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们的家庭教师》无良妖

72、海牢4

　　何泫溟这一次回祖屋很仓促，也没什么心理准备，平日有什么需要他去做的都是通过管家传达，回首匆匆几年过去，眼前的屋宅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古老神秘，踏入高高铁栅门的瞬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只有小说动画里才存在的异世界。

　　“泫溟少爷，欢迎回来。”老管家在门口迎接，“主人正在房里等您，请跟我来。”

　　“房里？”何泫溟很意外，他从来没听说过族长接待族人是在卧房的……

　　“嗯。”老管家沉声，说完便径直往前走，并不想再多解释什么。

　　何泫溟也不再多问，跟着他走就是了。老管家的寿命几乎和族长一样长，他如同守护神一样保护着这个家族，很多时候他的态度就代表了族长的想法，既然他不想多说什么，那必定有他的原因。

　　水榭楼台，缥缈环香，这是一座苏式建筑的庭院。

　　而这彷如仙境的庭院却没有一丝生气，安静得像一副挂在墙上的山水画，只有景物、没有生灵。

　　何泫溟不喜欢老宅的寂静，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家，除了他和管家没有任何人……这种孤独是会侵入骨髓腐蚀灵魂的，他差点就迷失在这样的黑暗之中。

　　幸好他遇到了老师……吹散那片黑暗的光明使者，让那个冰冷的家充满了温暖的回忆。

　　祖宅很大，他们的步伐虽快，可也走了将近15分钟才到何伯夷的卧房门口。

　　管家规矩叩门，在一声悠长的“进来”之后便躬身告退，留下何泫溟独自一人站在门外。

　　四周静得可怕，一股强大到难以置信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三年前的成人仪式后，他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站在那间书房门外的。

　　“吱嘎——”木门推开时发出老旧且有质感的声响。

　　何泫溟缓步入内，四周昏暗不明，一股奇异的香味魂绕身遭，他皱着眉，笔直走到何伯夷的床前。

　　满头白发的何伯夷依旧俊朗，他星眸横眉，脸上没有一条皱纹，皮肤比女人还细滑。可这张俊容却没有了往日的意气奋发，微垂的眼角、半眯的眼睛、苍白的脸色无一不再表露主人的疲态，这是何泫溟从未想象过的场景……他们不可战胜的族长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泫溟。”何伯夷唤他的名字，声音好似天外传来，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其动听醉人。

　　“族长……”何泫溟鞠躬行礼，“多日不见，您可安好？”

　　“唉。”何伯夷长叹一口气，若是普通人听了，多半是要四肢瘫软、身体无力，“不提也罢。”

　　“……”何泫溟默了，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族长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

　　“泫溟，这次唤你来是想交代你些事。”何伯夷每一次说话都在刻意提气，似乎开口说一句话就会让他精疲力竭。

　　“族长请说。”何泫溟应声道。

　　“我病了，请了龙家的医生来帮忙。”他尽可能简短话语，“作为交换，我们要把属于他们的东西还人家。”

　　“您……是说龙擎天？”何泫溟一下就联想到声称自己有个重要手术的无良医生，可他的病人竟是自己的族长？为什么？

　　“是啊。”何伯夷提到龙擎天时语气不错，看来很是欣赏，“怎么？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何泫溟顿了一下，“关系还很‘好’。”

　　“噢？是吗？”何伯夷果然显得很高兴，“这些年你身居族外，却身负重任，还能保持如此好的心态交友广泛，诚以待人，真是好啊！”

　　何泫溟不知该说什么，他刚才明明在好字上加了一个重音，怎么族长就没听出来是反讽吗？

　　“擎天救了我，我们不能亏欠他。”何伯夷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何泫溟当然有他的原因，“所以我就把他家族的东西还给了他。”

　　“嗯，这是理所应当。”何泫溟目前还没有听出任何头绪。

　　“可坏就坏在……唉，这件东西的价值太过贵重，许多人盯着，一时疏于防范……”何伯夷很不想说下去，“就让别人夺去了。”

　　“那东西是……什么？”何泫溟并不知道自己族里掌握着别族的瑰宝啊！

　　“龙血。”何伯夷很累了，气若游丝。

　　“……”何泫溟出了诧异之外真没其他感觉了，“抢走它的人……有消息吗？”

　　“会凝结之术的物种。”何伯夷嘱咐何泫溟道，“去把它找回来吧，我们不能欠龙家的人情。”

　　“遵命。”何泫溟领命。

　　“就交给你了。”何伯夷一下没了声息，就如同几分钟前何泫溟踏入这间房的那一秒，一切回归寂静。

　　会凝结之术？何泫溟想起那日在地下实验室遇到的旱魃，那个白脸男能够冻结水源，族长所说的凝结之术，该不会是他吧？

　　何泫溟一边思考，一边退出了房间。

　　“泫溟少爷。”管家在一旁恭候多时，“主人的身体不如从前，为了家族的荣耀，龙血的事就拜托你了。”

　　“嗯。”何泫溟只能回答，“我会尽力的。”

　　“尽力还不够。”管家认真而严肃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必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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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您就会知道为什么了。”管家的话中内含玄机，他点到即止的事果然在不久之后就得到了证明，何泫溟被特遣队逼迫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早知是龙血，当初就不该答应那个条件啊……”管家悔不当初，“龙氏声称只是一只关押在海牢的物种，说是囚仆，想要带回……谁知呐！”

