点了一团火一般，让人从心底暖起来。这气氛太好，好得莫珩都没有推开唐渊，拒绝唐渊。
周围还未散去的人看莫珩和唐渊抱在一起，纷纷露出了理解的表情，当地人还祝福式地送了两个做工虽然粗糙但是看上去很朴实的小挂件。
H市这个地方是座旅游城市，来往的人不计其数，游客和当地人都见得多了，对他们自然没有什么歧视。甚至队伍中还有几人和莫珩他们是一样的。
莫珩红了脸，做了乌龟，让唐渊一个人去面对。
唐渊无奈地收了东西，道了谢，在一片暧昧的目光中拥着莫珩远去。
H市玩的地方很多，白天唐渊带莫珩走了很多地方，晚上就回到酒店住宿。
外面的一片海，莫珩看了不同时间的模样，简直爱得不行。
比起小溪的涓涓细流，大海的波澜壮阔明显要更得莫珩心一些。白天脱了鞋，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沙子从脚缝渗透出来，看着远在地平线，仿若跳跃而起的通红朝阳，略凉的风吹拂在面上，并不觉得冷，反而有些清爽。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那感觉，就真的像是看着大海，感受到那咸咸的味道，真的宛若春暖花开一般。
住了好几天，莫珩有点想念白晓晓，况且关于徐敏的事莫珩还没有调查清楚。但是他看唐渊一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只能留下，多留几天就当是这个假日放得久了些。
唐渊似乎并不着急工作，莫珩没看见他办公，每日就是陪着自己玩耍。
唐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莫珩总觉得最近唐渊给他的感觉怪怪的，平日里光是盯着自己都能发呆好几次。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有时候看着自己的眼光让莫珩心底有些发毛，那目光像是要看透自己一般。
而有时候，连莫珩都忍不住怀疑唐渊还记得前几世的事。但是下一秒，唐渊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变得正常无比。莫珩常常觉得这不过是自己得错觉。
一直在酒店住了半个月，起初莫珩只是觉得感觉很怪，直到……
“记不起来……记不起来！”莫珩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洗漱间，抚额，五指深深插☆入自己的发间，有些烦躁地抓挠着，他喃喃自语着，口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会完全想不起来了！”
第四世自己的好友，今天早晨莫珩看着镜子，忽然想到了他，可是关于他的点点滴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能记得第四世自己有一个好友。
但莫珩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昨日分明是记得这人的，莫珩记得那人的一切。
可是现在关于那人的一切，不论是容貌、声音、还是性别，统统都想不起来了。只能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有一个好友，那人让自己印象深刻。
其他的呢……没了。
莫珩烦躁地抓挠了两下头发，完全想不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这种慢慢对自己的以前失去的感觉，让莫珩觉得烦躁又可怕，仿佛有什么从他身体里抽走了，未知的失去感让他抱着自己的肩，不自觉地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莫珩喃喃道。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一直苦恼的记得前世的外挂被上天收走了。
在他想要重来一次，报复一切的时候，静默无声地就搜走了。
莫珩哭笑不得，满心只有苦涩。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忘不掉的事实，如今又来告诉他，这些都该忘掉了。
莫珩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状态会不会恢复到第三世的正常状态。
要是真的变成那样……莫珩扶额悲哀地想，到了那个时候我是谁？
改写的前两世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苦恼了那么久的轮回记忆问题，现在才来闹这么一出，到底有什么意义？
莫珩不明白，满心只有茫然和悲哀。
“珩，好了吗？”也许是莫珩呆在洗漱间久了，唐渊在门外敲着门，喊着，似乎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莫珩看着镜子里仿佛一瞬间变得陌生的自己，想要像平常一样笑一笑，假装没事。可是笑容苦涩，就是莫珩自己看了也觉得难受。
他想到，如果有一天，他不记得唐渊了……
那么……他忽然没有办法想下去，像是又只手紧紧攥紧了他的心脏，迫使他没有办法想下去。
那个默默站在他身后从少年变成青年的英武将军，那个在第二世几乎疯癫的偏执魔头，那些在皇墓之中轻悠悠诉说的话语……全都没了？
开什么玩笑！
莫珩睁大眼，对自己莫名的心绪感到陌生。
这感觉，砰砰，与记忆缺失的难受交织在一起，让他茫然无措。
“珩！你到底怎么！开门！”
莫珩不开门，也不回声，唐渊急了，把磨砂玻璃的洗漱间门拍得乓乓作响。
那声音，显然是着急了。
莫珩垂下眼，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苍白的脸红润一些。
拍得红润了一下，莫珩这才拉开门，看唐渊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手还做着敲门的动作。
看到莫珩完整地出来，明显地松了口气。
莫珩不知道唐渊哪里来的焦急，只是笑了笑，让他不要担心。
却没想到他这个表情，反而让唐渊严重的担心更重。
莫珩看不见自己的反常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但是唐渊却看着他，觉得难受。
也许唐渊知道原因。
可他眼神暗了暗，这件事他必须这么做才行。
这是唯一的方法。
今天的游玩两个人都心不在焉，早早就回了。
“唐渊，我们回去吧。”这一世的复仇还没有完成，背后的真相莫珩也不知道，他想要趁着自己还记得时候，将这一世完成了。
唐渊显然是不想回去的，只能含糊道：“再玩两天，再玩两天我们就回去。”
莫珩沉默不语。
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第六世完全完全想不起来的莫珩显得有些麻木，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嘲讽地笑了笑。
第六世已经完全消失了。接下来自己也会慢慢地把其他的都忘了。
都忘了……
眼前的水龙头哗哗的流，莫珩看着那水慢慢流走，就像是自己每天都在失去的记忆。
默默地关了水龙头，莫珩垂着眼，眼睫毛落下的印象在略带苍白的面容上显得十分明显。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三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