　　龙氏一开始是刻意隐瞒天啸的秘密，手术完成后他们迟迟等不到龙擎天的消息再派人前来询问，何伯夷再派人去查可不就晚了吗？

　　答应了龙氏家族的事却不能完成，甚至现在连龙擎天的踪影都不见了……这可摊上大事了！

　　回去的路上，管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何泫溟说了一遍，对照白天听到天啸的事，何泫溟心中明了十之八|九，甚至连何伯夷找他的原因也知道了……

　　确实，这事交给他最稳妥。

　　现在他把原委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了麦门冬，他相信老师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天啸……”事隔多年，还有那么多人惦记着你，真叫人哭笑不得。麦门冬推测龙擎天的去向，“会凝结之术的可能是那只魁拔，说不定他追着A博士他们去了……”

　　“也有可能。”何泫溟还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但对照晏部长今天对你的态度，他似乎也掌握了不少情报……那家伙被管理部掳去的可能性也很高。”

　　“为什么？”麦门冬不明白，“管理部要龙擎天干嘛？”

　　“龙血是极其珍贵的宝物，人类想要它也很正常。”何泫溟推理，“根据你看到的录像，他们应该以为龙血就在龙擎天手中，是他杀了天啸取走龙血。”

　　“这都乱成一锅粥了……”麦门冬有些想不开，昔日彼此帮助的朋友今日却成了相互算计的敌人，无论是人类还是物种，在利益面前都没信任可谈。

　　“我得先弄清楚那家伙的下落，从他口中知道真相才能追查龙血的去踪。”何泫溟也有些想不开，他竟然要去救最讨厌的情敌，还要和他统一战线寻找龙血……这真是叫人恶心想吐鼓不起劲！

　　“辛苦你了。”麦门冬看何泫溟的眼神既温柔又体贴。

　　……是委屈他了好不好！

　　对着麦老师和蔼可亲的笑容，即便有千万个不愿意，何泫溟也不忍心说些破坏气氛的话。

　　“不会……”何泫溟笑得真切自然，“任务而已。”这可是大实话！

　　看到任劳任怨的小人鱼，麦老师的心都化了，忍不住就上去抱了抱以示鼓励！多懂事的孩子啊！多识大题的娃儿！忍心为难他的都是坏蛋！别怕，老师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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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爱你。”何泫溟抱得紧紧，内心高呼三声“误会万岁！”。

　　在另一栋建筑物的地下室，一间审讯室内正进行着一场角逐情商的对话。

　　“龙医生，情况你也看到了，早点说出龙血的下落对你对我都好。”男人说话的方式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雷厉风行。

　　“雷汉庭，别浪费时间。”龙擎天满身伤痕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绑他的绳索经过特殊处理，维持着50伏特的电流，让他的身体机能无法正常运行，“嘶……”他吃痛地抽搐，猛烈挣扎，“你们要的东西不在我身上，他妈快放我出去！”

　　“你实在太没诚意，说了那么多天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怎么让人相信。”雷汉庭的忍耐也快到了极限，软硬皆施都撬不开他的口，难道龙血真不在他手中吗？

　　审讯室的门开了，门口的守卫恭敬敬礼。

　　“头儿。”雷汉庭起身迎接。

　　“如何？”晏于安还是这幅少年老成的刻板脸，白色的手套一尘不染。

　　雷汉庭沉默地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自责。

　　“龙医生。”晏于安拍了拍雷汉庭的肩膀，自己走上前去直接对话，“我刚才去接麦老师见天啸，我想这场面你一定喜闻乐见，特地录了录像给你带来。”他打了个响指，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到了龙擎天的面前，屏幕中播放着麦门冬在医务室的场景。

　　他颤抖的手慢慢拉开了黑色尸袋，见到天啸的那刻，崩溃的表情就在眼前……

　　“你……你想干什么！”龙擎天撇过头，不再看那画面，两眼发红，像只快要失控的野兽。

　　“麦老师很想知道是谁杀了天啸，我很乐意告诉他。”晏于安又打了个响指，视屏变化，再次出现的这段录像更让龙擎天跌入寒谷。

　　“我们的技术人员还原了那晚的现场。”晏于安毫无感情的声音让人心寒，“不过你放心，这段完整版我并没给麦老师看，他只看过剪切板，看到了一点可能有关于你的信息。”

　　晏于安只放出了一点消息就引起了麦老师的剧烈反应，如果给他看了整段录像，他还会相信龙擎天是清白的吗？

　　“或许我们可以来谈谈合作。”晏于安拉开椅子坐下，“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信息，我帮你保守秘密，如何？”

　　拿麦门冬来威胁他真是太对了……

　　“卑鄙！”龙擎天咬牙切齿。

　　“你的回答呢？”晏于安打开邮件信箱，在收件人地址栏输入了一串字符，然后把电脑屏幕转过去，让龙擎天看个清楚。

　　那个邮箱地址可不就是麦老师用于收作业的邮箱吗？

　　邮箱还特地设置了来件提示，任何邮件发过去都会自动通过短信的形式提示到麦门冬的手机上。每当他收到短信，他便在第一时间查收邮件，对待同学们交来的作业，他一直都很上心。

　　“好……”龙擎天答应了，“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全部。”

　　他不敢想象失去麦门冬后的自己，更不敢想象看到录像后的麦门冬……他最不愿的，就是伤害到那个人啊！